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映棠沉思許久後道:“徐大哥,等公主的事情結束之後,我想搬迴咱們自己家。”


    徐渡野隱約明白她在介意什麽,便道:“好。”


    到底是王府,常王妃“一手遮天”。


    她不想讓傳到自己耳邊的話,就能被徹底屏蔽。


    好好的人,像聾子瞎子。


    孟映棠不喜歡這種感覺。


    “祖母也快迴來了,”徐渡野道,“要不這幾日就搬?我暫時先托趙蛟幫我照看一下家裏。”


    “這會兒提不好,”孟映棠道,“公主的事情已經讓人焦頭爛額,我們現在搬走,怕王妃會多想,且再等等。而且家裏也需要再收拾一下。”


    “好。”


    “另外就是,”孟映棠咬唇,“徐大哥,我想探探先生的口風。若是他也想搬走,我想給先生找個住處。”


    “行,就挨著我們家,這樣進出方便。”徐渡野一口答應,“怕隻怕,王府不放人。”


    “周先生若是想離開,自會周旋,不用咱們操心。”孟映棠道,“我覺得,先生會離開的。”


    迴去之後,孟映棠就把加賦稅和想搬迴去這兩件事都告訴了周溪正。


    周溪正果然很激動。


    “加兩成,這是完全不顧百姓死活了,難道就不怕百姓不堪重負,揭竿而起?”


    周溪正在屋裏來迴踱步,情緒激動。


    他是最反對增加賦稅的,認為應該鼓勵百姓休養生息,應該重新測量田地,讓權貴們把多吃的吐出來,分給百姓。


    胸中抱負完全沒有實現不說,現在皇上竟然還變本加厲,增加百姓負擔。


    “先生,”孟映棠低頭道,“您不在朝堂,這些事情暫時無法左右。隻是我覺得,住在王府,雖然安逸,卻像與世隔絕,也不見得是好事。”


    “你說得對。”周溪正道,“等公主這件事了結之後,我會找王爺說。”


    他要搬出去。


    授課時間,他可以來王府。


    他又問孟映棠,“公主的事情,如今如何了?”


    “我聽相公說,參軍是想攻打;但是王爺不同意,喜公公也不同意,所以現在還沒個定論。”


    孟映棠本來覺得,各有立場,都有道理。


    但是現在看到外麵那麽多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體,華清公主卻是自己任性妄為,成為了土匪的人質,頓時覺得,應該把贖金分給貧苦百姓。


    “最敏感的事情,應該是戰馬。”周溪正摸著山羊胡子道。


    “對。”孟映棠點頭,“把一千匹戰馬送給土匪,這樣的事情如果傳到京城,很多人會彈劾王爺,甚至可能會羅織罪名。”


    所以魏王不應該冒險。


    不過魏王不是個野心勃勃的。


    他是傻白甜。


    他重感情。


    現在魏王和幕僚們,確實在為一千匹戰馬的事情想到掉頭發。


    孟映棠晚上會問徐渡野事情的進展。


    結果,還真就蹲到了結果。


    方知意給魏王獻策,解了他燃眉之急。


    這個計策非常巧妙以及……不要臉。


    首先,魏王召見了西北都督,建議都督加強軍事防備,以應對可能的外族入侵。


    西北都督一頭霧水。


    他怎麽沒聽說過有外敵入侵的跡象呢?


    然後魏王點撥得更明確,讓他購買一千匹戰馬。


    能坐到這個位置上的人,哪裏有笨的?


    西北都督想,這是有人要賣馬,找到了魏王?


    總之,不管什麽原因,現在問題是,魏王希望他買一千匹戰馬。


    那就買唄。


    名正言順的事情,也不是從他的兜裏掏錢,還能做個順水人情,何樂而不為?


    一匹普通的馬三五十兩,戰馬則需要一百兩以上。


    之前周溪正變法,提出鼓勵民間養馬,但是還沒有奏效,變法就已經破滅。


    所以現在的戰馬,主要還依靠從關外進來,所以價格不菲。


    但是從西北總督的角度來看,一千匹戰馬,十幾萬兩銀子,不算什麽大事。


    於是他就爽快答應,並且很懂事地提出,讓魏王出個人,幫忙操辦。


    魏王想了想,李隨肯定不行,他眼裏揉不得沙子。


    那這種情況,就得靠常萬春了。


    魏王投桃報李,答應把西北總督的次子,調到京城為官。


    兩個人的交易,掩蓋在光明正大之下。


    這一千匹戰馬加急加錢,足足花了二十萬兩銀子,終於買迴來了。


    但是半路上遇到了悍匪,又被劫走。


    ——是的,這是魏王的人和杜懷章商量好的。


    表麵上是劫馬,實際上是送馬。


    但是這些戰馬,因為走的是公賬,所以不僅魏王沒賠錢,也不用擔任何風險。


    冤有頭,債有主,土匪劫的戰馬,朝廷不高興,那就去剿匪。


    反正本來,把華清公主救迴來之後,李隨肯定也會去。


    如此順水推舟,不著痕跡地就把問題解決了。


    至於孟映棠為什麽知道是方知意獻計,因為裴遇告訴了徐渡野,徐渡野又迴來告訴她。


    裴遇勸徐渡野,和方知意好好相處,日後未必不會用到她。


    裴遇意味深長地對徐渡野道:“方知意這個女人,日後前程不可限量。”


    “如果臉皮厚就代表有前途,那她確實。”徐渡野無情嘲諷。


    雖然人各有手段,但是沒有底線,不管男女,他都唾棄。


    “你以後也少跟她睡,小心染病。”


    裴遇臉色漲紅,“這話你可不能亂說?我什麽時候同她睡了?那都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現在我得把她供起來!徐兄,我們倆可是清清白白的。”


    “怎麽,現在又當表子,又得立牌坊?我說的是你。”


    裴遇:“哎,你這樣說話,也就我不跟你生氣了。我給你交個底,方知意她,身懷六甲,年底就要生了。”


    徐渡野本來拿著酒杯把玩,聞言動作一頓。


    “你想讓王爺覺得,那是他的種兒?”


    “不是我想讓王爺覺得,而是事實如此。”


    “嗬嗬。”


    “真的。那段時間,她就隻跟了王爺。”


    “你最多知道,她沒跟你;至於她和林慕北,和其他男人勾勾搭搭,你確定你知道?”


    “那不可能。她既然攀上了王爺,其他人就不看在眼裏了。這個女人,目標非常明確,她就是想給王爺生個孩子。”


    “母憑子貴?”徐渡野嗤笑,“她當常王妃是擺設?”


    “我和你說,真不要小看她,不信你等著看。我現在押寶都押在她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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