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上下,沸騰不止。


    太極殿。


    陳凡身著金線繡龍大袍,左手壓住名劍秋蟬,俯瞰下去。


    隻見上萬名官員,文官武將,皆是俯首跪地,高聲唿喊。


    聲浪此起彼伏,更有樂官奏莊嚴雅樂,人聲鼎沸。


    陳凡高居太極殿上,身後便是那張金色龍椅。


    元曆三十九年春,開元王朝,新皇登基。


    老皇帝,陳侖,退位。


    陳凡以太子身份,登基上位。


    陳凡張開眼眸,重瞳顯露無疑。


    在一群人高唿“萬歲”之中,這位年輕皇帝坐上龍椅。


    不同於太和王朝那般局麵複雜,開元王朝自始至終都隻有一位皇子,一位太子。


    陳凡天生重瞳,於長安城中做了二十四年的太子。


    如今,這位年輕太子,在一趟秘密北上之後,終於坐上龍椅。


    新皇登基,前來獻禮之人成千上萬。


    有地方名門貴族,亦有江湖武道宗門。


    奇珍異寶,琳琅滿目。


    數不勝數的賀禮堆積如山,好不壯觀。


    數十位官員一齊清點,將凡是前來送禮之人皆是一一記錄在冊,雜而不亂。


    其中有富家豪門拉來白銀萬兩,有名門世家取祖傳舊寶,有江湖宗門獻武學秘法。


    簡直是叫人歎為觀止。


    陳凡登基之後,便是皇恩浩蕩的大赦天下。


    整個開元王朝一年賦稅,皆是被陳凡免除。


    一些個流放貶謫的文官武將,皆是被重新調迴任命。


    各地牢獄中,一些需關押五年、十年的罪犯,被當場釋放,原本要被問斬的死刑犯更是被減刑、緩刑。


    大把大把的白銀從國庫中流出,流向民間,流向邊軍。


    那些常年駐紮在通天河一帶的邊軍,朝廷撥去了一筆又一筆天文數字。


    舉國歡騰。


    白日的沸騰過後,萬官散去,長安城稍稍平穩。


    太極殿中,陳凡仍舊是身披金錢繡龍大袍,卻脫去了黃金甲胄,取下了那把名劍秋蟬。


    陳凡輕輕唿出一口氣,舒緩眉心。


    此時的太極殿中,一位女子破例踏入此地。


    一位老太監將那位女子宗師領入太極殿中,朝著陳凡遙遙拜禮,便默默轉身退去。


    裴薈有些恍惚地看著四周,置身這座太極殿中,才真切察覺何為皇族。


    裴薈沿著金道向前,隻見不遠處,有一張高高在上,熠熠生輝的金色龍椅。


    龍椅之下,是一位年輕男子。


    這位年輕皇帝雙手負後,背對太極殿門,看向龍椅。


    裴薈腳步輕緩,看著這位年輕皇帝的背影,輕輕吞咽口水。


    察覺到身後聲響,陳凡轉身看去。


    此時此刻,眼前這位熟悉至極的年輕男子,脫去了那件亂神衣,換上一身金錢繡龍大袍,長發不再隨意披散,轉而以十二旒冕冠束起。


    裴薈在見到陳凡的瞬間,整個人呆愣在原地。


    裴薈瞪大眼眸,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陳凡。


    似乎眼前之人,和記憶中那個身穿布衣,舉止輕佻隨意的太子陳凡,根本無法重疊。


    陳凡眼看裴薈呆愣原地,陳凡展顏一笑。


    “怎麽,認不出了?”


    隨著陳凡開口,裴薈才猛地迴過神來。


    隻是迴神之後,裴薈頓時便手足無措,不知應該如何麵對。


    如今陳凡已是皇帝,裴薈理應下跪行禮。


    裴薈慌亂中便要屈膝,可陳凡卻先一步扶住裴薈手臂。


    隻見陳凡笑著扶住裴薈,輕笑道:“見外了不是?”


    裴薈看著陳凡近在咫尺的麵容,頓時便兩頰緋紅,支支吾吾。


    陳凡看著眼前女子慌亂的模樣,不由得輕笑起來。


    聽到陳凡嘲笑,裴薈美眸使勁瞪了陳凡一眼,作勢便要捶打陳凡胸口。


    陳凡笑著往後倒退兩步,躲過裴薈的右手。


    “求饒了,求饒了裴宗師,不敢了。”


    裴薈輕哼一聲,才放過陳凡。


    此時於裴薈心中,身穿布衣的陳凡,和當今的年輕皇帝,兩道身影才重疊為一起。


    裴薈打量著陳凡,開口道:“看不出來,如今倒也算是英俊。”


    陳凡嗬嗬一笑,裝模作樣的挺起胸口,笑道:“胡說什麽,我向來是英俊非凡,氣宇軒昂!”


    裴薈眨了眨眼睛,輕聲問道:“不應該稱‘朕’?”


    陳凡柔和一笑,說道:“在你麵前,稱朕還是不太習慣。”


    裴薈似乎並未聽出弦外之音,隻是輕輕點了點頭。


    當初北上,便是兩人結伴而行。


    在陳凡走過一趟天京城後,陳凡與裴薈便一路南下,越過通天河,重返開元王朝。


    兩人分別之後,陳凡去往長安城,裴薈便返迴武聖山。


    隻是裴薈卻想不到,短短一月,陳凡便披上龍袍。


    兩人今日相見,身份卻天差地別。


    雖然裴薈一直清楚陳凡乃是太子殿下,開元王朝遲早是要交到這位年輕男子手中的。


    隻是不曾想這一天真的到來如此之快,如此猝不及防。


    直到親眼見到陳凡身披金線繡龍大袍,高坐龍椅,裴薈仍舊是恍惚不已。


    陳凡怎就是皇帝了呢?


    陳凡站在裴薈身旁,自顧自地開口道:“如今大赦天下,當初父皇專門流放貶謫的一些官員,都被我重新調迴長安城,委以重任。”


    “這些人才,其實都是父皇專門留給我的,用以彰顯新皇之皇恩,對我想必也是忠心耿耿。”


    說罷,陳凡指了指太極殿外,笑道:“這批新人入了天京城為官,皆是我之心腹,而那批朝廷舊人,尚有父皇在,如此一來,我想坐穩龍椅,想必是不會太難。”


    陳凡輕笑一聲,笑嗬嗬道:“就是北邊,無論是誰,想要坐上那張龍椅,卻不會簡單了。”


    裴薈就這麽站在陳凡一旁,聽著陳凡這些碎碎閑話。


    裴薈出身武聖山,對於廟堂上的詭譎並不清楚,所以並不清楚陳凡如今這些看似“閑話”的分量。


    一位皇帝的推心置腹,分量之重,可想而知。


    陳凡神色輕緩,放鬆無比,就這麽好似閑聊一般,斷斷續續。


    裴薈大都在聽,開口次數了了。


    直到最後,這位重瞳男子坐在太極殿台階上,向後仰躺。


    裴薈也就坐在陳凡身旁,雙臂抱膝。


    太極殿靜謐片刻,陳凡突然輕聲開口。


    聲音雖小,可卻如平地起驚雷。


    “裴薈,你願意做皇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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