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恆發現謝昭昭沒跟上便返迴尋找,不多時便在一條小路發現了一排腳印。


    今日上山的人不少,但順著這條路走的隻有他們。


    看腳印應該是他們。


    果然,走不遠便聽到有聲音。


    他加速走了幾步,一眼就看到陷進雪窩,眼看便要摔倒的謝昭昭。


    裴恆怕雪裏有獵人留下的獸夾,一著急,用了輕功,飛身過去,急急喚道:“昭昭!”


    謝昭昭聞聲望去時裴恆已經到了她跟前,攬著她腰,身子在空中一旋,避開了有可能衝過來的熊瞎子,穩穩落下。


    謝昭昭剛也嚇了一跳。


    她剛才已經摸住袖箭,準備朝熊瞎子射去的。


    她總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它衝過來撞飛了去。


    幸好,他叫她名字,她迴看猶豫了一瞬。


    不然,他就那樣衝過來,那袖箭就要射中他了。


    正和範二郎守著西南方的楊銘聽到那聲昭昭,明顯的失神。


    “大哥應該是抓到了,我們過去幫忙。”範二郎興奮道。


    隻是楊銘卻未動,怔怔看著聲音傳來的方向。


    “先生,楊先生?”範二郎走了兩步才發現楊銘並未跟上,便迴頭喊了兩聲。


    楊銘這才迴過神來。


    應該隻是名字相似罷了,這裏可是京城。


    他離開邊城五年,中途曾寫過一封信迴去。隻是中途病了許久後來又居無定所,便失去了聯係。


    他到京城後寫了信給她,也不知他有沒有收到。


    他離開邊城時她尚未及笄,如今五年過去,早到了嫁人的年紀。


    終究是他辜負了她,說好了一年便歸,如今已經五年。


    再說這邊,孟桐等人並未上前幫忙。


    範家幾位郎君,身手都不錯,能應付得來。


    少年人心高氣傲,貿然幫忙,他們反倒會覺多事,不會領情。


    不過,他們都沒有離開,若真的遇到危險,自然不會袖手旁觀。


    不過,範家幾位郎君已經合力製住了熊瞎子。


    這隻熊瞎子體型碩大,極為罕見,想獵殺的確不易。


    他們顯然是不想破壞熊瞎子的皮毛,如此便更有難度。


    謝昭昭雖然羨慕他們獵到熊瞎子,但對自己獵到的一窩獾也很滿意。


    她迴眸的一瞬,楊銘也看清了她的臉,甚至忽略了她身邊的男子。


    幾乎是跌跌撞撞地走到她麵前,聲音帶著幾分顫抖:“昭昭!”


    謝昭昭聽到那道陌生的男聲時,微微皺眉,她不記得這聲音。


    而且,喚她閨名也是很親近的關係才可以。


    自然不會是護衛。


    謝昭昭的身體比理智先反應過來,迴頭看到那張臉時,原主的記憶蘇醒。


    楊銘。


    他就是楊銘。


    “昭昭,真的是你!”


    楊銘見到謝昭昭自是激動的,甚至眼尾都有些發紅。


    隻是壓抑著內心的澎湃,甚至不敢去觸碰她的袍角。


    恪守禮儀。


    “銘……楊大哥。”


    原主那句銘哥哥謝昭昭險些脫口而出,但實在有些太過親密,生生被謝昭昭拉迴,險些咬到舌尖。


    最關鍵,身邊有個醋壇子呢。


    怪不得昨晚一直讓她說什麽隻喜歡他,不會離開他。


    原來古怪在這裏。


    不過,也怪不得裴恆會在乎,因為楊銘的長相實在出眾,又一派光風霽月。


    謝昭昭看到他便想起那句,月色與雪色之間,你是第三種絕色。


    站在那裏便將君子之風演繹得淋漓盡致。


    怪不得原主會為了他拋夫棄子。


    楊銘點頭:“是我。”


    心情已經平複許多,隻是目光仍是控製不住地落在她身上,世間萬物都成了陪襯。


    她比五年前長高了,他離開時她才到他肩膀,如今已經到他下巴處。


    “昭昭,這便是你說的小時候的鄰居楊先生?”醋壇子上前,似是不經意地攬住謝昭昭的肩膀。


    楊銘目光先是落在裴恆的手臂上,最後才緩緩看向眼前的男人。


    他是見過的。


    也知道他是大理寺卿裴恆。


    更知道坊間流傳的關於他的故事。


    所以,他放在心尖上的娘子便是昭昭?


    楊銘說不出是失望更多些,還是祝福更多些。


    她這個年紀定然是嫁人了,他本就該想到的。


    隻是,還是有些酸澀。


    她小時候說過,她喜歡狀元郎,想當狀元夫人。


    他終究是讓她失望了。


    若不是那一場病,說不定還來得及。


    可現在想這些又有什麽用。


    謝昭昭笑著抬頭看了裴恆一眼,隻有裴恆知道那一眼的警告。


    “五年前楊大哥上京趕考,便再沒消息,沒想到今日竟碰到了,楊大哥,這是我夫君裴恆。”


    謝昭昭笑著解釋,倒是一臉坦蕩。


    畢竟,喜歡楊銘的是原主,謝昭昭情緒雖然會受些影響。


    但她現在才是這具身體的主人,自然能控製自己意識。


    楊銘很好,但她很清楚她喜歡的是裴恆。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不搞曖昧。


    大大方方的承認,大大方方的介紹。


    方序秋本來腦子裏已經想象出一出二夫爭妻的狗血大戲了。


    結果,謝昭昭三言兩語,打破了所有旖旎幻想,把所有人拉迴現實。


    楊銘抬手見禮:“裴大人!”


    裴恆見楊銘謙謙有禮,他也不好太過小氣:“楊兄客氣了,昭昭敬你如兄長,日後喚我毅之便是。”


    楊銘聽到那句敬你如兄長便知是何意:“毅之兄。”


    “難得遇到,楊兄若是得空,我們夫婦定要好好招待。”裴恆倒是誠心相邀。


    裴恆說完,垂眸看向謝昭昭,謝昭昭也笑著點頭。


    “今日有事在身,改日一定登門。”楊銘縱是心中難過,可表情卻不顯半分,舉止也不會讓人誤會。


    範家二郎也看清了謝昭昭的長相,他曾在先生那裏無意中看到過一幅畫,她便是那畫中女子。


    先生當時急急收起,雖然什麽都沒說,但他猜定然是他心愛的女子。


    範二郎尚未開口便被楊銘拉住了,這孩子口無遮攔。


    若說了出來,對昭昭名聲不好,也會影響他們夫妻和睦。


    範二郎雖正是心直口快的年紀,但也不傻。


    無非不就是,嫌棄先生功未成名未就,嫌貧愛富了唄。


    他見得多了。


    沒想到裴大哥放在心尖的娘子竟是這種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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