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曆三十年。


    那位“自出江湖無敵手,敗盡天下武道英”的林道玄,孤身一人,殺入梁國王都。


    梁國十二高手齊聚王都,三千禦林軍盡數出動,仍舊不敵。


    那位白發飛揚的天下第一,當場斬殺八位武道宗師,殺的王都血流成河,於金鑾殿中將梁王頭顱摘下。


    梁王一死,梁國隨之分崩離析,太和王朝和開元王朝聯手將梁國吞並,將梁國舊臣徹底趕出中原,去往西漠苟延殘喘。


    梁國亡國的那一年,梁雀剛滿十六歲。


    這位亡國公主,並未跟隨著梁國舊臣去往西漠,反而是跟隨著梁國第一謀士白龍,一路北上,顛沛流離兩千裏,才在雲川福地安身。


    自此,真實身份是亡國公主的梁雀,隱姓埋名,成為一位摘梅閣的刺客,代號黃鸝。


    曾經貴不可言的天清公主,就這麽刀尖舔血整整八年,於天下苟且偷生。


    於梁雀而言,整座天下,唯一留存的親人,也隻有那位瞎去一對眼眸的白袍謀士。


    這些年來,哪怕是摘梅閣之主,那位天品玄神境巔峰宗師,也不清楚梁雀的真實身份。


    所以在看到白龍留給自己的錦囊之後,哪怕梁雀根本不知道為什麽,可梁雀還是按照白龍的話,重返巡迴城。


    前不久才得以逃出巡迴城的梁雀,如今重新迴城。


    於鳳仙閣短暫休憩之後,梁雀呆愣愣的就這麽走出酒樓,漫無目的的於街道閑逛。


    鳳仙閣一旁,有一株百年老梧桐,枝葉盤亙交錯,風吹葉落。


    梁雀剛剛一步踏出鳳仙閣,便有一陣清風拂過,梧桐樹沙沙作響,一片枯黃梧桐從樹頂滑落。


    梧桐葉於空中打旋幾次,梁雀看的出神,下意識地想要伸手抓住那片梧桐,隻是剛一伸手,那片梧桐葉便又打了個旋,擦著梁雀手背飄過。


    隱匿在麵紗下的梁雀,一時之間悲從心來,撅起嘴唇,賭氣一般的再次伸手,想要抓住那片求而不得的梧桐葉。


    隻是造化弄人,那片枯黃梧桐好似有靈,竟然又盤旋不停,飄然落地。


    梁雀愣在原地,這片枯黃飄零的梧桐葉,倒是和自己這位無立足之地的亡國公主,有幾分相似。


    梁雀皺了皺眉,彎下腰肢,將那片枯黃梧桐葉從地上撿起。


    也就是起身抬眸的瞬間,梁雀呆滯一瞬。


    在街道斜對麵,名為錯齋的店鋪,店門大開。


    這怎麽可能......那個身穿青衫的男子,不是被自己親手殺死了嗎?


    為何這間錯齋卻照常依舊?


    梁雀好似被定身一般,在原地停頓許久,最後鬼使神差的挪步,朝著那間錯齋走去。


    探手將錯齋門簾掀開,梁雀猶猶豫豫的踏入其中,剛一入門,就看到了那位一臉無奈,身穿青衫的俊逸男子。


    林錯扯了扯嘴角,看著這個不知為何去而複返的黃鸝,開口道:“好久不見。”


    黃鸝整個人如遭雷擊,一對杏眸瞪得滾圓,就這麽一動不動看著眼前這個“死而複生”的青衫男子。


    兩人就這麽大眼瞪小眼,僵持足足有一盞茶的功夫。


    最終還是林錯按耐不住,輕咳一聲,說道:“既然來了,不妨進店看看。”


    渾身僵硬如鐵的梁雀,就這麽木訥的走入錯齋之中。


    梁雀仍舊是一臉茫然,看向眼前的青衫男子,沉默良久,才緩緩吐出第一句話。


    “你......究竟是人是鬼?”


    林錯扯了扯嘴角,說道:“你覺得呢?”


    梁雀扭頭看向窗外,陽光大盛,一般鬼物陰魂,不都是不能在朗朗乾坤下現身嗎?


    梁雀試探性的問道:“你是......半鬼?”


    這下輪到林錯愣在原地,什麽是半鬼?


    “是你?!”


    也就在此時,如今勉強能坐在床頭的王振,突然開口打斷了兩人的僵持。


    梁雀順著聲音看去,看到了一位裹著厚重繃帶,還伴有濃鬱草藥味的少年。


    梁雀思索片刻,自己好像並沒有見過眼前之人,於是梁雀微微皺眉問道:“你是?”


    王振則是一臉氣憤,怒氣衝衝的說道:“摘梅閣的刺客,黃鸝!”


    當初梁雀深夜出城之時,試圖拔劍攔下刺客,卻引來一位金身境武夫擰斷自己脖子的王振,怒目看向眼前的女子,伸手就要去摸床邊的鐵劍。


    梁雀亦是吃驚不已,被點破刺客身份的梁雀袖口猛然滑出一把匕首,身形猛地衝向王振。


    就在兩人即將相撞的時候,身穿青衫的林錯瞬間出現在兩人中間,一手按住王振肩膀,另一隻手以二指夾住梁雀的匕首。


    梁雀和王振皆是動彈不得。


    林錯黑著臉,冷聲道:“夠了。”


    梁雀想要抽出匕首,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用力,那把匕首都紋絲不動。


    這個“死而複生”的青衫林錯,究竟是什麽人?


    自己氣和境界的修為,卻根本無法撼動林錯分毫。


    林錯屈指一彈,那把雪白匕首便斷成兩截,一股詭異勁道沿著匕首滲入梁雀手腕,而後隻是幾個唿吸之間,那股詭異勁道便蔓延至梁雀全身。


    梁雀隻覺得渾身酥軟無力,腳下一軟便跪倒在地。


    一旁靠在竹床上的王振仍舊是使勁伸著脖子,以殺人的眼神看向梁雀。


    林錯隻得將王振身旁的長劍拿遠,隨手丟向一側。


    林錯無奈道:“王振,你都傷成這樣了,就別逞能了。”


    此時王振也是冷靜下來,不由得後怕不已。


    自己仍舊身負重傷,隻是輕微的動作,就扯得傷口撕心裂肺的疼痛,雖然剛才下意識地握住劍柄,可以黃鸝地速度,如果不是林錯及時出手,剛才自己就要被一刀貫穿胸膛。


    跪倒在地的黃鸝也是冷哼一聲。


    而林錯則是默默掃視一旁的長劍,輕挑眉頭。


    那把出鞘不成的長劍,劍身此時顫鳴不停,有一道雪白劍氣於劍鞘中激蕩不停。


    中三劍之一,成了。


    林錯微微勾起嘴角,不愧是一位劍道大才。


    剛才林錯出手,攔下兩人,看似是保住了王振的性命。


    實際如果林錯不出手,黃鸝必然會一刀刺入王振胸膛,王振必死無疑不假,可王振那把長劍也會陡然出鞘,那道雪白劍氣則會一劍梟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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