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變得沉悶起來,幾人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了白歲歡。


    “不會吧……”劉勤喃喃自語,眉頭越皺越緊,“那咱們見到的她是真的的話,那我們現在所做的一切,還有意義嗎?”


    “別亂猜。”馮梓咬牙說道,“白歲歡就是白歲歡,現在的白歲歡和咱們見到的是兩個人,肯定是同名同姓的。”


    “但你敢保證嗎?”廖災冷冷地說道,“祂的力量,不是我們可以理解的。如果她真的變成了祂的容器,那我們就……”


    “夠了!”馮梓猛地站起身,拳頭緊握,“無論她變成什麽樣,我都不會放棄她!如果你們怕了,就自己走!”


    氣氛劍拔弩張,幾人一時間陷入僵持。


    就在這時,白歲歡的手指微微動了一下,她的嘴唇顫動,發出了一聲幾乎聽不清的低語:


    “救……救我……”


    這微弱的聲音仿佛一道悶雷,在眾人耳邊炸響。馮梓猛地蹲下身,緊緊握住白歲歡的手,聲音哽咽:“歲歡,我們會救你的。”


    “你們……”廖災張了張嘴,卻最終沒有再反駁。


    “現在不是爭吵的時候,”陳墨江歎了一口氣,“救人吧。無論結局如何,她是我們的同伴,這是唯一的答案。”


    廖災點點頭,扛起武器:“馮梓,抱著她,咱們離開這裏。這地方不宜久留。”


    幾人離開了血腥的現場後,找到了附近一處相對安全的空地。


    馮梓將昏迷的白歲歡輕輕放下,陳墨江立刻蹲下身,檢查她的傷勢。


    “她的手已經完全廢了,眼睛……”陳墨江的聲音裏帶著無力,“她的眼睛必須找到那顆眼珠,否則……”


    “廢話少說。”馮梓打斷他,咬緊牙關,“她的眼睛呢?那顆眼珠呢?”


    劉勤指了指薑元轍的屍體:“應該還在他那裏。”


    廖災翻了翻薑元轍的屍體,果然在他的手邊找到了一顆已經被血汙覆蓋的眼球。


    那眼球看上去已經開始腐爛,表麵散發著刺鼻的惡臭。


    “這種東西,還能用嗎?”廖災皺眉問。


    陳墨江接過眼球,臉色沉重:“完全不行。它已經壞死了,就算我能治好她的手,這種程度的腐爛根本無法複原。”


    “那怎麽辦?”馮梓一把抓住陳墨江的肩膀,眼中滿是急切,“你是我們中唯一能治愈的人!一定還有辦法,對吧?”


    陳墨江沉默片刻,最終搖了搖頭:“以我的能力……沒辦法。”


    馮梓的目光變得絕望,她的手微微顫抖,目光死死地盯著薑元轍的屍體,似乎在權衡著什麽。


    “如果換一顆眼睛呢?”她低聲問道。


    “什麽?”陳墨江一愣。


    “薑元轍的眼睛。”馮梓冷冷地說道,“他的眼睛還完好,可以換給白歲歡。”


    幾人都愣住了。廖災率先皺起眉頭:“你瘋了吧?就算是薑元轍的眼睛,陳墨江也做不到把它移植到白歲歡身上!”


    “那是他的問題。”馮梓目光淩厲,幾乎咬牙切齒,“白歲歡不能失去那隻眼睛,必須試試。”


    “不,我不行。”陳墨江低頭說道。


    “你至少可以試試!”馮梓怒吼,眼中已經布滿了紅血絲,“你不能就這麽看著她失去一隻眼睛!你明明是可以救的,為什麽不救她?”


    “馮梓!”陳墨江猛地站起來,滿臉疲憊,“我是可以救人,但我不是萬能的!她的眼睛需要比我強的人才能救好。我能做到的,隻有止住她的痛苦。”


    空氣中充滿了緊張的氣息。馮梓雙拳緊握,目光中滿是不甘和憤怒,而陳墨江的臉色則顯得蒼白而無奈。


    “馮梓,我知道你很在乎她。”廖災低聲說道,試圖緩和氣氛,“但現在我們必須接受一個事實:有些事情,是我們做不到的。”


    “那就眼睜睜看著她變成這樣嗎?”馮梓低下頭,聲音裏帶著顫抖,“她為了我們,已經犧牲了太多……”


    “白歲歡不會希望我們為了一個不可能的事去冒險。”劉勤低聲說道,“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幫她恢複到一個相對穩定的狀態,然後再想辦法。”


    馮梓咬緊牙關,眼中湧現出淚水,但她知道,劉勤說得對。此時的他們已經筋疲力盡,任何無謂的嚐試隻會讓情況變得更糟。


    “我會治好她的手,”陳墨江深吸一口氣,蹲下身,雙手輕輕覆蓋在白歲歡血肉模糊的右手上,“但眼睛的事,我們隻能等找到更強的仙術者了。”


    他的雙手散發出溫暖的光芒,那光芒覆蓋在白歲歡的右手上,緩緩地修複著傷口。


    盡管治愈的過程並不快,但白歲歡的手指已經逐漸恢複了形狀,傷口開始愈合。


    “她的手可以恢複,但右眼……”陳墨江抬起頭,看向馮梓和其他人,“我們需要盡快離開這裏,找到其他辦法。”


    馮梓默默地點了點頭,看著白歲歡逐漸正常的右手,她的眼中湧現出一抹希望:“我們一定會救她的,一定會。”


    廖災走到戲台麵前,“如果咱們不恢複過來會扣錢的。”


    他的右手懸在半空中,緩緩釋放出一股淡紅色的光芒,火焰籠罩住戲台四周。


    破敗的木台逐漸複原,血跡消失,破裂的幕布恢複成整潔的樣子。


    後台的屍體和血跡如被時間倒流般化作無痕,恢複成最初的樣貌。


    “戲台子……恢複了。”廖災歎了口氣,聲音低沉,“但已經失去的生命,無論如何也挽不迴了。”


    他緩緩收迴手,神情複雜地看著恢複如初的戲班,似乎還能聽到曾經那些演員在後台忙碌的喧鬧聲。


    然而,他知道,那些聲音永遠不會再出現了。


    劉勤抱著肩膀,微微皺眉,目光落在逐漸恢複平靜的戲班:“任務結束了,咱們也該走了吧。”


    “嗯。”廖災點點頭,轉身看向其他人,目光落在仍然昏迷的白歲歡身上。


    “等等。”馮梓突然開口,她走到白歲歡身旁,蹲下身,靜靜地看著她慘白的臉龐。


    鮮血雖然已經被擦拭幹淨,但她的衣物依舊破爛不堪,根本無法遮住她的身體。


    馮梓低頭沉思片刻,然後毅然解開了自己的外套。


    “馮梓,你這是幹什麽?”劉勤問道,語氣中透著一絲不解。


    “她的衣服已經不能穿了。”馮梓一邊說著,一邊脫下自己的外套和褲子,“總不能讓她這樣躺著。雖然我們就快離開了,但至少……讓她看起來體麵些。”


    馮梓將自己的衣服一點點給白歲歡穿上,動作輕柔得像在對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盡管她的衣服顯然比白歲歡的體型要大,但她還是細心地將扣子扣好,盡量讓白歲歡看起來不那麽狼狽。


    “我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就像個孩子披了件大衣一樣。”馮梓自嘲地笑了笑,卻掩飾不住眼中的酸澀。


    她輕輕摸了摸白歲歡的臉,冰涼的觸感讓她的心揪成一團。


    看著這張熟悉卻憔悴的麵容,馮梓似乎有千言萬語想要傾訴,但最終什麽也沒說,隻是默默地起身。


    “快走吧。”廖災催促道,他的身體開始逐漸變得透明,顯然即將被傳送離開。


    劉勤看了馮梓一眼,遲疑道:“任務完成了,迴去之後我們的記憶……又會被清除。馮梓,如果你還有什麽想留給她的,就寫下來吧。”


    馮梓低頭看了看白歲歡,最終搖了搖頭:“不用了。如果有一天她能記起我……就夠了。”


    她的身體也逐漸虛化,手指卻忍不住再次伸向白歲歡的臉頰,輕輕地抹去她臉上的一絲灰塵。


    “歲歡……保重。”馮梓低聲喃喃著,聲音中透著一絲不舍和悲涼。


    隨著最後一個字落下,馮梓的身影徹底消失不見。


    而在白歲歡的臉上,一滴透明的淚水順著她的麵頰緩緩滑落,滴在地上,消失於無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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