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恆在前衝鋒,謝昭昭在後補箭。


    她已經沒有了剛才的害怕和崩潰。


    即便熱血撲麵,她也不再懼怕。


    懼怕隻會讓她懦弱。


    她總要麵對這一切。


    要麽生,要麽死。


    她沒得選。


    因為她要活下去。


    陸容與帶著人趕到時所有人都殺紅了眼。


    他看到受傷的裴恆和一身血氣的謝昭昭,怒氣上頭。


    完全把手中的劍當刀砍,帶著人三下五除二解決了剩下的刺客。


    裴恆本要讓他留個活口,好審問這些刺客是誰派來的。


    很明顯,和客棧那些不是一波的。


    可惜晚了一步。


    陸容與的劍太快了。


    陸容與不止想殺人,他甚至想將這些人碎屍萬段。


    “毅之,你的傷如何?”陸容與道。


    “無礙!”


    “先迴客棧,你的傷要緊。”


    客棧現在已經安全了,裴恆胸口處染紅一片,整條袖子也是紅的,可見傷得厲害。


    說起來真是慚愧,他來邊城是為了讓裴恆早日迴京,卻沒想到又害他受傷,還不如謝昭昭。


    謝昭昭真的是讓他刮目相看,一個弱女子,居然為了毅之敢殺人。


    之前他覺得謝昭昭不過是一鄉野女子,仗著有幾分姿色把裴恆迷得團團轉。


    德不配位,遲早被休。


    但此時此刻這般狼狽,他卻覺得她美得驚人。


    隻有她才配得上毅之。


    以後,若再有人說她配不上毅之,或者有人要破壞他們的感情,他拿命拚。


    一切平定之後,謝昭昭像是用光了最後一絲力氣。


    她不害怕,但體力有限。


    腿軟的厲害,幾乎要站不穩。


    裴恆似是察覺到,抬起那隻沒受傷的手臂,摟著她腰,讓她整個人倚在自己肩上。


    “不舒服?”


    謝昭昭搖頭:“沒事,我可以!”


    今日之後,她也不再是從前的謝昭昭了。


    她長出了新的鎧甲,不止保護自己,也能保護她愛的人。


    “別逞強!”裴恆皺眉,俊美的臉上滿是擔心。


    他第一次殺人時一晚上沒有合眼。


    一閉上眼睛就是血濺到他臉上的溫熱和濃濃的血腥。


    她隻會更難受。


    陸容與看著二人在他麵前就膩歪上了,可這會兒心裏竟然覺得格外養眼。


    陸容與已經安排人抬了軟椅過來,大夫也已經在客棧候著。


    “公子這裏本就有舊傷,這次再有半寸就傷到心髒,又失血太多,要好好將養,否則日後可要留下頑疾的。”大夫小心翼翼地處理好,又灑了外傷藥,用紗布包好。


    陸容與越聽越覺內疚,裴恆兩次受傷都是因為他。


    他這就寫信京中,讓最好的太醫來給他診治,務必把他的傷根治了。


    “這些刺客什麽來頭?”


    “大概是有人不想讓我迴去。”陸容與輕描淡寫,但唇角勾著一抹冷意。


    畢竟,想讓他死的人太多了。


    “你確定和寧國無關?”


    他們本就得罪了宇文炎,如今又和韓知涯合作,宇文炎更不會想他們活。


    韓知涯不希望兩國交戰的,就得顧全大局,他就算和宇文炎政見不合,但這件事上他也不得不護著宇文炎。


    “宇文炎狼子野心,雖被禁足,但勢力還在,這件事我自然不會聽韓知涯一麵之詞。”陸容與道,“你先好好養傷,這些事交給我。”


    “容與,這次迴邊城之後,你迴京去吧,如果這些刺客真是京中派來的,我怕皇上會有危險。”


    皇後迴宮,太子身份雖未恢複,但往日勢力漸漸複蘇。


    裴家迴京就是一個信號。


    梅妃和魏王在朝中經營這麽多年,不會將手中勢力拱手相讓的。


    容與的錦麟衛是皇上最信任的親衛,他不在京中會出亂子的。


    “你既擔心皇上安危,為何不自己迴京,你若迴京,皇上非但不會怪罪,反倒會高興。”


    陸容與話落,房間陷入寂靜。


    別人不懂,但陸容與心中清楚。


    毅之和皇上之間隔著長公主的死。


    哪怕曾經他們親如父子,也很難再迴去了。


    裴恆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找迴自己的聲音:“容與,我沒有怨誰,名利場本就是願賭服輸。”


    “那是為何?”


    “還有件事情沒有查清楚,等查清了,我自會迴京。”


    陸容與沒有再多問,裴恆的脾氣他知道,他不願說,問再多也沒用。


    謝昭昭被保護得很好,並沒有受傷,臉上的血都是別人的。


    剛才大夫處理裴恆身上的傷,謝昭昭也去琉璃姐妹房間收拾了下。


    她眼睛剛才濺進了血,看東西血紅一片,用清水洗幹淨後已經好多了。


    “手上的傷有沒有事?”裴恆看她手掌纏了一層紗布。


    “沒事,就是擦破了點皮,壓根不用包的,琉璃太緊張了。”


    她手心的傷就是插箭的時候太用力造成的,沒有傷及筋骨,結痂了就能好。


    “要喝水嗎?”


    謝昭昭覺得裴恆看她的目光有些不同。


    難道因為她殺了人。


    她記得之前一部電視劇說,女人若殺了人,手上沾了血腥,就不再是女人了。


    他難道也是那樣想?


    裴恆瞥了謝昭昭一眼,招手道:“過來!”


    謝昭昭上前了幾步,在床邊的圓凳上坐下。


    “再近些!”


    裴恆傷的這條手臂在外側,不好動手,否則他便要將人拉進懷裏了。


    謝昭昭其實是怕靠得太近,碰到他傷口。


    他這樣一直讓她近些,再近就隻能坐在床畔了。


    果然,謝昭昭才落下,裴恆沒受傷的手臂就忍不住摟住了她,二人的身子幾乎貼在一起。


    “離我那麽遠,我現在這個樣子還能對你做什麽不成?”裴恆眼波深邃,語氣淡淡。


    他第一次殺人也這樣,不想旁人靠近,就想自己一個人呆著。


    她的傷不在手上,在心裏。


    謝昭昭被他的話說得臉蛋一紅,人也恢複了幾分往日的生氣。


    “你受傷了,能不能正經些?”謝昭昭嗔道。


    “你說我不正經?”裴恆扯了扯唇,勾出一抹無奈的笑。


    從小到大所有人都說他嚴肅刻板。


    倒是第一次有人說他不正經。


    謝昭昭一噎,裴恆的確沒有那樣,但他最近和之前比較起來,確實有些膩歪。


    就像剛剛,一本正經地說著讓人想入非非的話。


    這不能怪她。


    “昭昭,”裴恆輕握著她的手,像是對待稀世珍寶一般的小心翼翼,“你昨晚很勇敢,除了我阿娘,你是第一個豁出命保護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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