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國。


    沈玉書建國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整個京都,大街小巷,人人自危,原本繁華昌盛的街道如今卻顯得壓抑詭異,宛如死城。


    在姬無月眼裏,沈玉書是害死了大將軍的賤人。


    刻在百姓的心目中,沈玉書功勳累累,蓋世無雙。


    “你聽說了嗎,巨峰關已經被攻破將近一月,卻遲遲沒有被收複。要我說,咱們還是收拾收拾,趕緊往西邊逃吧,逃晚了可就沒命了!”


    “也不知道女帝陛下到底是怎麽想的,沈大人知書達理、聰慧過人,又是和她相知相伴多年的夫君,為何好端端的要將他貶為庶人?”


    “誰知道呢,這也不是咱們小老百姓該問的事……噓,小聲點,隔牆有耳。”


    “如今沈大人在大源建國,那是不可能再迴到大乾了,造孽,造孽啊!”


    “我可聽說了,女帝陛下病重,朝廷裏大大小小的事都有丞相一人決斷,皇帝之位有名無實,這天下怕是要易主了。”


    人們壓低聲音交談著,皆是一副天快塌下來的絕望神情。


    隻有齊麟一個人,樂得不行。


    皇宮中,太醫館,齊麟敞開衣襟坐在藤椅上,拿著酒壺就往嘴裏灌,不知道的還以為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


    “沈玉書啊沈玉書,你小子可算是硬氣一迴了,兄弟我真替你感到高興!”


    “你我相隔千裏,我無法當麵為你道西,隻能在這深宮之中飲酒慶祝,等啥時候咱倆聚一塊兒了,你可得好好陪我喝!”


    “哈哈哈!”


    太醫館中其它醫生看齊麟這副模樣,竊竊私語,但又不敢正大光明上前阻止,隻能在背地裏蛐蛐兩句,以泄私憤。


    沒辦法,齊麟如今可是姬無月麵前的紅人。


    說難聽點,女帝陛下如今吊這一口氣究竟能吊多久,幾乎全取決於齊麟。


    其他太醫,束手無策,隻能在一邊眼睜睜的看著,幫不上半點忙。


    “齊神醫。”一名穿著紫色宮服的太監尖著嗓子走來,看見齊麟不修邊幅的樣子,神情厭惡,但又不得不放低姿態,“陛下身體不適,還請你前去看看,為陛下診治。”


    “哈?……嗝。”


    齊麟喝酒喝的正到了興頭上,忽然一下被姬無月叫走,自然不樂意,眉頭皺得能擠死蒼蠅:“又叫我幹啥?我都說了,她命早就該絕了,叫我我也沒辦法,她聽不懂嗎?”


    太監咬牙:“齊神醫,女帝陛下有令,您還是去瞧瞧罷。”


    要不是現在陛下的身子還需要齊麟護著,就這不可一世的惡劣態度,他早就一耳刮子扇上去了,還輪得到齊麟逼逼賴賴?


    “行行行。”


    齊麟興意闌珊地放下酒壺,拂袖去了。


    去看看也好。


    如今他知道他兄弟在朱穎的幫助下在大源過得還行,也不能完全放心,畢竟,姬無月心胸狹隘,萬一打擊報複怎麽辦?


    他在這邊守著姬無月,名義上是給姬無月治病,實則監視宮中風吹草動。


    如果姬無月真有什麽動作,他也好第一時間通過飛鴿傳書告訴沈玉書他們,免得中了姬無月的奸計。


    女帝寢宮。


    原本紫煙嫋嫋、馨香四溢的寢宮,如今已經被惡臭充斥,哪怕點燃再多的香薰也無濟於事。


    姬無月曾就此詢問過齊麟解決之法,可齊麟卻聳聳肩,一口斷送了姬無月的念想。


    他能有什麽辦法?


    惡臭是從她身體有那些腐壞的器官發出的,要想讓寢宮恢複清靜,要麽連人一塊搬走,要麽把五髒六腑挖掉埋了,二選一,別無他路。


    “陛下,臣把齊神醫帶來了。”


    太監皺著眉頭,完成任務後,便轉身匆匆走了,生怕自己多在這惡臭撲鼻的房間裏待一秒就會忍不住吐出來。


    “齊神醫。”


    床上,經過一個多月病痛折磨的姬無月,此時已經看不出人樣,宛如一具幹枯的骷髏,了無生氣,甚至連說話都隻能小聲發出氣音,需要人屏息凝神細細分辨,才能聽出一二。


    “你治了朕一個月,想出什麽好法子沒有?”


    姬無月聲音雖小,但字裏行間的憎恨怨懟卻是明顯至極。


    身居高位慣了,她早就習慣了有脾氣就發,能忍齊麟一個多月,已是她所能做出的最大讓步。


    “世界上哪裏有治不好的病,隻有醫術不夠紮實、腦子不夠機靈的醫師,你……枉朕對你寄予如此厚望,你卻辜負了朕。”


    這一個月裏,姬無月沒吃過一頓好飯、沒睡過一晚好覺。


    她渾身每一塊骨頭、每一處肌肉,都像是有千萬根針在紮,痛徹心扉。


    好幾次,她都想一頭撞死在床弦上,了結這無窮無盡的痛苦,可諷刺的是,如今的她,卻連撞柱自殺的力氣都使不出來。


    有一迴,太監來送藥,她流著淚,第一次在下人麵前失去了身為帝王的尊嚴,小聲求他,能不能用裝藥的金碗直接砸向她的頭顱。


    這可把小太監嚇得不輕,當即便跪下哭了。


    誰敢殺女帝?


    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


    即便是丞相那幫狼子野心的家夥,也不敢如此不加掩飾地將姬無月置於死地,隻能站在一旁靜靜等待她被閻王爺帶走。


    就好像一隻守在垂死掙紮的動物旁邊的禿鷲,安安靜靜在一旁等著,既不上前殺了獵物,也不離開,就這樣等著美食送入口中。


    “哈?”


    齊麟喝酒喝的好好的,被人叫走,心裏本就不痛快,一來又聽到姬無月這樣頭上潑髒水,火氣一下子上來了。


    “你啥意思啊?”


    不是,這女人腦子有泡?


    她該不會以為,他是沈玉書的兄弟,就會像沈玉書一樣事事順著她、跟沒脾氣似的寵她吧?


    “我從進宮第一天起就告訴你了,這病老子沒辦法治,你是聾了還是失憶了?”


    “接受不了自己馬上要被牛頭馬麵帶走的命運,就直說自己接受不了,別把那莫須有的期望寄托在我頭上,更別說我辜負你,我呸!”


    在酒精的推波助瀾下,齊麟本性暴露,滿口髒話,罵得姬無月臉上一陣青一陣紫,卻又還不了嘴,憋得好生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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