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女子輕笑著搖頭,隨即轉身離去。


    鳳仙閣斜對麵,便是那間錯齋。


    短短百步,這位女子卻走了許久。


    直到距離錯齋僅有三步,這位女子卻止住腳步。


    錯齋之中,餘易正收拾著一方硯台。


    突然之間,餘易心口處忽有一陣悸動。


    一件流光溢彩的飛梭虛影,若隱若現。


    那件先天至寶顫動不停。


    餘易手中那方硯台隨之脫手落下。


    也就在此時,林錯突然現身,抬手接住了那方落下的硯台。


    餘易捂住心口,突然好似心有所感,轉身看向錯齋門口。


    隻見錯齋門口,有一位堪稱絕色的女子,正孤零零的站在那裏。


    女子身穿一身青蓮雲紋衫,長發披散在肩。


    一對秋水眸子透徹無瑕,清冷幽幽。


    並無其他藻飾,仿佛天山冰蓮,冷若冰雪。


    隻是站在那裏,與世俗便有極強的割裂感。


    女子眼尾處,有一枚淚痣留存。


    一襲青衫的林錯,站在原地。


    林錯在見到眼前女子的瞬間,有一瞬失神。


    林錯輕聲開口道:“薑沚,好久不見。”


    那位女子的一對秋水眸子,隻是直直的望向林錯。


    片刻之後。


    薑沚薄唇輕啟,輕聲道:“好久不見,林......”


    林錯緊接著說道:“林錯。”


    薑沚眸子蕩漾一刹,而後輕聲道:“好久不見,林錯。”


    餘易呆愣的看著眼前女子,而後又抬頭看向林錯。


    兩人就這麽站在原地。


    長久之後,薑沚輕笑一聲,說道:“怎麽,不請我進去嗎?”


    林錯神色微變,立馬微微側身。


    這位宛若天仙的女子,就這麽輕輕跨入錯齋之中。


    薑沚美眸微動,隻是淡淡的看過餘易一眼,餘易心口處那件先天至寶便立刻停止顫動,恢複如初。


    餘易先是看了看這位冷若冰雪的女子,而後又看了看一旁的林錯。


    隻見此時的林錯,神色奇怪,竟然有些手足無措。


    這還是餘易第一次見到林錯這般樣子。


    以往的林錯,幾乎永遠是波瀾不驚。


    薑沚視線看向林錯,林錯卻又悄悄避開。


    薑沚神色不變,隻是輕聲道:“很久不見了。”


    林錯長長唿出一口氣,說道:“抱歉。”


    薑沚卻並未言語,隻是輕輕搖頭。


    看著懸掛在牆壁四周的墨寶,薑沚神色微微變化。


    以薑沚修為,自然能夠看出這些墨寶其中蘊含的奧妙。


    這座看似平平無奇的書齋,便是當今天下一座最大的武庫。


    林錯三年裏,將武學都盡數以筆墨文字的方式,盡數寫下。


    錯齋之中,此時氣氛安靜的可怕。


    餘易呆愣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對於這位突然出現在錯齋的極其漂亮的女子,餘易雖然不知其身份,可心口處那件先天至寶的異動,也足夠證明眼前女子的非同尋常。


    而不遠處神色怪異的林錯,更是有些手足無措,不知如何麵對眼前女子。


    薑沚卻對於兩人的僵硬置若罔聞,隻是緩緩走在錯齋之中。


    薑沚來到那張書桌麵前,纖纖玉手探出,輕輕拿起一隻尋常材質的狼毫毛筆。


    薑沚將書桌細細看過,似乎在想象那位青衫男子的三年。


    直到將錯齋看遍之後,薑沚才走到林錯麵前。


    薑沚於林錯麵前站定,這位好似不屬人間的女子,一雙秋水眸子看向林錯。


    兩人近在咫尺。


    林錯清晰的看到薑沚睫毛的顫動,以及薑沚眼尾處那枚淚痣。


    林錯那雙靜如止水的漆黑眼眸,第一次閃爍躲閃。


    薑沚輕啟朱唇,秋水眸子蕩起漣漪,輕聲問道:“倘若我不曾找到你,你打算消失多久?”


    此話一出,林錯陷入沉默。


    薑沚卻眼神直直看向林錯,似乎在尋找答案。


    薑沚神色黯然一分,抿起薄唇,輕聲問道:“三年,十年,還是更久?”


    林錯不敢直視眼前女子,不知如何開口。


    當初那位天下第一,於踏冥山巔引來雷劫。


    以渡劫成仙的名頭,引來了江湖上眾多宗師。


    可雷劫過後,那位天下第一就此魂飛魄散,消散於天地。


    在當初的踏冥山四周,距離劫雲最近的一處地方,有一位女子一直望向山巔。


    林錯就此銷聲匿跡,不了了之。


    而這位執掌三十六小洞天之一桃林福地的女子,卻找了他足足四年。


    可四年裏,薑沚卻再也找不到那人的痕跡。


    直到最近一次,有一道青虹現身雲川福地。


    江湖中赫赫有名的摘梅閣,居然一日之間分崩離析。


    也就是林錯此次出手,才讓薑沚察覺到了蹤跡。


    哪怕是林錯的不辭而別,哪怕是孤身一人找了他四年,哪怕是舍了桃林福地不要。


    可此時此刻,薑沚眼中並沒有怨恨,更沒有黯然。


    這位冷若冰霜的絕色女子,隻是看著林錯。


    薑沚輕輕開口,說道:“桃林福地的桃花開了。”


    林錯不知如何開口。


    薑沚伸手輕輕拂過林錯眉心,輕聲道:“你看起來很累。”


    哪怕眼前的男子,與當初那人神態天差地別。


    林錯抬手握住薑沚的手,隻是喃喃道:“抱歉。”


    薑沚輕聲道:“放下一切,和我迴桃林福地吧,好嗎?”


    林錯卻輕輕搖頭,眼神糾結,說道:“不行。”


    薑沚並未問緣由,隻是看著林錯臉龐。


    有人說過林錯是婦人之仁,也有人說過林錯是咎由自取。


    隻是這些年裏,似乎從未有人察覺到,這位青衫男子的神色疲憊。


    身心俱疲,掙紮不已。


    曾經逍遙散人來過一次巡迴城,明麵上是見過了王振,可那次逍遙散人實際上來,是為了見一見林錯。


    那半部逍遙遊,便是逍遙散人為林錯讓出的一條道路。


    倘若林錯願意,借此半部逍遙遊,足夠超脫凡塵,置身事外。


    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從後種種,譬如今日生。


    逍遙天地,無拘無束。


    徹底放下心結,借此填補心境。


    而薑沚今時今日,也為林錯讓出一條道路。


    薑沚不管因果、世俗,隻要林錯一人。


    與林錯一起返迴桃林福地,就此隱世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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