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恆養傷的這段時間安靜平和,若不是陸容與派人送信過來。


    她幾乎要忘記他這號人了。


    裴恆看著信,麵容平靜。


    至少謝昭昭感覺不到任何波瀾。


    “他說了什麽?”謝昭昭撇嘴。


    那日都說了恩斷義絕,還寫信來騷擾他們,能不能要點臉。


    “他娶了謝慧敏做側妃。”裴恆的語氣透著幾分漫不經心。


    謝昭昭默了一瞬,隨即笑開:“他們倆早該湊成一對。”


    這都要寫信秀一下。


    他可真是閑出屁來!


    這段時間陸容與派了人守在附近打聽消息。


    隻是,他們都不敢靠近裴家院子,她也懶得計較。


    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


    張叔從外麵買的那些人參,靈芝,都是品相上佳的。


    小小的邊城,哪家藥鋪能有這個實力。


    能弄到這些的也隻有陸容與。


    陸容與對裴恆心中有愧,而裴恆也急需這些藥材補身體。


    她不想揭穿。


    陸容與雖然對她像個挑刺的惡毒婆婆,但對裴恆沒得說。


    “他說我姑姑已經拐道邊城,會留在這邊一段時間。”裴恆又開了口。


    “聽你的語氣好像來者不善。”


    裴恆唇角的笑意帶著一抹不動聲色的寵溺:“我姑姑雖然重規矩,但很疼愛晚輩,她應該是想來看看沐兒,不會為難你的,別擔心。”


    “有你給我撐腰我怕什麽,隻有不被夫君重視的媳婦才會被婆家欺負。”謝昭昭挽著他手臂,笑容燦爛。


    殺人越貨她的確不擅長。


    但也不會當個受氣包。


    裴恆垂眸看著她嬌媚的臉蛋,眼睛裏都是笑意:“你說的是,我給你撐腰。”


    “我過幾日要出門一趟,家裏有什麽缺的少的你讓阿婆置辦,萬一姑姑提前到了,總不好讓她覺得被怠慢。”


    他俯首,輕啄她的臉蛋:“你放心便是,家裏有我。”


    裴恆傷勢穩定,謝昭昭去方城的事也提上日程。


    沐兒雖然很想跟著阿娘,但最後還是決定留在家裏陪爹爹。


    不然他跟著阿娘去的話,趙阿婆也要一起去,爹爹一個人在家太孤單了。


    馬車走了好遠,裴沐還揮著小胖手,直到車拐了個彎,徹底消失,他才收迴視線。


    裴沐抬頭看向裴恆:“爹爹,等你傷好了,我們一起去方城。”


    “好。”


    “那爹爹要好好喝藥,好好吃飯,這樣傷才好得快,阿娘讓我照顧好爹爹。”


    裴恆看兒子一本正經的模樣忍俊不禁,摸了摸他頭:“是,這幾日都聽你的。”


    “那爹爹去搖椅上靠著,我講故事給你聽。”


    “講什麽?”


    “哪吒鬧海!”


    “昨日不是鬧過了?”


    “今日講剔骨還父,割肉還母。”


    ……


    夏日的夜晚很安靜,偶爾還伴隨著幾聲狗吠。


    這些日子都是謝昭昭陪著他,忽然離開,裴恆還有些不適應。


    他沒什麽困意,沐兒給他講睡前故事,倒是把自己講睡著了。


    小家夥最近分享欲很強,明顯比之前愛說話了,妥妥的一個小話癆。


    裴恆拉過被子,將兒子的小肚皮遮住。


    才出房間便聽到院裏傳來的細微動靜,他雖受了傷,但耳力還在。


    陸容與才進門,便被匕首抵了脖子。


    他無奈出聲:“是我!”


    裴恆聽出他的聲音,這才鬆了手上力道。


    陸容與大剌剌地在椅子上坐下,裴恆卻是皺眉:“起來!”


    “你真要和我一刀兩斷,老死不相往來是吧?”


    比起陸容與的跳腳,裴恆則十分平靜,臉上表情漠漠:“那是她常坐的,她不喜歡。”


    陸容與氣笑:“她人在家我不能來,她人不在家我坐一下她椅子都不行。裴毅之,你真行。”


    陸容與坐著不起,他今日還偏要坐這張椅子。


    裴恆皺眉:“誰讓你把她得罪狠了,你活該,起來,那邊有凳子。”


    陸容與瞟了一眼角落的凳子,一臉嫌棄。


    他這段時間人參靈芝的送上門,結果,就得了一板凳的待遇。


    不過,他倒是從椅子上起來,坐到了旁邊。


    旁邊那張最不會也是她的。


    可裴恆還是不樂意:“那是我的!”


    “你的我不能坐?”陸容與氣得要跳起來。


    “不能,說了坐那邊凳子。”裴恆語氣淡薄。


    陸容與氣急,行,真行,板凳就板凳。


    “你傷怎麽樣了?”陸容擔心他的傷,這才親自來這一趟。


    若不是謝昭昭不在家他也不敢上門。


    那個女人他算是怕了。


    “沒事了。”裴恆給自己泡了茶,順便給他也泡了一杯。


    他火氣太大,降降火,免得吵醒沐兒。


    沐兒見到他也不高興。


    陸容與喝了口茶,心情的確平複不少,抬眸看向他,表情怨念十足:“你真要和我翻臉?”


    “我早提醒過你,要說翻臉,也是你造成的,我能留住的人不多,她是一個。”裴恆的語氣懶懶散散。


    提起謝昭昭時整個人透著無聲無息的寵溺。


    陸容與說不上什麽心情,其實現在說這些沒意思了。


    “我們兄弟多年,這次是我錯了,日後不會插手你們夫妻的事,我也會看著謝慧敏,有機會我會向她道歉。”


    “我不會替她原諒。”


    陸容與蹙眉,心頭那股子煩躁感越甚,最近身邊真是一團亂。


    “若是她不原諒,以後我見你還要偷偷摸摸不成?”


    “也可以不見。”


    “你還有沒有心。”陸容與忍不住道。


    他捅自己的那一刀比捅在他身上都痛。


    殺人不過頭點地,他做錯事也付出了代價,這事情過不去了是吧。


    “你為裴家做得夠多了,黨派之爭沒有絕對的對錯,你身後還有榮王府,沒必要再繼續冒險。”裴恆淡淡道。


    朝堂之事不是東風壓倒西風,便是西風壓倒東風。


    裴家迴京也不代表就會平反。


    他這幾年也在查當年之事,站在裴家人的立場,他自然希望裴家早些迴京。


    但事實是,裴家也不算多無辜。


    也明白了母親當年為何要赴一場必死之局。


    陸容與聽完他挑眉看向他:“你什麽意思?”


    “迴京去吧,我是被皇上貶謫出京,沒有聖諭不得迴京,你等不到結果。我如今也不想迴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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