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中庭,入西苑,又是一處花園,遊廊繞亭,淺溪繞石,滿園的丹霞紫薇,開得正豔,紅若火雲。


    也無需人引路,丁辰悠閑地賞景看花,一路走著,而東花廳裏四母子之言,卻是聽得真真切切。


    “哼,這丁夫人之前還一副沒什麽主見的樣子,事事都是大兒子出言,倒是小看了!”


    丁辰輕聲自語,身後豆寇沒聽清,開口問道,“少爺,你說什麽?”


    “哦,無事!”


    丁辰意興闌珊,袖袍一抽,手中掐了一枝紫薇花,隨手插在豆寇的發髻上。


    豆寇不喜歡,就要去拿下來。


    丁辰嘴角一抽,陰惻惻的笑道,“你要敢取下來,少爺我就在你腦袋上挖個洞,把那整棵樹都栽在裏麵。”


    豆寇手一僵,他倒是不覺得這個少爺會真的這麽做,但還是瑟瑟收了手,免得招得對方繼續想番兒整治自己。


    丁辰見狀,這才心滿意足的轉身,臉色神色卻是嚴肅了幾分。


    一步三搖,穿過花園,便見花園盡頭,一棟八角攢尖頂的閣樓,匾額上暢意書就“彤雲”二字。


    接下來的日子,他便打算暫居此地了。


    至於這閣樓原本是做什麽用的,他也甚不在乎。


    丁家眾人各自行動不提,且說丁辰自入住彤雲閣後,便開始閉門不出,全力蘊養紫金劍葫。


    而自蔡州城出發開始,經過這段時間的蘊養,紫金葫蘆內,純陽劍罡也終於再度凝練化出,如今已足可全力催發三次。


    劍葫之側,如是一根銀針般的清塵鞭沉沉浮浮,寶光更盛,終於還是成就了法寶,層層符文若隱若現,輕輕一晃,便有陣陣靈紋浮動。


    又過了四五日,委托滄瀾商會采購的金行靈礦已陸續送至。


    次日晚上,馮英也暗中來訪,除了帶來了足足一百二十萬的靈石外,又在丁辰房中呆了大半個時辰後,才一臉心思重重的離開了。


    那丁衡果然也來了好幾次,偶爾還將丁雪柳也帶來拜訪。


    丁辰隻見了一次,那丁雪柳並無靈根在身,於是隻應付了幾句便送客了,之後也就不再見了。


    丁衡也試探著去套豆寇的話,隻是他畢竟是富家公子,哪裏能和豆寇這種鄉野小子談得到一起去。


    倒是丁雪柳這丫頭看著文靜,私下裏卻也是個瘋跑的,和豆寇年紀差不多,一來二去,倒是熟絡了不少。


    一晃半個月就過去了。


    這日,天清氣爽,夕陽西垂。


    丁辰悠然躺在廊下躺椅之上,半睡半醒之際,卻聽得花園中有腳步聲由遠及近而來,隨即便有人推門而入,卻是豆寇,後麵跟著丁泰。


    “少爺,丁大公子來了。”


    豆寇一進門就是大唿小叫,一點規矩也沒有,丁辰教了他幾次,就是教不改,也隻好不管了。


    見丁辰一動不動,丁泰也不敢有什麽不滿,輕抖衣袍,拱手見禮,竟是隱隱以晚輩之禮相待。


    丁辰並未有什麽大的迴應,隻是睜眼看了看,點了點頭。


    “事情辦妥了?”


    他自然是明知故問,這丁府之中的大小事情,又哪裏逃得過他的耳朵。


    丁泰忙恭敬迴道,“多虧了先生的寶物,那牛典獄總算是應下了,今晚戌時三刻,獄卒換班,他會帶我們進去一趟。”


    說著,又是有些猶豫了一下,才繼續開口道,“隻是,那牛典獄說,要派人在旁邊看著。”


    “也不意外!”丁辰隨口說著,微微挪了挪身子。


    丁泰還是麵露擔憂,“可,這樣的話,到時候隻怕就不好說話了!”


    “無妨,你是怎麽給那牛典獄說的?”


    “全都是按先生之前交代的,隻說是去給父親送些換洗衣服、吃食。”


    “那就行了......”


    說著,丁辰翻手,從儲物鐲中掏出兩隻白瓷酒杯,遞了過去。


    丁泰有些不解的雙手接過,便聽丁辰繼續說道,“到時候,你準備壺酒,就說要陪你父親飲幾杯,這等小事,那牛典獄也說不出什麽來。


    此酒杯我已經留了手段,你們飲酒之事,酒杯觸唇之際,心中默念要說的話,自可無聲傳音。而且,此法隻有血親之間才能有效,你也不必擔心有人偷聽。”


    丁泰一聽,心下大喜,倒是誠心恭維,“這......,太好了,先生手段真是玄妙!”


    丁辰不動聲色,繼續道,“不過,據我所知,那詔獄之中,也是有修士駐守的,雖然修為不會多厲害,但獄中禁法重重,我也不敢說萬無一失。


    所以,你們說完事後,記得要裝作不小心將酒杯打碎,此術自解,便不會有任何問題了。”


    說著,又是轉頭對豆寇說道,“豆寇,待會兒,你扮作小廝,跟丁大公子一起去。”


    豆寇一聽,一時喜上眉梢,連聲道好。


    這些日子,那丁雪柳早就從豆寇那裏得知了丁刺史救助他的事情,故而丁泰倒是對此安排沒有什麽意外。


    隨後,丁泰又問了那酒杯的具體使用方法,這才告辭離去,自去安排。


    “豆寇,送送丁大公子。”


    “是,少爺!”


    少年還在興奮,蹦蹦跳跳的跟了出去。


    見兩人出了院門,丁辰這才迴轉屋內,輕身一動,飄然上了閣樓,於榻上坐定,星雲陣圖撐開,護住整個房間,徹底鎖死。


    接著,右手手指一搓,摸出一隻桃木發簪,左手輕按麵部,便見麵容扭曲一下,一張琉璃麵具便取了下來。


    略一定神,發簪尖端輕點眉心,稍一用力,皮膚刺破。


    卻見丁辰手持發簪,如舉千斤重物,手上青筋暴起,緩緩拿開,卻似拖車拽牛,顫抖不已。


    一滴猩紅血珠帶出,卻是一道細如發絲的豆青靈絲拖在後麵,一時間,汗如雨下,牙關差點咬碎,眉眼都顯猙獰,顯然正遭受極其酷烈的痛苦。


    片刻,那靈絲抽出,丁辰隻覺喉頭一陣腥甜,差點沒一口鮮血噴出。


    重重喘息一陣,才算是緩過來,看著那血珠,靈絲慢慢化入發簪,消失不見,丁辰這才鬆了一口氣。


    “唉,這血神教的分魂術還真是不凡,居然能讓金丹修士就強行分出一縷神魂,雖然隻能維持一月,但應該也夠了。”


    休息片刻,丁辰複又食指輕點胸口,那高階儲物戒指若不可見的靈光一閃,一隻三寸牙白玉盒現於手中,盒上鎮靈符文密密麻麻,一層疊一層。


    隨即法訣輕撚,一口真元噴出,靈紋被真元一衝,流水一般化開,隨即盒蓋輕啟,一股難以壓製的生機血氣如有實質般溢出,正是那僅存的一截幽命血蘭的草梗。


    看著那血色草梗,丁辰眼中也是露出一絲不舍,深深吸了一口,複又合上盒蓋,重新壓好符文。


    “丁高陽,我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待此間事了之後,生恩也算是報了!”


    喃喃自語一句,丁辰麵上再度恢複無悲無喜,收了那鎮靈玉盒,掐訣調息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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