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珍珠號轉向東北航線,往南美洲駛去。


    但是船上的水手們認為已經不能再從事海盜這份有前途的工作,心中十分失望,士氣也特別萎靡。


    這一日,天道泉來到姬傲劍的艙室,稟告說,“主人,船上的這些家夥對你不忠。”


    自從上了黑珍珠號之後,姬傲劍就讓她負責探聽水手的對話。天道泉以為主人要自己充當耳目,於是很盡職地去監聽其他人的動向。而姬傲劍的本意是要她提升一下外語水平,到了美洲之後能方便辦事。


    在一個多月的語言環境熏陶下,之前也有點底子,再加上姬傲劍的翻譯講解,天道泉對水手們的談話漸漸地也能聽懂**不離十。


    “哦,這是怎麽迴事?”


    “這些人對不能在海上繼續打劫非常不滿,言語中多有抱怨。”


    姬傲劍笑笑不語。


    天道泉又說,“我還聽他們私下談起過,當初在複活節島上那一晚,他們已經打算好了,如果主人落敗,就再換個船長。”


    “如果我輸給你,那他們投降強者有什麽不對嗎?”


    “在戰局未定之前,臣下就想著改換門庭,這對於主公當然就是極大的不忠。再說,就算主人落敗了,他們也該先為主人複仇,這才是臣下的本分,怎麽能直接就投降呢?”


    “聽你這麽一說,”姬傲劍思索起來,“他們的表現的確很差勁啊。”


    天道泉說,“這些海盜太沒有氣節了,主人最好是把他們全殺了,免得留有後患。”


    “這個……”姬傲劍咳了一下,“泉兒,你也知道他們是海盜,和你這樣的武士當然是不一樣的,對節操的要求不能太高。隻要他們沒有直接謀劃反叛。都還在可容忍範圍之內。”


    天道泉躬身道,“主人真是心善,對部屬實在是太仁慈了。”


    “有一點你弄錯了。”姬傲劍淡淡道,“這些海盜不是我的部下。”


    “那他們是?”


    “他們隻是戰俘。”


    天道泉明白了。“原來主人對他們還沒有收降。”


    姬傲劍正色說道,“我堂堂一個西伯利亞侯,繳獲了這條船後,這隻船就已歸屬於本國海軍。這些海盜出身不正,品行不端,沒經過嚴格考核,豈會讓他們隨隨便便就成為本**人。”


    天道泉想起了姬傲劍在華夏的身份,十分歡喜,“主人身份尊貴,自不會隨意收納不三不四的賊匪。難怪那日泉兒在島上殺了許多人。主人一點意見也沒有。”


    她一直為主人當了海盜船的船長而耿耿於懷,此刻聽到主人未視自己為海盜,頓時覺得他的氣節如同日月當空,發出萬丈光輝。


    姬傲劍點頭,“自始自終。我隻說過我是這條船的船長,可沒答應過當‘他們’的船長。”


    “泉兒明白了,主人現在使用他們,隻是權宜之計,還需要有人來開船幹活。”


    “如果他們表現好,也未嚐不能提前通過政審。”姬傲劍歎氣,“可是提供給了他們挖金礦的機會。他們都要嫌棄,真是不成氣候啊。”


    “這些人是朽木不可雕也,主人不必為他們難過。”


    “等到了美洲,這條船就該洗白了。”


    又行了一月,黑珍珠號來到了秘魯的一個港口,進行補給。


    一群海盜下了船頭。十分憋屈地分頭去賣魚。


    好在他們是從一艘黑漆漆的炮艦上下來,個個又是五大三粗,帶著刀斧火槍,這副煞氣十足的樣子明顯不是善類,港口上的收購者倒是不敢過於壓價。


    賣完魚的海盜們迴到碼頭。卻是大吃一驚,左看右看就是找不到自家的黑珍珠號。


    有個家夥忽然喊起來,“在那邊!在那邊!”


    其他人一看,大罵起來,“這麽白花花的一條船,怎麽可能是黑珍珠號,你瞎了眼不成?”


    “可是這條船不管大小形狀,都和黑珍珠號一模一樣。”


    “嗯?”


    大家反複仔細查看,確認這應該就是黑珍珠號。


    可是黑珍珠號怎麽會變成一條白船,船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滿腹疑慮的海盜小心翼翼地走近,很快就聞到了一股濃烈的染料味道。


    等上了船後,登時見到船上的同伴都哭喪著臉,好似剛剛死了家人一般。


    姬傲劍正悠閑地在船頭張望風景。嗯,南美洲的風情,也算是見識到了。


    剛迴來的海盜們戰戰兢兢問,“船長,這是怎麽迴事?”


    站在船長身旁的天道泉冷冷開口,“正如你們所見,黑珍珠號已經洗白了,從此再也不是海盜船。”


    洗白?


    從頭到尾刷上一層白色染料就叫洗白?


    “船長,你怎麽有錢買白料來刷船,不會是搶來的吧?”


    船上原本連一個錢幣都沒有了,剛剛賣魚得到的一點錢還在我們懷裏呢。那你搶了這些染料,依然還是海盜行徑,洗不白的。


    旁邊有其他海盜小聲告訴說,“船長把黑珍珠給賣了。”


    賣魚的海盜們登時傻眼了,我們怎麽把老獨眼的拉風寶貝給忘了呢?


    那可是水晶球一樣大小的珍珠。不管本身是珍珠也好,是水晶球也好,反正都是貴重之物,賣的價錢比這些天捕撈的魚蝦都要多得多。


    姬傲劍慢悠悠開口,“從今天起,這條船就叫白天鵝號。”


    所有的海盜都是眼前一黑,差點被濃重的染料味道熏得暈過去。


    白天鵝號?這下真的沒臉出去見人了!


    洗白後的海盜船停了三天,散去一些味道,購足了給養,重新開船向北方行駛。


    海盜們這迴已經是徹底處於失魂落魄的狀態中,仿佛人生的意義都已經化為了泡影,隨風而去。


    這一日船行到新格蘭納達,靠近了巴拿馬海灣,水手長哈哈大笑起來,“船長真是英明啊!”


    大家萬分愕然,猛然間醒悟過來:反正生活已經這樣了,既然不能反抗船長,那還不如對他的政策表示配合,盡情地加以讚美就是了。


    但哈羅德卻似乎不是這個意思,他舉著望遠鏡看個不停,“有肥羊上門了!”


    “水手長,看到肥羊也沒用啊,我們現在已經不是海盜船了。”


    “你們真是一群笨蛋,那隻肥羊是主動衝著我們來的!”


    “啊?”


    “看你們這些豬腦子!”水手長罵了起來,“我們黑珍珠,不,白天鵝號既然已經洗白了,就是一艘普通的海船了。那麽別的海盜船看到我們,你們說會怎麽樣?”


    “原來是這樣!”眾人這下終於恍然大悟。


    以白天鵝號如此優雅的線條,如此潔白的外身,如此柔弱的表象,出現在另外的海盜船眼中,簡直就是單身過街的美女,肯定要像餓狼一樣兩眼放光狠狠地撲上來。


    精神煥發起來的海盜們,紛紛抓起望遠鏡。


    “啊哈,還真是同行啊,連骷髏旗都升起來了。”


    “連旗語都打出來了,要我們停船投降。”


    “他們來搶我們,這總不能讓我們不還手吧?”


    “想搶劫我們,那就反搶了他們!”


    “最好還是去請示一下船長。”


    “可是船長神出鬼沒的,不容易找到啊。”


    “那就問他的女仆。”


    有人立刻把目光轉向遠處站立“監聽”的天道泉,“泉小姐,其他海盜船過來搶我們,可不可以反抗?”


    天道泉冷聲迴道,“不敢反抗,你們還是男人嗎?”


    “烏拉!這就沒問題了!”


    海盜們把帽子扔上了天,興奮得亂喊亂叫。


    “我早就知道以船長的深謀遠慮,不是凡人可以揣度的。”


    “那些同行的船雖然難啃一點,但油水說不定更足。”


    “我們黑珍珠號是最強的海盜船,黑吃黑才符合我們的身份。”


    “笨蛋,別被船長聽到,如今已經是白天鵝號了!”


    “白天鵝號也一樣是最強的海盜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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