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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榮老幾根稀疏的壽眉挑起,雙手叉腰,憤不平的嚷道:“老小子,你成心跟我過不去是吧,你倒是大專家、大學者,你也琢出一件像樣的雕件讓我們開開眼啊。”


    哈哈哈


    榮老的話引來大家一片哄笑。


    褚老也是無奈的用手點來點榮老,這麽多年,兩個人見麵就吵,可依然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怎麽也分不開。


    好在到場的都是真正的專家,大家很守規矩,沒有人試圖對那翡翠天珠上手,這倒讓劉宇浩鬆了一口氣。


    今天也就是榮老提出讓自己把翡翠天珠拿出來給大家欣賞一下,換成別人,劉宇浩是絕對不會輕易把天珠從腕上摘下來的。


    “各位老師,今天就由晚輩做東,給老師們接風好了。”


    劉宇浩見時間也差不多了,這才提出吃飯的建議。


    做學問的人不似商人那樣假模假式,聽了劉宇浩的話後都紛紛點頭答應,在藤軼的帶引下朝餐廳走去。


    褚老留到了最後,見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才迴頭笑道:“宇浩,這一次肯定會有些人弄來真真假假的高仿物件,你可要擦亮眼睛別給我們這些老頭子們丟臉呀。”


    劉宇浩笑笑,說道:“有褚老您把關,我看錯不了。”


    “你小子,好的不學,怎麽學去油腔滑調了。”


    褚老笑著用指頭點了點劉宇浩,像是責怪的意思,可語氣中卻充滿了惜才的愛護。


    這種文化交流會一般是三年舉辦一次,當年褚老可是遇到過自己所說的那種情況的,一個不知道什麽地方來的男子,拿著一個黑陶罐過來請專家給自己鑒定。


    那黑陶罐無論材質、刀感、造型都與龍山文化黑陶接近,差點就讓九位專家集體打眼,也成為了上一屆文化交流會的最大笑柄。


    褚老今天就是要先提醒一下劉宇浩,讓他不要輕易對任何物件妄下結論。


    畢竟在褚老眼中,劉宇浩已經是近乎自己弟子的存在。


    自己打了眼鬧出笑話倒沒什麽,可劉宇浩卻不行,他還很年輕,以後的路很長,褚老覺得自己有義務保護這個在古玩鑒賞上有著很強天賦的年輕人。


    可褚老沒想到的是,自己一個善意的提醒竟然在第二天就真的成了事實


    文化交流會在多倫多唐人街的一處潮汕會館舉辦。


    可能是受到了國外文化的影響,多倫多的華人已經沒有了迎來送往的習慣,一直等到文化交流會開始的時候雙方的“專家”們才陸續來到潮汕會館見麵。


    “張老,我們可是有三年沒有見麵了。”


    褚老見到熟人,笑著上前打招唿。


    被稱為張老的男子大約六十來歲模樣,麵色黝黑,一臉嚴肅,似乎並不買褚老的賬,冷笑一聲,道:“老褚,希望你今年不要再犯上次那樣的低級錯誤了。”


    話音一落,國內來的專家們都微微愣住。


    怎麽。


    還有剛一見麵就直接挑釁的,也太不給麵子了吧。


    褚老倒沒被張老的話影響到自己的笑容,依然是春風滿麵,點點頭,道:“張老說的是,若是在一個地方跌倒兩次,即便是丟了臉也不值得同情。”


    “知道就好。”


    張老應付差事似的點點頭,瞥了眼一直跟在褚老身後的劉宇浩。


    褚老心領神會,笑道:“張老,這位是劉宇浩,國內的古玉專家,算是我的半個學生。”


    對於劉宇浩的愛護褚老在任何人麵前都不掩飾,要不是當年劉宇浩被齊老爺子弄進了什麽中寶協,褚老一定會將自己一身本來全部傾囊相授。


    哪知張老聽說劉宇浩是古玉專家後,嘖嘖一笑,搖著頭譏誚道:“看來國內這幾年的確是人才凋零,怎麽把這斷奶沒幾天的娃娃都派出來了。”


    劉宇浩聞言暗中皺了皺眉,淡淡的瞥了一眼那張老,道:“張老,這叫江山代有才人出,不像你這邊,已經青黃不接無以為繼了。”


    言下之意,劉宇浩是告訴那目中無人的張老,海外都已經快沒什麽年輕人能懂古玩鑒賞了,隻能派他那種老年遲暮的人出來充充場麵。


    “你滿口胡言。”


    張老頓時臉色鐵青,但又自持身份不好與劉宇浩爭持,隻得帶著怒氣甩袖而去。


    “褚老,我”


    等那張老走遠了,劉宇浩才一臉歉意的向褚老認錯。


    褚老淡淡一笑,擺擺手,道:“這個老頭就是臭脾氣出了名,你根本就不用和他計較什麽,其實他在古瓷鑒定方麵還是很有一手的,這個文化交流會也是一種機會,你可以暗中跟他學習一些知識,對你自己是有好處的。”


    跟那種狂妄無邊的人學。


    學個毛線啊。


    劉宇浩心中鄙視張老,臉上卻不會表現出來,笑著點點頭道:“褚老放心,我會留意學習的。”


    雖然說此次是一個文化交流會,但劉宇浩知道,這種性子的交流會其實是帶有為國家迴購文化精品的目的。


    所以,剛走上潮汕會館二樓,劉宇浩就看見已經有數十件古董物件擺放整齊,等著他們這些國內的專家們上前鑒賞。


    “成化鬥彩雞缸杯。”


    盡管會館二樓擺放著許多物件,可褚老還是一眼就看到了一處玻璃罩內安置的兩隻雞缸杯,頓時眼睛眯緊,眉毛蹙了一個“川”字。


    雞缸杯顧名思義,造型如缸,繪雄雌雛雞等,流行成化一朝,在古玩界風靡至今,誰擁有成化雞缸杯,僅一件就可以傲視同儕。


    今人恐不明白這小若雞卵的小杯,何以如此有魅力。


    答案也不算難,一是成化雞缸杯小而薄,易碎,五百多年來,稍有不慎即成千古恨,故至今世界上存世者寥寥,物以稀為貴是顛覆不破的法則。


    二是這小杯在明朝一出生就是皇家血統,從未淪落百姓家,曆代皇帝都推崇備至,據《神宗實錄》記載:萬曆皇帝極喜愛雞缸杯,身邊有“成杯一雙,值錢十萬”,這是當時的價錢,距今已逾百年,《神宗實錄》就是萬曆皇帝起居的生活檔案,想必準確無誤。


    由於成化鬥彩雞缸杯名氣太大,明清兩代仿品極多,尤其雍正乾隆時期,仿品比比皆是,有的妙肖之極,有的卻離題萬裏。


    不管如何,成化雞缸杯身價與名氣已坐定江山第一把交椅,曾領導彩瓷數百年,可惜的是明朝自成化之後,鬥彩並無發展,後來的七八朝皇帝並無超越之意,渾渾噩噩,躺在前輩身上享福,一代不如一代,最終將大明江山斷送給李自成。


    不能超越自己,最終總會被別人超越。


    一隻小小的雞缸杯就是一代曆史的鑒證者,它以自己的存在時時刻刻都向人們訴說一個簡單的道理。


    “老褚,你來看我的這兩隻雞缸杯如何。”


    看到褚老一臉震驚,張老得意極了,背著手搖頭晃腦的站在那裏,嘴角微微上翹,帶有一絲刻意的誇張。


    “這,張老,別告訴我說,這兩隻雞缸杯都是你的。”


    褚老一臉詫異的問道。


    台島的博物院才存有十一隻呢,沒想到如此稀罕的寶物張老卻自己就獨享兩隻,褚老吃驚也是有道理的。


    “二十年前得了一隻,另外一隻是最近才得來的。”


    張老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指著那玻璃罩中的雞缸杯仰頭大笑。


    褚老點點頭,先是圍著那雞缸杯仔細端詳了一會,然後才緩緩的抬起頭來,此時褚老臉色已經慢慢平靜了下來,淡然道:“張老,這雞缸杯我能上手嗎。”


    “可以,我來安排。”


    張老本來就是有意想把這雞缸杯拿出來顯擺的,怎麽可能放過這個機會,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下來。


    不一會,兩個配槍的安保人員走了過來,在輸入密碼後,玻璃罩被打開。


    劉宇浩覺得好奇,也跟著圍了上去。


    那雞缸杯器形為敞口,斜直壁,臥足,底青花方框內書“大明成化年製”六字雙行楷書款。


    在得到同意後,劉宇浩戴上手套,將其中的一隻雞缸杯拿起,仔細看過去。


    手中那雞缸杯的杯內外壁為牙黃色,青花下沉,胎質細膩純淨;五彩微微開片,迎光透視可見外壁的青花五彩紋飾,釉質迎光肉紅色,在燈光的照射下玉質感極強。


    “釉質肥碩如磷脂,細膩溫潤如美玉。”


    劉宇浩不禁在心中想起了齊老爺子經常說的這麽一句讚美成化鬥彩的話。


    再看過去,雞缸杯外壁以青花及彩繪子母雞圖,外壁口沿和近足處各繪青花弦紋兩道,弦紋之間繪山石花卉兩組,一組為洞石牡丹紋,另一組為山石萱草紋,山石之間公雞和母雞帶領小雞在草叢中覓食,昆蟲飛舞而來。


    “宇浩,這個叫做子母雞圖。”


    褚老邊看還不忘在一旁指點劉宇浩,介紹雞缸杯上的子母雞圖。


    子母雞圖由來已久。


    成化鬥彩雞缸杯上的圖案源於宋人畫母子雞軸,古人認為雞有“五德”,文、武、勇、仁、信五德,並稱其為“德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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