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言談甚歡,安月看在眼裏,童揚跟知然根本沒有夫妻相,反而更像合作夥伴。抱女孩不摟腰,卻抱肩膀,她當年可不是這麽教的。


    小狐狸搖著尾巴,在童揚麵前伸出手:“前任,好久不見。”


    雖然隻是簡單的握手,童揚卻退縮了:“不好意思,我對女人過敏,不想有任何皮膚接……”


    不等童揚說完,安月直接撞在懷裏,熟練挽住胳膊,將倔強的十指相扣:“都什麽年代了,牽個手不會懷孕,還有……”


    安月湊在童揚耳邊,聲音足夠知然聽到:“人家陪了你六年,就算出於禮貌,你也該攬住她的腰,而不是肩膀。你把她的清白都占了,現在摟著肩膀裝兄弟,給誰看?給我嗎?那我看到了,但是鄭重提醒你,對女孩子的付出要有最基本的愛護。”


    知然一臉怪異,不看安月,不是不爭,是童揚不喜歡這種小聰明。安月並沒有意識到,她已經不是那個能得到無限包容的小公主了,想當然把自己放在女主人視角,相當於直接否定童揚的過往。


    童揚舉起十指相連的手:“安月同學,記得洗手,剛扣過鳥屎。”


    “去死!”


    童揚沒有生氣,沒有爭辯,也沒跟知然解釋。這已經是最好的迴答,注定屬於過去的人,不值得再多言語。


    安月宣示主權不成,小狐狸悻悻鬆手,“劉霜雪怎麽迴事,婚禮這麽著急?”


    童揚糾結想了想,還是不告訴安月實情,胡謅道:“好不容易碰到個好男人,當然是先把證領了,又恰好明天是黃道吉日,順便婚禮也落實,免得被別人搶走。又是夏媛媛、又是你,一個個都宣告單身,劉霜雪大概是嚇到了,怕手慢一個也撈不到。”


    安月全然沒懷疑童揚的胡說八道,即便懷疑也不願拆穿,還一臉理所應當,配合道:“古風社就剩你了。杜康是變態,直接忽略。現在馬毅跟劉霜雪定下,就你一個單身,四大校花加上時寧、宮小星,童揚你牛了,六美爭一夫。”


    宣示主權不成,也要把主權方知然拉下馬,安月的目的實在太明顯。童揚懶得糾正語病,示意知然跟上一輛貨車,搭個順風。


    知然享受到大學時安月的待遇,被男人寵著一路獲勝,感覺還不錯。


    幾十分鍾差距,‘婚禮預備大軍’再次集結,宮小星麵對占據半麵山景湖色的豪宅徹底無語。明湖地價雖然不比首都,但這山頭、小湖麵積不小,沒十億休想拿下,更遑論安月把這裏徹底整修過,幾如風景名勝。


    條件太好,隨便找來湊合婚禮的殘次裝飾,哪裏配擺上麵?


    安月倒是不在意,指著湖邊一片空地:“宮小星,那塊草地不錯,可以請個牧師應景。主宴放在山上,不過地方不太大,頂多能招待四十人。如果賓客比較多,上麵有個泳池平台,還有個觀景台,勉勉強強能再加五十個人。再多,你就想辦法安排在湖邊,反正大多數人是喂蚊子的命……”


    宮小星還沒從驚訝中醒來,愣愣問道:“安月,你這得幾百億吧?”


    安月捂嘴輕笑,六年前她也是這樣,總覺得有錢人的世界,一切都是貴的,其實恰恰相反:“還行。前幾年明湖發展瓶頸,想增加城市旅遊功能,我承領了附近這一片的任務,土地便宜到接近白送。後來明湖市自己放棄了嚐試,我還小拿過一點補償款。”


    宮小星好歹是明湖高才生,最基本的數字還能算明白:“這不就是瞎折騰嘛,應該會賠不少錢吧?”


    安月笑著搖頭:“錢不是這麽算的。國家撥款給明湖改善自然環境,明湖做成政商合作項目,由私有資本共同出資改善環境,這筆款項自然不白花。雖然最後項目失敗,但我們這些跑腿的,多少也能拿一些辛苦費。


    明湖市那邊不花一分錢,既一定程度上改善了環境,又能直接拿走國家撥款,很明顯是政商國民四贏的買賣,怎麽是賠?雖然這處鏡湖山莊所有權是我的,但是風景屬於全明湖,也是明湖市的政績。”


    宮小星喜歡八卦,安月這個‘八卦’可一點兒不值得傳播。旁邊人聽見,最多暗罵兩句遲國沒救,卻沒人真敢因此砸自家飯碗。宮小星小氣,事事講價節省,但後來的這位安老板,明顯是潛在客戶,值得巴結。


    當然,安月明麵是給宮小星普及,實際是向身後的知然示威,作為一個新手,知然還有許多地方要她這個大前輩指點。


    知然恍惚了很久,才明白其中道理。


    明湖市這一手玩兒的漂亮,沒花一分錢,直接把明湖近郊的荒地變成宜居區。如果不是遲國經濟近幾年一直萎縮,城市圈外擴陷入停滯,現在的別墅區,恐怕早就被開發成高樓林立的居民區。


    真到了那個時候,持有荒地的資本家想要更改土地性質,明湖市便又有好大一筆收入可以進賬。


    不花一分錢,隻是對商人綠化地上建別墅視而不見,國家吩咐的事便做成了。能在明湖做一把手,果然就沒有蠢人。


    想到這般,知然駭然看童揚一眼:“這就是你對我的要求?可是我不想學安月,這件事裏她肯定沒少犧牲色相。”


    “說什麽呢!”安月有點惱,可惜沒人搭理她。


    童揚肩膀輕碰知然,安慰道:“放心,不讓你學安月,我讓你學的是明湖市。他們拿明湖的未來價值,整治一片現代廢墟。我們兩個的狀況也差不多,現在那個成果沒有太大應用價值,但它有巨大的未來價值,你需要將未來才能實現的價值,在眼下就變現,成為你可以談判的籌碼。”


    ……


    空氣有點沉默,知然在思考,安月在賭氣。被秀一臉現場教學,人生最得意的成功,成了童揚口中可有可無的陪襯,安月也需要冷靜。


    宮小星默默後退,乖乖做事,這三位大神的鬥爭,從來就不是外人敢參與的。童揚怪物一般的智商,安月九尾狐一般的情商,加上最擅長堅持不懈的知然,這三位的舞台永遠天雷地火。


    知然思考良久,看童揚吃過早餐,才安心離開。知然有她的事要做,雖然不放心安月借婚禮靠近,但現下實在太忙。


    安月目送知然離開,再次挽住童揚,不複氣惱,隻有冷靜,比知然更淡然、冰冷的理智:“知然太笨了,還是換我來吧。你培養我四年不就是為了這一刻?之前不過就是中途結個婚,混個零用錢花花,現在我把這筆資金完全反饋給你,就不算背叛。你是做大事的人,應該理解我也有家人要照料,別死抓著一點小錯不放。”


    童揚好似沒聽到,看知然略顯沉重的背影隻覺得心疼:“安月,你太高看我了,我不是領袖時代的開拓者,隻是個追求本我的哲學家。你野心太大,養不起……”


    童揚認真看安月一眼,那神色很難讓人相信,他對這個人沒感覺,而事實也是如此:“安月,我希望你明白一點,我愛你,所以你的所有選擇我都原諒,但有一點你必須明白。在你缺席的這六年,你在我這裏已經隻剩下迴憶的城堡。你要怎樣把時間倒流,重新灌滿這段迴憶?放下吧,你就是你,做你想做的事,自始至終你就不是個講感情的人。”


    於最深情處絕情,說完這些,童揚快步追上落寞下山的知然:“知然等等我,我迴實驗室,一起走一段。”


    安月嘴角掛笑,看這個至今炙愛自己,卻鐵了心不再愛的混蛋,徹底激起占有欲:“等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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