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陰魂仰望兩隻龐然大物,猶如高山仰止,根本生不出半點反抗之心,這等地府的鬼差來緝拿野魂,野魂自然本能心生畏怯。


    鍾源神色凝重,看向牛榮:“地府的牛頭馬麵也被這幽都大帝召來了?”


    牛榮也驚訝的搖了搖頭:“我也不知幽都大帝竟還有這等神通,莫非他真是還留存於世,掌管人界陰魂的帝君?”


    初見巍峨如山的牛頭馬麵,陰魂們自然信以為真。


    但謝靈卻一眼看出,這兩隻牛頭馬麵,不過是那閻羅令中的神秘能量凝聚出的魂體罷了,並非真正降臨人間的地府鬼差。


    既然人界陰魂遊蕩,了無歸處,負責緝拿引導陰魂的牛頭馬麵自然也許久沒出現在人間了,雖然暫且還沒弄清其中原由,但謝靈猜測,多半是某種力量封住了兩界的通道,致使地府的官差難以進入人間索魂。


    “牛頭馬麵,聽吾詔令,殺了眼前這生人!拘了他的魂魄帶到本帝麵前!”


    牛頭馬麵得令後,對天狂吼一聲,龐大的身軀踏出一步,震得地動山搖,拿著手腕粗細的鐵鏈,氣勢洶洶向謝靈而來。


    惡鬼們原以為謝靈會害怕,誰知他閉上眼,矗立不動,好似一座恆久的豐碑。


    當他再次睜眼時,眼底之下燃起了金色的火焰。


    “不妙!”


    惡鬼們真切體會過北辰真君這離火金瞳的威力,紛紛抱頭鼠竄,飛出半裏地,隻能遠遠的觀戰。


    眼底的火焰越來越烈,越來越亮,好似一道陽光從眸中射出,照在牛頭馬麵身上,立刻燒起了黑煙。


    牛頭馬麵看似身形巨大,但在這一道光束之下,毫無抵抗之力,紛紛哀嚎起來。


    火焰越來越大,最後熱焱噴射而出,點燃了牛頭馬麵。


    牛頭馬麵聲勢浩大,卻也禁不住離火焚燒,如大山般崩塌,渾身燃起金色火焰,混著黑煙向外消散。


    在眾陰魂和惡鬼驚愕的目光中,牛頭馬麵接連倒地,半盞茶的工夫就隻剩下兩具白骨。


    金炎卻還未止歇,最後連白骨也在火光中化作齏粉,隨風散去。


    “你究竟是何方神聖!?”


    “連牛頭馬麵也敢隨意殺滅!”


    “你可知這兩大鬼差可是地府的專職鬼差!”


    這一次,幽都大帝終於慌了。


    他最後的底牌也隻是這一枚閻羅令,其中的秘密他還未完全解開,但單憑牛頭馬麵兩大鬼差,就足以震懾絕大多數陰魂惡鬼。


    他們作為鬼差,乃是地府判官的下屬,乃是神屬,即便是修者的亡魂也隻能束手就擒。


    但麵前這生人,卻以極為特殊的火焰燒滅了兩大鬼差!


    唯一的倚仗也沒了,一絲煞氣也被浩然之氣鎮壓,他的傲氣的也蕩然無存。


    “這兩隻鬼差不過是閻羅令幻化出的魂體罷了,論起修為不過是開光境中期,隻是身形龐大又暗攜神秘之力,所以才能威懾百鬼。”


    “但這神秘之力對本神卻幾無作用。”


    謝靈的目光落在幽都大帝的閻羅令上,其上似乎藏有某種異於這片天地的氣息,而它能召喚出牛頭馬麵,卻也是因為這道氣息。


    “交出閻羅令,在堂前認罪受罰!”


    謝靈並未直接出手,將幽都大帝鎮殺,而是讓幽都大帝跪在堂下,聽候審判。


    出手誅殺幽都大帝固然簡單,但他更看重的是建立新的秩序,而新的秩序需要公信力來推動,公平公正的程序作為保障。


    如今公信力已然建立,剩下的便是建立一套城隍判罪的程序。


    幽都大帝頹然無奈,隻能交出閻羅令,走到堂前。


    此次審判,鍾源作為主審官,牛榮作為副官,執掌一切審判事宜,而謝靈隻是旁聽,不發一言,但也足以震懾諸多厲鬼。


    這樣的安排,一是為了讓罪魁禍首當眾受審,樹立城隍係統的威信,使陰魂安心,自覺遵守城隍的規矩,也為鍾源之後代掌一縣城隍之職打下根基。


    等鍾源的威信樹立之後,再安插幾名得力幹將輔佐,拘來惡鬼一百訓為鬼差,負責捉拿厲鬼惡孽,那一方城隍體係便能成形。


    如此等一切步入正軌,自己也不必再操心一方一隅的事務。


    他的目的是要把信仰傳遍天下,重建天地秩序,而不是滿足於當一方的土皇帝。


    二是為了讓眾陰魂明白城隍判案程序的重要性,此次剿滅幽都大帝、江府並非是為了報私仇,而是重建秩序、殺雞儆猴的關鍵一環。


    若是每一個陰魂都以報仇為目的,擅自殺傷,牽連無辜,那必將引起天下大亂,陰陽失衡,再次陷入無序的混沌狀態。


    鍾源見幽都大帝神色雖然頹敗,但眼裏依舊一副睥睨之色,負手而立,挺胸拔背,絲毫沒有悔過之心,便又是重重拍下驚堂木,喝道:


    “堂下何鬼,為何不跪!?”


    幽都大帝雙眼含煞,對著鍾源一瞪眼,感覺就要噴出怒吼。


    這時,他突然察覺到謝靈投來的核善目光,眉梢一抖,猶豫片刻,還是跪了下去。


    “告訴本官,你叫什麽名字?”


    “本座幽都大帝!”


    “還敢嘴硬,來人給我掌嘴!”


    鬼差們聽說要打幽都大帝的嘴巴子,一時間竟是無人上前執法。


    牛榮見此情形,一咬牙,便親自走到堂下,對著幽都大帝的嘴巴扇了五個巴掌。


    幽都大帝滿眼怒火,但迫於謝靈的威壓,不敢發作,隻是狠狠瞪著牛榮。


    牛榮迴以冷峻的目光。


    鍾源又問:“你叫什麽名字?”


    這一次,幽都大帝終於坦白道:


    “本座生前名叫陳建同。”


    這一次服軟,幽都大帝心中的傲氣也卸了,鍾源便繼續追問。


    原來幽都大帝生前是鎮守邊關的將領,後因殺良冒功被革職查辦,最後鬱鬱而終。


    死後戾氣更重,自覺不能屈居人下,立誓成為萬人之上的帝王,掌管萬千神靈生死。


    但即便他坦白了一切,但罪行累累,絕無輕饒的可能。


    很快,幽都大帝就被定罪,數罪並罰,施加鞭刑、石刑、火刑、水刑、刺刑等刑罰,輪轉七天,一共持續七年方得停止,入輪迴司轉生。


    聽聞自己被判處如此之久的懲罰,幽都大帝眼中殺意陡生,與其日夜經受酷刑折磨,不如搏一把,殺出重圍!


    他意念一動,就要催動閻羅令。


    其實他在這枚閻羅令上偷偷附著上了自己的印記,隻要魂念一動,便能感應催動。


    所以他才會如此爽快交出閻羅令,因為閻羅令無論在誰的手中,他都是閻羅令的主人。


    但一念之下,他卻吃了一驚。


    閻羅令上的印記竟感應不到了!


    謝靈緩緩睜眼,從袖中取出閻羅令,淡淡道:


    “你可是要催動這枚閻羅令做殊死一搏?”


    幽都大帝悚然一驚,自己的想法竟都在對方的算計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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