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了黃泥崗,繼續一路往南,便見一片梅林。


    這梅林據說是以前某代金丹長老專門栽種的,隻是如今已是晚春,梅花早已凋零,枝葉長了出來,也是一片青蔥。


    梅林獨占了一片山坡,向東南方向,便可遠眺鬆香穀,那是洞玄宮山門所在。


    若是穿過穀內常年青鬆蔥蘢掩映的山道,便可見山穀南口的一段崖壁, 崖壁上刻了“洞玄”二字古篆,早已布滿青苔。


    崖下又有一座一間二柱白石牌坊,雕雲刻浪,倒是古樸,其後還有幾間房舍,供守門的弟子暫住。


    目光收迴,出鬆香穀北穀口,又有一大片穀地,地形也豁然開朗,穀中房舍密集,像個小集鎮一般,便是外門弟子的聚集之地。


    再往東北群山望去,便可遙遙望見石澗主山,有青石階梯蜿蜒而上,至雲築台,其後山勢便放緩,一片宮觀樓宇。


    洞玄宮三館九堂十二殿,都大致匯聚於這一片,算是前山的核心區域。


    隻是不知是山上地方有限,還是當初規劃本就不精,雖飛簷鬥拱交錯,樓台院落連綿,到底格局略顯局促了些。


    再往後,至祖師祠堂,便算是半山腰了。


    山勢至此更是陡然而起,幾乎直上直下,峻峭禿岩,石縫中紮根怪鬆,岩壁上懸掛崖柏,以至於這不過兩百丈的石澗山,卻也顯出幾分險峻來。


    丁辰自然不會繞路去走正門,直接往東沿著一條路邊長滿金銀花的小路,便上了石澗山西坡,不到一刻鍾,便到了執事堂,宗門內大半雜事,都歸這裏管。


    按例在執事堂領了差事,丁辰仍不繞路去走正路,直接轉到執事堂後麵,仍是抄小路上了紫蘿坡。


    又是大致一刻鍾後,便可隱隱看到一座半掩在林木之中的閣樓,正是石文館。


    石文館主殿乃是一座上下三層的歇山頂木製殿閣,門前一對楹聯,篆刻“鸞翔鳳飛眾仙下,珊瑚碧樹交枝柯”,正殿左右又有幾間側殿耳房,整體雕飾簡單,雖無什麽彩繪雕飾,倒也算是古色古香。


    丁辰不急不慢,邁著四方步,悠哉遊哉的來到石文館前石闕。


    正要激發禁製叫門,就見一個留著八字胡的中年男子已經在主殿門口等著了,此刻正用力向他招手。


    那無色無形的護館禁製隨即微微扭曲浮現,兩邊石闕之間,旋渦一般,洞開一個圓洞。


    見狀,丁辰心裏也是不由得一陣納悶,門內弟子什麽時候這麽熱情了?


    以他入門五年的感觀來看,這一門上下,一個個表麵上看著和和氣氣的,實則都是秉承著“君子之交淡如水”的處事原則,相互之間,真正有深交的似乎也沒有幾個。


    這個師兄顯然就是上一個輪值的執事弟子了,丁辰見過幾麵,比他早五年入門,修煉的乃是門內除長春功外,僅有的兩門黃階功法之一的“天水訣”,據說進階築基中期已經好幾年了,揮手之間就可憑空凝水化劍,實力在同階弟子中也算是排得上名次的。


    丁辰不敢怠慢,急走幾步上前,剛要行禮。


    便聽那師兄便直接開口,言語之間,語氣頗有些不耐。


    “這位師弟,怎麽才來呀?我已經與人約好去橫絕嶺狩獵,今日便要出發了,快快交接,我還要迴住處收拾一番呢!”


    一邊說著,一邊自顧自的便轉頭進殿去了。


    雖然對方不怎麽客氣,丁辰也隻是愣了一下,隨即便一邊微笑著連聲道好,一邊緊跟進去。


    這種門內的“精英弟子”,還是不要輕易開罪為好。


    那八字胡師兄顯然早已經等得不耐煩了,見丁辰進來,便將石文館禁製令牌、書目玉冊等諸多東西卷了,一股腦兒地塞給了丁辰。


    又隨口交代了幾句,略略拱了拱手,算作道別,便頭也不迴的走了。


    看著這匆匆遠去的八字胡師兄背影,丁辰也隻得輕歎了口氣,發作不得。


    好在他也已經輪值過幾次了,石文館內的事務也算熟悉,並不會有什麽麻煩。


    搖搖頭坐下,又習慣性的發起呆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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