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朗男子雙手捧過杯子,輕輕吹起,小口喝著熱水,笑容柔和。


    王振看著眼前的俊朗男子,心想如今雪天這麽冷,這人赤腳散發,指不定是腦子有些問題,這個天氣在外麵一定會凍死人的。


    王振猶豫片刻,還是開口道:“那個,你今晚可有住處?”


    俊朗男子微微一愣,而後輕笑道:“沒有。”


    王振臉色不變,可心中卻確信此人八成是個傻子。


    披頭散發赤腳,單穿一層麻衣。


    王振思索片刻,緩緩說道:“要是你不著急的話,可以在這裏過夜一宿。”


    王振心裏默默歎氣一聲,如果這人就這麽離去,一定會凍死在大雪夜的。


    俊朗男子微微一笑,說道:“果真嗎?”


    王振使勁點頭,隨後讓俊朗男子坐在自己板凳,說道:“隻管放心便是。”


    俊朗男子饒有興致的看著王振,笑意淡然。


    王振則是掂量了一下袖口,銀錢還足夠,給這人置辦身棉衣還是可以的。


    王振猶豫片刻,試探性的問道:“你來巡迴城是為了做什麽?”


    俊朗男子喝下一口熱水,輕笑道:“來見一見故人。”


    王振微微皺眉,瞧著眼前這人,披頭散發,赤足麻衣,根本不像是所謂的江湖高手啊。


    王振好奇道:“你見到了?”


    俊朗男子微微搖頭,笑道:“應該是見不到了。”


    王振聞言微微一愣,原本的話噎在喉嚨。


    心想完了,是不是這人的那位故友已經“走了”。


    王振有些尷尬的撓了撓臉頰,隻能尷尬道:“那,那節哀順變。”


    聽到王振的話,那位俊朗男子笑意更濃,眼神奇怪的看向王振。


    王振被看的有些發毛,隻覺得那人笑的也太奇怪了。


    俊朗男子突然開口問道:“你在此處,坐擁一座墨齋,就不曾練字?”


    王振嗬嗬一笑,一臉不好意思道:“我沒那個天賦,寫的字不是一般難看。”


    俊朗男子卻是說了一句怪話,說道:“不晚,緣分正好。”


    王振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隻是心想這人都大冬天的不穿鞋了,自己也就別在意那麽多了。


    俊朗男子指了指竹床旁邊的宣紙,問道:“可否給我看看那件墨寶?”


    王振猶豫片刻,還是將那張寫有三句劍詩的宣紙遞給那人。


    宣紙上寫有三句劍詩。


    “海畔尖山似劍铓”


    “秋霜切玉劍”


    “戈劍星芒耀”


    俊朗男子隻是看,並未作聲。


    隻是短短片刻,俊朗男子便將那份宣紙還給王振。


    王振幹脆不再多想,轉身掀開錯齋厚厚棉簾,說道:“我出去一趟,你不要亂走。”


    俊朗男子隻是抱以微笑,默不作聲。


    剛剛掀開綿簾,寒風便往王振的脖子裏鑽,王振使勁裹了裹衣服,蜷縮著身子,朝著另一條街道走去。


    巡迴城本就不大,王振在這段時間裏,對於巡迴城已經是了如指掌。


    踩開厚厚積雪,王振縮著脖子,走向一家小店。


    在衣鋪中,王振翻翻撿撿,找到了一件摸起來厚實暖和的棉衣,使勁抖摟幾次。


    如今大雪剛下,還尚且不算多冷,等到大雪開始消融之時,那才是最冷的時候。


    和那位大姨來迴砍價半天,王振才一副戀戀不舍的模樣,從袖口中掏出一點碎銀,肉疼不已。


    抱著這件厚重棉服一路沿著街道返迴錯齋,王振掀開錯齋棉簾,開口道:“誒,我給你......”


    隻是剛一開口,王振就愣在原地。


    此時錯齋之中,那位俊朗男子早就不見了蹤影。


    王振嘴角抽搐,心想這傻子可別自己跑出去凍死了。


    王振隻能是沿著街道來來迴迴尋找幾次,卻仍舊不見那人蹤跡。


    王振隻能悶悶迴到錯齋,一臉肉疼的看著手中的厚重棉衣。


    “好家夥,又白花了好幾兩銀子。”


    王振走向書桌,將那位俊朗男子用過的杯子收起,可就在王振看向木桌時,卻是微微一愣。


    “這是?”


    王振將杯子抬起,發現底下竟然壓著一本破舊老書。


    王振皺起眉頭,將那本泛黃的老書拿起。


    “逍遙遊......上卷?”


    王振疑惑不已,隨手翻看這本已經泛黃的老書。


    這一看更是驚奇不已,並非是典籍或者秘籍,其中隻是記載著許多稀奇故事,千奇百怪。


    王振翻到最後一頁,隻是寫有一句“肌膚若冰雪,淖約若處子,不食五穀,吸風飲露,乘雲氣,禦飛龍,而遊乎四海之外”,到此便戛然而止。


    王振嘀咕一句,“真就是上卷啊。”


    王振並未在意,隻是隨手將這本泛黃的古書丟在一旁,平日裏用來解悶打趣是極好的東西。


    王振使勁裹了裹衣服,伸手去摸那張宣紙。


    也就在王振打開那張宣紙的時候,原本的三行劍詩下方,竟然憑空多出一段蠅頭小楷。


    觀之於天,察之於數,驗之於易,推之於度,取之於身,證之於物,曲盡其理,而立為伍,法以教人,可謂明且盡矣。


    王振呆愣的看著這張宣紙,還不等上手。


    瞬息之間,王振肩膀便被一人按住。


    王振大驚失色,猛地迴頭。


    隻見到一位身穿青衫,臉色凝重地男子,憑空現身此地。


    “林錯?!”


    王振又驚又喜,難以置信地看著身後突然出現的林錯。


    “林錯你什麽時候迴來的?!”


    林錯卻是臉色凝重,默默將王振手中那張宣紙接過。


    直到將那張宣紙重新卷起,林錯才神色恢複如常。


    林錯笑問道:“剛迴來不久,剛才店裏來人了?”


    王振再次見到林錯,喜笑顏開,將剛剛發生的事一股腦地都說出來。


    林錯隻是麵帶笑意的默默聽完,隻是輕聲道:“知道了。”


    與此同時,巡迴城百裏之外。


    天地一色,皚皚雪白。


    有人赤足而行,身形飄忽不定,轉瞬數裏,踏雪無痕。


    “萬事雲煙忽過,天地白駒過隙。”


    “而今何事最相宜?宜醉宜遊宜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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