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白並未久留,反而是轉身離開小巷。


    狹窄小巷中,沉沉夜色,隻留有梁雀一人。


    次日,清晨。


    晨光初起,萬象初新。


    宿醉一宿的林錯,捂住仍舊有些暈眩的腦袋,昏昏沉沉的爬起身來。


    陳白並未在茶館之中,林錯從茶館中向外走出,每踏出一步,自身酒氣便少去一分,直到林錯踏出茶館,醉意全無。


    清晨的朝陽下,林錯看到了一位提著早點的女子,正笑意盈盈的看向自己。


    林錯微微一愣,看著提了不同早點的梁雀,忍不住開口道:“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梁雀鼓起臉頰,賭氣道:“怎麽,不誇誇我?”


    林錯嘖嘖稱奇,譏諷道:“這是你一個丫鬟該做的。”


    梁雀聽到丫鬟二字,氣笑不已,佯怒道:“不吃拉倒。”


    林錯沒有再打趣梁雀,轉而接過梁雀手中早點,隨口問道:“陳白呢?”


    梁雀神色不變,開口道:“陳白帶著秦歸荑去練劍了,說什麽清晨練劍,可以磨練正大劍意。”


    林錯並未多問,隻是輕輕點頭。


    梁雀好奇道:“打算在這裏待多久?”


    林錯思索片刻,而後說道:“不會太久。”


    梁雀皺起眉頭,問道:“為什麽這麽快就要走?”


    林錯反問道:“怎麽?”


    梁雀隨手將一籠灌湯包推到林錯麵前,不解道:“如今整個幽州江湖高手,都對你這位青衫劍仙好奇不已,光是聞風而來的高手就數不勝數,你和陳白在一起,不就無需擔心那些江湖高手找上門來嗎?”


    畢竟陳白可是玄神境巔峰劍修,除了那個行蹤不定,位列幽州第一高手,卻常年爛醉如泥的酒瘋子,幽州沒有人是陳白對手。


    林錯並未解釋太多,隻是輕輕搖頭道:“終歸是我自己的事,躲不掉的。”


    說罷,林錯微微皺眉,看向梁雀。


    “你今天很奇怪啊。”


    梁雀神色微微一愣,尷尬道:“有嗎?”


    林錯並未在意,起身道:“走吧,去見見陳劍仙怎麽個練劍法。”


    梁雀笑著點頭,如同往常一樣,默默跟在林錯身後。


    兩人一路向西,直到走出何源鎮。


    路上,梁雀好奇問道:“那個女子劍修天賦很高?”


    林錯思索片刻,坦誠道:“百年難遇的天生劍體,於劍道一途有得天獨厚的優勢。”


    “當初的三位劍仙中,以劍術聞名的劍仙吳鳳桐,便是天生劍體。”


    梁雀有些驚奇,說道:“那位出身南越劍林的女子劍仙?”


    林錯輕輕點頭。


    南越劍林吳鳳桐,太虛劍門白玄,散修陳白。


    三位齊名劍修,皆是當世頂尖劍修之一。


    “吳鳳桐已經足足十年不曾現世,據說這位女子劍修在南越劍林的劍塚之中,枯坐練劍十年,心無旁騖,終日與劍為伴。”


    梁雀隻是輕輕點頭,輕笑道:“怪不得她如此盛氣淩人。”


    林錯聞聽此言,喃喃道:“江湖中,不知多少武道天才,年輕時身負驚人武學天賦,自覺心比天高,盛氣淩人。”


    年輕時便驟得大名,未必是好事。


    心氣一高,虛浮在上,自覺天下無雙,可再遇到高山之時,高山仰止,便會猛地心氣全無,一蹶不振。


    林錯苦澀一笑,倘若當時自己也能遇到高山攔路,是不是就不會走到如今地步?


    隻是偏偏當初那位白發青衫的男子,武道天賦曠古爍今,自出江湖便無敵手,敗盡天下武學宗師。


    初入江湖便盛氣淩人,自覺天下不過如此,猛然迴首時......卻真的成了公認的天下第一,被譽為武道最高峰。


    縱橫江湖,囂張跋扈。


    二十年裏,做過許多荒唐事,錯事做盡,時至今日仍舊是追悔莫及。


    誰曾想,梁雀卻是輕輕搖頭,說道:“也未必是壞事。”


    林錯有些好奇,笑問道:“怎麽講?”


    梁雀嫣然一笑,抬眸道:“詩酒趁年華。”


    林錯亦是輕笑出聲,笑道:“也對,有花堪折直須折。”


    梁雀心有靈犀,望向遠處,眼眸明亮,柔聲道:“莫待無花空折枝。”


    兩人一路向北,直到一處寬闊原野。


    天高雲淡,落葉瀟瀟。


    視野盡頭,有女子劍修,手持名劍碧雲,劍氣縱橫原野,卷起漫天枯黃落葉,簌簌而落,身姿若驚鴻,劍舞如遊龍。


    美人如玉,劍如虹。


    饒是梁雀這般女子,都不得不承認,持劍的秦歸荑,是一位一等一的大美人。


    林錯神色淡然,隻是平靜看向遠處女子。


    梁雀笑著問道:“美嗎?”


    林錯並未遮掩,坦然道:“比起當初的吳鳳桐,秦歸荑有過之而無不及。”


    梁雀隻是以修長手指,輕輕觸碰自己臉頰。


    梁雀手指輕輕撚動,片刻後,又緩緩放下潔白如玉的手掌。


    直到秦歸荑劍舞而停,一旁的陳白才嚷嚷道:“白玄劍氣的確尚可。”


    哪怕陳白再看不慣白玄那隻老狐狸,可不得不捏著鼻子承認,白玄的劍氣二十年前是當世第一。


    秦歸荑怯生生的站在原地,名劍配美人。


    陳白撓了撓頭,而後伸手道:“劍氣我教不了你,可劍意一事,白玄連我後腳跟都看不到。”


    秦歸荑眼看陳白伸手,便立馬將碧雲劍遞到陳白手中。


    陳白接過那把名劍碧雲,而後緩緩起身。


    陳白隻是隨意站定,而後握住碧雲劍柄。


    根本不見陳白有任何動作,僅僅是握住劍柄的刹那,天地間,便有玄之又玄的劍意憑空出現。


    劍術最實,劍氣次之,劍意最虛。


    尋常修士眼中,劍意幾乎是無象無形,最為虛幻模糊之物。


    劍術可學,劍氣可煉,可唯獨隻有劍意,隻能悟。


    劍意,重在意。


    不可言說,出口便錯。


    陳白握劍之後,遠處的梁雀亦是察覺到了天地間無形劍意的出現,哪怕無法見到,可仍舊是能感覺到漫天玄妙劍意,驚為天人。


    這便是玄神境巔峰的劍仙嗎?


    而這份異響,落在天生劍體的秦歸荑眼中,便又是另一幅畫麵。


    於秦歸荑眼中,那玄之又玄的劍意,竟然由虛轉實,一條雪白長河高懸天際,好似天外銀河,絢爛奪目。


    這便是天生劍體的獨到之處,於劍道一途有得天獨厚的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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