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章強行壓下心中怒火。


    他受了重傷,逃不遠,必然還在張庭郡之內!


    想到這裏,耿章將視線投向北邊。


    “不知道李昂是否得手?”


    耿章身形一動,立刻趕往北方。


    可隨著越來越近,耿章卻心中升起陰霾。


    靜。


    實在是太靜了。


    自己根本察覺不到李昂的氣息。


    “怎麽迴事?”


    等到耿章再往北走,來到一處山間。


    隻見無數碎石散落,刀痕遍布各地。


    再往前走,便見到了一具四分五裂的......屍體。


    這具屍體身上有觸目驚心的刀痕留存,整個身軀都四分五裂,如今隻是被拚湊在一起而已。


    “李昂?!”


    耿章臉色煞白,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一幕!


    這具四分五裂的屍體,正是正陽派宗主李昂!


    “這怎麽可能?!”


    耿章胡子顫抖,一時之間竟然不知所措。


    正陽派的宗主李昂,身死此地!


    原本是向北去追另一位半步金身境魔頭,可不僅沒有那位魔頭蹤跡,甚至自己還身死此地!


    那魔頭僅僅是半步金身境,怎麽可能斬殺金身境李昂?!


    片刻之後,陸陸續續來了數十位修士,有正陽派弟子,也有浮雲仙宗弟子。


    正陽派的弟子在見到李昂屍身之後,哀嚎聲響徹此地。


    浮雲仙宗的弟子也都是麵麵相覷。


    要知道正陽派中,隻有宗主李昂是上三境修士,兩位長老皆是半步金身境。


    當初魔頭古珀襲殺了一位長老,盜走了《陽元心法》,大師兄胡先訓被人砍去頭顱,如今宗主李昂也身死此地。


    眾人皆是心知肚明......正陽派完了。


    宗主,長老,大師兄,皆死。


    唯獨隻留有一位半步金身境的長老,苦苦支撐。


    浮雲仙宗的弟子問道:“耿長老,接下來怎麽辦?”


    耿章臉色鐵青,低吼道:“傳令,讓浮雲仙宗弟子搜尋張庭郡,掘地三尺也要找出那個魔頭!”


    “遵命!”


    說罷,其餘正陽派的弟子也都是臉色猙獰的轉身,一齊搜捕那個魔頭蹤跡。


    張庭郡。


    畢山恆從浮雲仙宗離開,自己一個人日夜趕路,終於重新迴到張庭郡。


    此時的張庭郡街道上,已經有零零散散的修士,走街串巷。


    “不知道抓到那個魔宗餘孽沒有。”


    畢山恆一邊喃喃自語,一邊側身穿過狹窄小巷,左拐右拐,來到自己的雜亂小院之中。


    雜亂小院裏,當初葛瑤和呂袁留下的血跡還不曾洗去。


    畢山恆卻顧不上其他,立刻朝著房屋走去。


    隨著畢山恆推開房門,聾啞少年出現在眼前。


    見到畢山恆的刹那,聾啞少年立刻湧出淚水。


    “我迴來了,不怕,不怕。”


    畢山恆猛地蹲下身子,輕輕擦去少年眼角淚水。


    聾啞少年用力抱著畢山恆脖子,大哭卻無聲。


    畢山恆笑了笑,輕輕拍打少年後背。


    可也就在此時,一股極其濃鬱的血腥味,讓畢山恆微微一愣。


    “怎麽迴事?”


    畢山恆站起身子,朝著屋子裏走去,隨後輕輕掀開被子,瞬間愣在原地。


    隻見床上,躺著一個渾身都沾滿鮮血的男子!


    畢山恆幾乎要魂飛魄散,整個人臉色瞬間煞白。


    可下一刻,那人卻猛地捂住畢山恆嘴巴,順勢按倒畢山恆,另一隻手抽出半截刀刃,抵在畢山恆咽喉。


    “噓。”


    畢山恆驚恐點頭,渾身顫抖。


    可也就是借此,畢山恆看清楚了這人的樣貌。


    “是,是你?!”


    馬成笑著點了點頭,臉上掛有血跡,笑容駭人。


    緩緩將犬神收起,而後向後跌坐在地。


    畢山恆小聲問道:“你,你被浮雲仙宗的人追殺了?”


    馬成平靜點頭,將犬神擱置在一旁。


    “明日我就會走,不必擔心。”


    不久前和耿章交手,自己身受重傷,如今也隻是憑借著犬神邪氣反哺,強撐著不至於昏死過去。


    隻是如今浮雲仙宗和正陽派的弟子已經開始搜尋自己的蹤跡。


    莫名其妙頂上了魔頭的稱號,還要被追殺至此,真是想想都覺得有些可憐。


    馬成笑了笑,隨後輕輕按住胸口。


    “媽的古珀,你給老子等著......”


    畢山恆此時卻是神色複雜,默默坐在一旁。


    聾啞少年此時卻是走到了畢山恆身旁,眼神有些期許的看著畢山恆。


    在聾啞少年眼裏,畢山恆就是頂天立地,最厲害的人。


    聾啞少年抬起手,比劃了幾下。


    畢山恆自然清楚,隨後沉默片刻,露出一個笑容。


    抬手朝著少年比劃了幾下。


    放心,有我。


    聾啞少年眼睛亮起,露出一個笑容。


    畢山恆則是咧嘴一笑,隨後抬手按住聾啞少年腦袋。


    兩日過後。


    畢山恆將馬成藏在了小院的地窖下麵。


    雜亂小院本就是極其偏僻,地窖更是極其不顯眼。


    原本馬成是打算第二天拚死逃離,省的牽扯畢山恆二人。


    隻是原本一向是膽小怯懦的畢山恆,居然攔下了馬成。


    就這麽讓馬成靜靜休養了兩天。


    此時畢山恆正蹲在地上,輕輕敲擊地板。


    “仙人,怎麽樣了。”


    “如今張庭郡的官府也要插手此事,要挨家挨戶搜查了。”


    沉默良久。


    “傷勢恢複半數,今夜便可突圍。”


    畢山恆猶豫片刻,隨後緩緩走開。


    站在小院裏,這位扒手出身的年輕人,蹲在地上,神色複雜。


    自己不過是一個廢物,隻想安安靜靜的過日子。


    可如今卻將浮雲仙宗追殺的人,藏在了自己的小院裏。


    畢山恆清楚,一旦這件事被查出,自己必死無疑。


    因為這麽一個人,冒這麽大風險,為什麽?


    這兩日,畢山恆無數次反問自己。


    捫心自問,畢山恆不止一次想去找浮雲仙宗揭發馬成。


    可每一次,畢山恆都打消這個想法。


    畢山恆蹲在牆角,直直看著夜空。


    馬成是不是魔頭,浮雲仙宗虛不虛偽,和自己也都沒什麽關係。


    自己不過是一個苟且偷生的小人物而已。


    如果自己舉報馬成,說不定還能得到一筆不少的錢財,甚至足夠自己活一輩子。


    是啊,為什麽?


    想到這裏,聾啞少年崇拜的表情浮現在畢山恆腦海。


    畢山恆不由得輕笑一聲。


    大抵隻是因為,自己隻是不想讓他失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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