夜幕降臨,戰船上的燈火在海風中搖曳。


    連續三天,子蘇都與楚相雪在深夜密談軍情。


    他們故意提高音量,談論著新的作戰計劃,甚至故意泄露一些“關鍵信息”。


    楚相雪雖然對李昭依舊心存芥蒂,但事關兩國戰事,她也不敢掉以輕心。


    她仔細聆聽了子蘇的計劃,時而說點意見。


    李昭則靜靜地坐在一旁,看似漫不經心地品茶,實則暗中觀察著周圍。


    三天的時間,足以讓那隱藏在暗處的內奸按捺不住。


    李昭又命人搬來一批木箱,堆放在船艙後方,並特意叮囑守衛要嚴加看管。


    這些木箱表麵斑駁,隱約散發出淡淡的硝石味。


    “這是……”子蘇看著那些木箱,眼中閃過疑惑。


    李昭神秘一笑:“秘密武器,對付倭寇的利器。”


    說這話時,他故意壓低聲音,更添幾分神秘。


    子蘇心領神會,立刻安排人放出風聲,說這些箱子裏裝著足以扭轉戰局的秘密武器。


    隨後,子蘇又當著眾將的麵宣布,三日後大軍將再次出征,一舉蕩平倭寇。


    消息迅速在軍中傳播開來。


    夜色深沉,海風唿嘯,戰船在波濤中起伏不定。


    李昭站在船頭,眺望著遠方漆黑的海麵。


    魚兒快要上鉤了。


    果然,在出征前夜,一個黑影鬼鬼祟祟地摸到了船艙後方。


    他警惕地環顧四周,確認無人之後,便從懷中掏出火折子,小心翼翼地吹燃。


    火光映照在他陰沉的臉上,扭曲成猙獰的模樣。


    他正是楚相雪的副官,趙宣。


    趙宣看著眼前堆積如山的木箱,眼中決絕。隻要將這些“秘密武器”付之一炬,大秦和齊安的軍隊就將失去最後的希望。


    他將手中的火折子扔向木箱,幹燥的木頭瞬間被點燃,火勢迅速蔓延開來。


    “抓到你了!”


    埋伏已久的士兵從四麵八方湧出,將趙宣團團圍住。


    趙宣大驚失色。


    他從袖中掏出一顆黑色藥丸,塞入口中。


    “想死?沒那麽容易!”


    李昭如同鬼魅般出現在趙宣身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卸掉了他的下巴,從他舌頭底下取出了那顆毒藥。


    “咳咳……”趙宣臉色慘白,眼中滿是絕望。


    楚相雪聞訊趕來,看到被五花大綁的趙宣,頓時愣住了。


    借著火光,她辨認出趙宣的麵容,難以置信地驚唿:“趙宣?!怎麽是你?!”


    趙宣低著頭,一言不發。


    楚相雪心中如同翻江倒海般,難以平靜。


    趙宣跟隨她多年,忠心耿耿,她怎麽也想不到,這個自己最信任的人,竟然會是內奸。


    趙宣的下巴被子蘇手下醫官接好後,便被帶到了楚相雪麵前。


    楚相雪盯著趙宣,眼中憤怒:“說!你為什麽要背叛我?!為什麽要為倭寇做事?!”


    趙宣緊閉雙唇,一言不發。


    楚相雪一拍桌子,“來人!上刑!”


    兩名士兵立刻上前,將趙宣按倒在地。


    皮鞭唿嘯而下,在趙宣背上留下血痕。


    然而,趙宣隻是悶哼幾聲,依舊沒有開口。


    楚相雪緊緊攥著拳頭。


    她不明白,跟隨自己多年的趙宣,為何會背叛自己,背叛齊安。


    此時,子蘇走了進來,手中拿著一卷竹簡。


    “公主,關於趙宣的身份,我們已經查清楚了。”


    楚相雪猛地抬頭,“是什麽!”


    子蘇緩緩展開竹簡,聲音低沉,“趙宣,真名服部半藏,東瀛人。自幼潛伏於齊安,暗中觀察皇族一舉一動。後機緣巧合之下,成為你的副官,隨你出征。此次東瀛入侵,他們便與趙宣取得聯係,趙宣便將你軍中之事,盡數告知於他們。”


    子蘇的臉龐彼為平靜,可楚相雪的心掀起了驚濤駭浪。


    楚相雪難以置信地望著趙宣,往日的一幕幕如同走馬燈般在腦海中閃過。


    趙宣的忠誠,趙宣的勤勉,如今看來,竟是如此的諷刺。


    多年來的信任,如今化作了徹骨的寒意。


    趙宣依舊低著頭,沉默不語。


    一切都完了。


    楚相雪緩緩走到趙宣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趙宣,你可知,就因為你泄露軍機,我軍中有多少將士白白犧牲?”


    趙宣的身子微微顫抖,卻依舊沒有開口。


    楚相雪閉上眼睛,淚水無聲地滑落。


    她揮了揮手,“把他帶下去。”


    兩名士兵拖著趙宣走了出去。


    趙宣必須得死。


    這是楚相雪心中的想法。


    她無法原諒趙宣的背叛,更無法原諒他導致那麽多將士無辜犧牲。


    楚相雪決定隔日親自行刑。


    她要親眼看著這個背叛者伏法,告慰那些死去的英靈。


    船艙裏,被綁縛住身子的趙宣,他低著頭,披頭散發,早已沒了往日的意氣風發,像隻鬥敗的公雞。


    艙門吱呀一聲打開,一個高大的身影走了進來。


    是李昭。


    趙宣猛地抬起頭,眼中驚異。


    “寨主……”他聲音嘶啞,帶著不解。


    李昭走到他麵前,蹲下身子,目光如炬,“趙宣,你在齊安公主身邊潛藏了那麽多年,想必也是有些本事的,不可能愚笨到連這麽簡單的誘敵計劃都看不出來吧?”


    趙宣苦笑,“寨主明鑒。我的確看出來了。”


    李昭挑了挑眉,“既然看出來了,為何還要配合子蘇演這出戲?”


    趙宣沉默片刻,眼中閃過痛苦,“因為,我欠她一條命。”


    “她?”李昭瞬間明白了趙宣指的是誰。


    “楚相雪。”趙宣緩緩說道,“當年我來到齊安,沒有任何身份,隻是一個賤奴,遭人毆打羞辱,是她出手幫助了我。她對手下一視同仁,還讓她師父帶我習武,才讓我有了如今的身份。”


    李昭靜靜地聽著,他知道趙宣接下來要說些什麽。


    “我這條命,是她給的。”趙宣的聲音低沉而沙啞,“我欠她的,這輩子都還不清。”


    “寨主,您不該來的。”趙宣的聲音嘶啞而無力。


    “有些事,我想弄明白。”李昭的聲音低沉。艙內的油燈忽明忽暗,映照著李昭棱角分明的臉龐,更顯得他深不可測。


    “出征那日,我的妻兒老小便被紀英和扣押,他以此要挾,逼迫我將公主和公主的籌謀之事盡數告知……”趙宣說到這裏,語氣哽咽起來。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可就在前幾日,我東瀛舊友傳信告知,我的父母妻兒,早就被紀英和秘密處決了。我這次,是故意暴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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