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們下流肮髒的話語落入朱穎的耳朵,一下子讓她咬緊了後槽牙。


    “一群狗東西,還想肖想本小姐的身子?”


    娘的!


    原本還打算給這些人留一條命,審問審問京都現狀,現在看來也不必了!


    朱穎冷笑一聲,腳尖輕輕點地借力,整個人便像沒有重量一樣,騰空飛了起來,紅色的衣衫被風吹得唿唿作響,像是一朵盛開的紅蓮。


    唰——


    隻見一道銀光從半空中掠過。


    下一秒,四顆腦袋齊刷刷地掉了下來。


    那四張臉上猥瑣的笑容還沒有來得及收迴去,便來了個身首分離。


    腦袋像球一樣骨碌碌在地上滾了幾圈,粘得滿是泥水,被朱穎一腳踢得老遠:“煩死了,一天天的不讓人清靜。”


    沈玉書之所以選擇到無影山來隱居修養,圖的就是一個無人打擾。


    現在好了,姬無月一天到晚派人到京都周邊尋找沈玉書,時不時就有一波人找到他們這座破的不能再破的草屋。


    以前是八九天來一茬人,現在,每隔兩三天就會有不速之客。


    看樣子,姬無月是急了,急著找沈玉書迴去。


    略略略。


    急吧,急吧。


    看她能急成什麽模樣。


    “處理好了麽。”


    草屋內傳來沈玉書清冷如月的聲音,朱穎趕緊理了理自己被風吹亂的頭發,甜甜的笑著往迴走去,點點頭,像是等待師長表揚的小孩子:“那當然了,本小姐出手,還有不成功的?”


    剛走了兩步,腳尖忽然貼到了什麽硬硬的東西。


    低頭一看,是兩枚玉牌。


    上好的美玉,晶瑩剔透,上麵刻著……象征著姬無月的鳳紋。


    “我去,姬無月這女人還真是鋪張浪費,一個小小的探子,居然用這麽寶貴的玉來做令牌,她爭當天下的資源是用之不盡取之不竭的?”


    看清紋路,朱穎皺著眉頭,對姬無月的厭惡又上升了一層。


    迴到屋內,她忍不住嘀咕。


    “沈玉書,要不咱換個地方住吧,這個地方說到底還是離京都太近了,萬一姬無月真帶著人找到這兒來,咱們兩個人赤手空拳也擋不住。”


    雖說姬無月親自找到這兒來的可能性不大吧。


    畢竟,她昨天才收到齊麟的飛鴿傳書,說是姬無月每天吐血都要吐兩大碗,要是再找不到續命的方子,恐怕就要駕鶴西去了。


    都快死了,哪還有力氣爬山?


    “好。”


    沈玉書靜靜迴答。


    朱穎還在繼續說服他:“我知道你心裏可能舍不得姬無月那個女人,所以才會選擇無影山作為歇腳的地方,但……等一下,你剛剛說什麽?”


    一時間,朱穎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


    在無影山休養的這大半個月,她不是第一次向沈玉書提起更換落腳地點,但沈玉書要麽沉默不語,要麽轉移話題,從未正麵迴答過。


    怎麽突然就想通了?


    沈玉書垂著眸子,看著床上雙目緊閉的少女,下定了某種決心。


    “去西北。”


    “那裏有最後的大源族人。”


    朱穎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你瘋了?”


    “當年大源滅族,是全天下人親眼見證的事實,怎麽可能還有大源族人,呃……除了眼前這個黃衣服的姑娘來曆確實沒法解釋之外。”朱穎大腦瘋狂運轉,也沒看透沈玉書這句話背後的目的究竟在何處,“你去找大源人做什麽,難不成還在為當年的事糾結啊?都過去那麽久了,你……”


    “時間不能掩蓋真相。”


    短短八個字,把朱穎還沒說出口的一大堆話全都堵了迴去。


    行吧。


    朱穎目光從著急變為平靜,又變為無奈。


    和齊麟一樣,她也知道,一旦沈玉書決定了的事,別說是五頭牛拉不迴來,就算是五百頭牛,也別想動搖他分毫。


    也是。


    當年那樁奇案,一直是沈玉書心頭的結。


    如果沈玉書真的時日無多,那……她願意用盡全力了卻他最後的遺憾。


    ……


    京都,皇宮。


    大殿之內死氣沉沉,姬無月坐在龍椅上,瘦削得可怕,這才過去短短一個多月,原本氣血豐盈的她就變得宛如幹屍一般殘破。


    大臣們整齊排列著,每個人都把頭低到了地底上,根本不敢抬頭去看姬無月。


    一是因為嚇人。


    二是因為,姬無月近日脾氣越發暴躁,一旦有人說錯話,哪怕是聲音大了些,都有可能被當成出氣筒拉去砍頭。


    甚至,被砍頭還算是小事。


    一旦株連九族……


    想到前幾日那隻因建議姬無月說兩句軟話把沈玉書哄迴來便被活生生千刀萬剮的官員,所有人都惶惶不安,努力降低自身存在感。


    “讓你們去找沈玉書,找了這麽久,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姬無月又氣又無力,聲音老得像是五六十歲的婦人。


    一個活生生的人,又不會憑空消失,怎麽就找不到了呢?


    該死的沈玉書,膽子肥了,居然敢躲她?


    她不就是貶他為庶人嗎,鬧什麽脾氣!


    雖然沈玉書沒了官職,但不管怎麽說也還沒有正式和她姬無月和離,名義上還是她姬無月的丈夫、大乾國的國婿。


    在其位就要謀其職。


    玩消失是幾個意思?


    等她把沈玉書抓迴來,一定要好好教訓一頓,讓這賤人長記性!


    “迴、迴陛下,微臣這半個月每天都派人去京都大街小巷,還有附近小鎮鄉村搜尋,的確沒有打聽到沈玉書的消息。”丞相郭德上前兩步,麵色和其他大臣一樣膽戰心驚,可眸子裏的野心和幸災樂禍卻藏也藏不住,“還請陛下怪罪!”


    嘴上說著怪罪,可他眉目間哪裏有半點內疚之意?


    他的確有每天派人去找。


    可所謂的派人去找,隻不過是派兩名什麽都不懂的青瓜蛋子小兵去街上晃悠晃悠,裝腔作勢抓三五個路人問話,便沒有其他動作了。


    嗬嗬……


    他怎麽可能真的去找沈玉書?


    沈玉書一迴來,肯定又要將所有權力牢牢掌握在手裏。


    那他這個丞相還當的有什麽勁兒!


    “你個無用的東西!”


    姬無月心緒又一激動,連唿吸都急促起來。


    “朕不是早告訴過你了,不光要在京都找,要去更遠的地方!沈玉書隻是病了,又不是沒腿,必然早就走了!”


    “朕說話不管用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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