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光亮起。


    在看到房間裏的場景後,時漾眼裏浮現一絲詫異。


    寬敞的房間裏一塵不染,角落裏擺放著一架三角鋼琴。


    許多精致漂亮的珠寶首飾都被放在玻璃櫃子裏麵,在明亮的燈光下,熠熠生輝。


    時漾是外行人,也能看出這些珠寶的不凡。


    除了珠寶,牆麵上還掛著一些油畫,有風景也有人物。


    靠牆還擺放著幾個箱子和櫃子,裏麵應該裝著東西。


    “裏麵放著的都是我母親溫錦書生前的物品。”


    秦硯川看著玻璃櫃裏的珠寶,目光逐漸變得深遠,似乎隔著它們,在看什麽人。


    他又看向身旁的時漾,語氣放緩了些:“她年輕的時候,是很有天賦的珠寶設計師,這些珠寶首飾都是她設計的。”


    “還有這些油畫,也是她的作品。”


    這迴是時漾主動握緊了秦硯川的掌心,他目光一一掃過那些珠寶和畫作,由衷地開口:“阿姨真優秀。”


    秦硯川不置可否,隻是不鹹不淡地扯了扯嘴角,“隻可惜她嫁給了秦正德。”


    秦硯川的母親叫溫錦書,家裏並不是經商的。在一次企業活動上,當時已經是著名企業家的秦正德對溫錦書一見鍾情,對她展開了熱烈的追求。


    秦正德年輕時長得人模人樣,表麵上看起來也溫文爾雅,格外深情。


    三個月後,溫錦書答應了秦正德的追求,半年後他們便結婚了。


    剛開始那幾年的夫妻生活還算幸福美滿,隻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秦正德那卑劣的本性也暴露出來了。


    因為溫錦書的容貌太過於出眾,他整天疑神疑鬼,懷疑妻子出軌,甚至不允許她再出去工作,要求她待在家裏相夫教子。


    溫錦書自然是不願意的,於是兩人開始不斷地爭吵。


    秦正德不僅冷暴力,還對溫錦書動手。


    溫錦書想離婚,帶著大兒子離開秦家。


    但她隻是普通家庭出身,自然鬥不過有錢有勢的秦正德,就算成功離婚,也拿不到兒子的撫養權。


    為了孩子,溫錦書隻能妥協了,她放棄了自己鍾愛的事業,被關在別墅裏連大門都出不了。


    說到這裏的時候,秦硯川的語氣已經沉了下去,“我出生的那幾年,母親的精神狀態已經很差了,整日鬱鬱寡歡。”


    “秦正德不允許她出門,自己卻在外麵養了好幾個情婦,甚至和情婦有了一個私生子,還想帶迴家裏。”


    秦硯川那時候年紀小,對於這些的記憶卻非常清晰。


    印象最深刻的,就是母親經常抱著他,溫柔地給他講故事哄他睡覺,默默流淚。


    那時候秦硯川和他大哥的年紀都還小,哪怕心疼母親,也無能為力,無法與秦正德做反抗。


    他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溫錦書的抑鬱一天比一天嚴重,直到秦硯川八歲那年。


    “那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周四,我放學迴到家裏,卻沒有看到母親出來。”


    秦硯川仰頭看著牆麵上掛著的一幅油畫,畫裏的內容是一個母親抱著孩子,他抬手輕撫著畫框,緩聲道:


    “後來,我在浴室裏發現了她的身影。”


    “她躺在浴缸裏,閉著眼睛,渾身都是血,已經沒了唿吸。”


    事情過去了那麽久,秦硯川在迴憶這些的時候,情緒已經沒什麽起伏了,看不出喜怒。


    時漾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緊緊地抱住了男朋友的胳膊,再順便罵上秦正德兩句。


    “缺德的東西,以後老了癱瘓在床,護工都得哐哐扇他大嘴巴子。”


    “活該!”


    現在他總算是知道,為什麽秦硯川每到星期四晚上就會失眠,需要找人給他講睡前故事。


    其實他之前就隱隱猜到了原因,並沒有多意外。


    畢竟這些狗血小說,每十個霸總裏麵至少有五個經曆過童年陰影,留下心理創傷。


    溫錦書去世之後,秦硯川一直隱忍著,相安無事地和秦正德生活在一起,扮演父慈子孝。


    十六歲那年,秦硯川就開始接觸集團的事務,從底層開始做起,一步步將秦氏的權力收攏在手心裏。


    二十歲那年,他徹底掌握了秦氏的大權,第一件事就是將秦正德送進了精神病院。


    至於秦翊,秦正德對這個私生子倒是疼愛得很,不僅在私下裏將部分財產轉移到了秦翊名下,還想將他手裏的大部分股份都留給秦翊。


    結果自然沒有成功。


    秦正德失勢之後,秦翊便離開了a市,利用秦正德給他的那些財產在c市做投資,開了間公司,沒有再迴來。


    秦翊在生意方麵頗有頭腦,還會走些歪門邪道,想要對付他還得費些功夫。


    當然,秦硯川還不至於把秦翊放在眼裏。


    隻是現在他身邊多了一個時漾,不僅身體虛弱,還是易過敏體質,凝血障礙。


    要是出了什麽意外,結果無法想象。


    想到這些,秦硯川就有些頭疼。


    他抬手摸了摸時漾的腦袋,口吻嚴肅:“秦翊不是個簡單的人,以後離他遠點。”


    “沒事就待在家裏,少出去。”


    時漾也嚴肅地點點頭,分外乖巧,“知道了,我要是見著他就跑得遠遠的,第一時間給你打電話。”


    兩人在房間裏待了一會兒,便迴臥室了。


    深夜接近十二點。


    落地窗外夜色靜謐,秦硯川拉開床頭櫃的抽屜,從裏麵拿出一本相冊。


    他將相冊遞給坐在他身旁的時漾,“這裏麵都是我母親的照片。”


    時漾打開相冊。


    照片已經是二十幾年前的了,有些模糊,裏麵的年輕女人有著一張極其漂亮精致的臉,留著一頭烏黑的長發,穿著長裙,笑起來非常溫柔。


    時漾一張張翻看著,總算是知道秦硯川選人給他講故事的標準是什麽了,那幾個人要麽是眼睛像溫錦書,要麽是鼻子嘴巴像溫錦書。


    不過,自從上次時漾給秦硯川講過一次故事後,他就沒有再找過別人了。


    “秦小叔,你星期四晚上還失眠嗎?”


    “嗯。”


    時漾想到什麽,又問:“對了,你怎麽隻找男的給你講故事?”


    秦硯川:“否則對名聲不好。”


    時漾:“……”


    啊對對對,外麵都傳你是花心老gay,身邊的男鴨子換了一個又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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