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恆握著她的手,放在自己掌心輕輕捏了捏,他懂她的意思。


    下毒之人未必是宇文炎,但一定與他有關。


    要麽是透露給他消息之人。


    要麽是他身邊之人。


    裴恆重重地眯著眼睛,看向宇文炎的眼睛變得陰鷙。


    “三皇子不知道方達如何中毒,那是如何知道他的下落。”


    他看著宇文炎臉上的神色變化,一字一頓,“方達是收到貴國丞相韓知涯的書信才來此,他與韓知涯尚未見麵便落入你手,你說他幹涉貴國內政,是在指責貴國韓相通敵還是說貴國國君無能?”


    “又或者三皇子與韓相君臣一心,早已有了默契,設計誘捕我國之重臣,又倒打一耙惡人先告狀。”


    宇文炎看向裴恆的眼神變得越發冷厲,喉嚨綿延出涼薄的冷笑。


    宇文炎身邊的幕僚立刻道:“你是誰,膽敢在此大放厥詞。見我皇子殿下為何不跪。”


    “大國子民不拜小邦之主,而且,這裏是豐城,是我大齊地界。”謝昭昭沒好氣道。


    “你又是哪裏冒出來的,這裏豈有女子說話的地方!”那人雖驚豔於謝昭昭的美貌,但越發不屑。


    不過一個靠美色上位的暖床女人而已。


    “你娘不是女人,你不是女人生的?”謝昭昭譏笑地看著對方。


    她最討厭不尊重女人的人。


    世人皆生於女子胯下,哪怕天子亦如此。


    可這些人長大後儼然忘記自己是如何來到這個世界,隨口便侮辱貶低女人。


    “大齊無能臣了嗎,要一個女子拋頭露麵。”


    輕蔑之意明顯,甚至看謝昭昭的眼神也十分冒犯。


    “說不過就拿女人說事,你娘若知道你今日所言,必會後悔當年生你。”


    裴恆垂眸看了眼身側的女人,看她生氣的樣子,再抬起頭看向那人時殺意騰騰。


    語氣輕描淡寫,但諷刺意味極重。


    對方惱羞,臉上表情精彩極了。


    今日卻連番折在二人手中,恨不得要生撲過來。


    不止他,宇文炎的幕僚和護衛麵上都不高興。


    昨夜被他們劫走了人,如今又輸給他們口舌之利。


    怎能不氣。


    氣氛登時變得劍拔弩張。


    陸容與立刻道:“宇文炎,稱你一聲三皇子是我禮儀之邦的風範,你還真把自己當迴事?”


    “方達的事你最好解釋清楚,否則便是要斷絕邦交,與我大齊為敵,本王不容外邦之臣在我大齊地界撒野。”


    陸容與話落,一個眼神,護衛唿唿啦啦將整個客棧圍住。


    這裏是大齊。


    一個小國皇子,確定要在大齊的地盤上兵戎相見?


    宇文炎的護衛也迅速護住他,宇文炎眼中閃過一抹震驚後,迅速冷靜下來。


    他們不敢讓他死在大齊。


    弄出如此大的陣仗不過是想知道他為何會知道方達的下落。


    宇文炎從椅子上起身,護衛立刻給他讓開一條路。


    他走到保護著自己的一排護衛前:“小王爺好大的陣仗。”


    “我怕陣仗不大配不上三皇子的身份。”陸容與唇角勾起涼涼的笑。


    “方達中毒確與我無關,至於他如何中毒,本王覺得這其中有誤會。”宇文炎道。


    “三皇子當本王是傻子?”陸容與輕嗤一聲,“今日要麽說清楚,要麽,都別走了,三皇子率部下來我大齊,所圖必定不一般。”


    “小王爺這是欲加之罪。”


    “三皇子上下嘴皮一碰就說我大齊安王幹涉你們內政,怎麽,規矩你定的,你說什麽就什麽?”


    陸容與一點不慣著他。


    寧國三皇子算個屁。


    方達的事他願意管多少全看他心情。


    但當著他的麵讓他的狗撕咬裴恆就不要怪他不客氣了。


    方達的事他要不查出個子醜寅卯來,他白來這一趟。


    而且,還有上次裴恆受傷的事。


    裴恆是為救他才受的傷。


    沒完。


    他還敢找上門來,自投羅網嗎?


    裴恆並沒有攔著的意思。


    宇文炎大張旗鼓地來就是覺得不能拿他怎麽樣,有恃無恐。


    可邦交得看雙方態度。


    宇文炎帶兵入境,這就是另一個問題了。


    別說他帶的是護衛,護衛和兵在某些時候沒什麽區別。


    宇文炎人都已經在這兒了,那得他們說了算。


    既然如此,那就鬧大些。


    讓寧國派人來談吧。


    “尊貴的三皇子殿下,您請吧!”陸容與護衛飛絮陰陽怪氣道。


    他們小王爺素來脾氣不好,也就對裴世子忍讓些。


    他敢惹裴世子,真是在小王爺心上撒野。


    宇文炎沒想到陸容與是真敢把他扣下,很好,他倒要看看接下來他如何收場。


    謝昭昭和裴恆默契地對視一眼,看似是因為方達的事,實則,不過是個引子。


    陸容與這是要釣魚啊。


    不過小半個時辰的功夫,豐城知州就帶著豐城官員來了。


    一個個地跪著求見陸小王爺。


    熱鬧非凡。


    “陸容與還不打算見嗎?”謝昭昭語氣有幾分幸災樂禍。


    她可不是關心跪在這裏的人,而是看熱鬧罷了。


    要說豐城知州也是活該,宇文炎帶著護圍了客棧他跑得沒這麽快。


    宇文炎一被扣,他跑得倒是快。


    有沒有鬼,明擺著呢。


    “他已經收斂很多了。”裴恆淡淡道。


    若是在京中,像秦知州這樣的官,人頭已經落地了。


    容與沒動手不是不敢殺,更不是大發慈悲。


    而是,他還有事情沒查清楚。


    “我怎麽聽出一股寵溺呢,好像他惹多大麻煩你都不在意。”謝昭昭道。


    裴恆說陸容與的語氣就像是了解另一個自己。


    裴恆俯首湊近她,薄削的唇瓣往上挑,壓低的嗓音沉沉的:“吃醋了?”


    “才沒有,”謝昭昭嘟嘴,“隻是羨慕你們互相為對方拚命的樣子。”


    遇到危險裴恆會替陸容與擋劍。


    而裴恆被攻擊,陸容與也會替他出頭。


    “不用羨慕,我會為你做得更多。”


    裴恆低頭看著她嬌俏生動的模樣,有些想親她。


    隻是吻才要落下便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裴恆的吻雖沒有落下,身子卻將謝昭昭護在懷裏。


    “公子,小王爺派人來說方達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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