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無月向來寵溺許靳,見他在朝堂上胡亂往沈玉書身上潑髒水,也不惱,隻是柔柔地望著他,像是哄孩子似的問道:


    “阿靳,此話怎講?”


    聽見親昵稱唿,許靳揚起了頭。


    “陛下,您想啊,要不是沈玉書之前野心勃勃試圖把所有實權都攔在自己手裏,也不至於如今他一走,朝廷就陷入混亂。”


    “諸位大臣們都是人中龍鳳,千挑萬選經過鄉試殿試才進入朝廷務公,諸多智慧能人聚集此處,怎麽可能比不上一個沈玉書?”


    “說到底,都是沈玉書故意排擠同僚,才導致如今後果。”


    一番言論,乍一聽倒還顯得有幾分道理。


    殿上大臣們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紛紛叩首稱是。


    “對對對!”


    “還是許大人一針見血!”


    “陛下明鑒啊!”


    “說的是。”姬無月目光陰惻惻的,冷笑一聲——果然,賤人就是賤人,要不是許靳提醒她,她還真就被那賤人蒙騙過去了,“沈玉書心思之惡,城府之深,朕還得多防著些。”


    然而,這份緩和隻維持了短短幾分鍾。


    燃眉之急,就擺在眼前。


    “別以為可以拿沈玉書當借口!”


    “難道我堂堂大乾,離開一個沈玉書就不能活了嗎?”


    “就算沈玉書走了,你們也已經重新掌管實權有足足半個月,就算是頭豬,也該知道怎麽處理政務了吧?!”


    “你們這群……咳咳!咳咳咳!”


    也不知是氣急攻心還是什麽別的原因,姬無月麵色一緊,猝不及防地嘔出一口鮮血來,頭腦一陣陣發昏,天旋地轉之間,隻聽得大臣們鋪天蓋地的“救駕”“快宣太醫”聲,緩緩閉上眼睛。


    再次睜開眼睛時,姬無月人已經倒在了床榻上,口幹舌燥,連開口說話的力氣都使不出來。


    許靳在床邊守著,不眠不休三日,他看起來竟要比姬無月更加頹廢。


    “陛下,陛下您醒了?”


    看見姬無月睜開眼,許靳一下子睜大眼睛,頓時哭了出來。


    “天啊,陛下,我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陛下您給盼醒了!”


    “太醫他們都說看不出您身體究竟有何異樣,無能為力,隻開了一些補氣血的藥便匆匆告退,我險些以為您……呸呸呸,不說這些晦氣話,陛下,我求求您快好起來吧,您再睡下去,恐怕丞相他就要反了!”


    朝中大臣雖對許靳恭敬有加,可那通通都是看在姬無月的麵子上。


    如今姬無月病危,前兩天還對他點頭哈腰的官員們,這幾日視他如敝履,走在路上迎麵碰見連招唿都不帶打一個的。


    丞相平日裏瞧著最為忠心耿耿,如今卻開始暗中集聚勢力,狼子野心,路人皆知!


    “扶…扶朕起來……給朕倒碗水喝……”


    姬無月麵目蒼白,聽了許靳的話,太陽穴處的青筋突突地跳。


    她想發火,卻控製不了身子。


    緩了好一會兒,姬無月才從許靳口中得知自己昏睡三日,朝中大臣個個蠢蠢欲動的消息,一時間又是氣急,險些再度昏倒。


    還是許靳哭著撲倒在姬無月胸前,高喊著“陛下您不能倒下,大將軍也不希望看到您如今這幅樣子”,才勉強恢複了些許神智。


    該死的…


    沈玉書沒了,她連夜加班加點,的確吃不消。


    可也不至於一下子病倒到這般可怖的地步!


    “文臣武將是一群廢物,太醫院也是一群廢物,朕半個月前身子骨還好好的,如今就敢大言不慚說朕時日無多,荒唐!”


    “朕……不過是有些累了而已!”


    “太醫院裏那群不思進取的老古董,怕是隻顧著享樂自在,連最基本的醫術都忘得幹幹淨淨了。也好,太醫院找不到人能調理朕的身子的,就給朕去民間找!找民間神醫宣進宮,頂那群廢物的班!”


    姬無月不過是多說了兩句話,就累得上氣不接下氣。


    重新睡下,她苦笑,被深深的無力感所包圍。


    朝廷混亂,可偏偏這個時候,她的身體開始出現問題。


    難不成真是天意?


    意識昏昏沉沉的,姬無月睡去,床側,三分鍾前還一副牽腸掛肚模樣的許靳冷哼一聲,充滿愛慕擔憂的目光也變成了嫌棄。


    “什麽垃圾東西,天天山珍海味供著,吃得比世間所有人都要好,身子骨還這麽不經折騰。”


    “不就是熬了幾天夜?看看人家沈玉書,病入膏肓了都還在堅持給你批奏折到淩晨天明,堅持了大半年。”


    “嘖嘖。”


    想到沈玉書,許靳忍不住笑出了聲。


    據探子打聽,那姓沈的消失得無影無蹤,怕是已經不在人世了。


    妙啊!妙啊!


    打開窗戶吹了聲口哨,許靳望著天空,不多時,一隻黑色大鳥出現在半空中,拍著翅膀盤旋片刻,便朝著他飛來,精準落在窗弦上。


    “乖。”


    許靳抬手,撫摸著鳥兒柔順的羽毛,將袖子裏藏的書信綁在了它的腳上。


    “去吧!”


    “嘎嘎嘎——”


    黑鳥拍著翅膀,叫了兩聲,飛走了,隻留下一片漆黑的羽毛。


    ……


    禦麟軒。


    齊麟這日剛從山裏采了草藥迴來,一進入府門,便怔住了。


    一隊穿著官服、手持刀劍的官兵堵在他大堂內,各個臉色傲氣,不可一世,見他迴來,也隻是上下打量他一陣,半分要解釋他們為何私闖民宅的意思也沒有:“你就是齊麟?”


    “你們幹啥?誰讓你們來的?”


    齊麟本就是個暴脾氣,再加上對官府之人毫無好感,瞬間怒了,將背後裝滿草藥的竹筐子放到一旁,就開始擼袖子。


    要打架就打,這筐子裏的草藥可不能壞。


    這可是他為沈玉書準備的方子,等沈玉書啥時候迴來,他還得煎藥給他吃。


    見齊麟發火,為首官兵不僅沒有歉意,反倒笑出了聲:“喲嗬?脾氣還不小呢?”


    “本官奉女帝大人之命,前來尋找名醫入宮,為女帝大人診治鳳體。聽說你在這禦麟軒接診無數、口碑極好,救了無數將死之人性命,女帝念你有功,特召你進宮當太醫享福呢。”


    為首官兵笑嘻嘻的,並不打算跟齊麟商量,目光一橫,揮手下令。


    “來人!”


    “把他給我抓起來,帶迴宮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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