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時漾和秦晝迴到秦家,才發現家裏多了一位客人。


    女人坐在客廳的沙發前,穿著一身知性優雅的長裙,雖然已經四十多歲了,但保養得很好,看起來也就三十五六歲的模樣。


    隻不過,因為長期沒有休息好,她的臉色肉眼可見的有些憔悴。


    她的五官生得很好,眉眼間還有幾分熟悉。


    時漾猜到了什麽,立刻扭頭看向身旁的秦晝。


    果不其然,秦晝的臉色已經沉了下來,麵容愈發冷峻。


    時漾已經確定了,這位突然到訪的客人就是秦晝和秦夜闌的親生母親,宋知月。


    仔細一看,秦夜闌的眉眼跟宋知月有五六分相似,秦晝長得倒是不怎麽像。


    宋知月在看到秦晝後,立刻站了起來,秀麗的麵容裏有幾分緊張和急切,嗓音溫柔:“小晝……”


    “你來幹什麽?”


    秦晝沉聲打斷了宋知月的話。


    “我……”


    “你們倆迴來得這麽早,也不等等我。”


    秦夜闌嘴角勾著一抹不正經的笑,手裏甩著車鑰匙,一邊說著一邊從後麵走過來。


    他硬生生擠在了兩人中間,一手搭在秦晝的肩膀上,另一手摟著了時漾的脖子。


    “你們倆是不是背著我……”


    時漾弱弱地伸出一根手指,往對麵指了指。


    秦夜闌順著他所指的方向看過去,在看到宋知月後,唇角的笑意微微一凝,不過瞬間便放大了笑意。


    “原來是媽媽來了啊,怎麽也不提前說一聲。”


    宋知月笑得有些勉強,“抱歉,沒有提前告訴你們,是媽媽的錯。”


    “小晝,小闌,我們還是坐下來聊聊吧。”


    秦晝斂了斂情緒,語氣如常地對旁邊的時漾說道:“你先上去。”


    時漾的目光在這母子三人身上掃了一圈,點點頭往樓上走去。


    他一個外人,還是不摻和這種事情了。


    等時漾走遠了,秦晝才將視線轉向宋知月,“如果還是為了那件事,你可以走了。”


    秦夜闌皺了皺眉,“哥,你這多不像話,別這麽說。”


    “小晝,小闌,我們這麽多年沒見了。”宋知月抬手捋了捋鬢邊散落下來的碎發,臉上浮現一抹柔和的笑。


    “我今天過來,就是想跟你們說說話。”


    她說著,便上前握住了兩個兒子的手,拉著他們走到沙發前坐下。


    母子三人之間的氣氛並不算和諧,就像陌生人。


    宋知月開始問他們最近的情況,學習怎麽樣,最近都在幹什麽,兄弟倆相處得好不好。


    秦晝麵無表情地抿著唇,一直沉默,秦夜闌的態度倒還行,有問必答。


    “我都聽說了,剛才那個就是跟你們有婚約的男孩?”


    “他要在你們兩個之間選擇一個是嗎?”


    “都什麽年代了,哪還有指腹為婚的事情,如果不喜歡的話就跟你們小叔說……”


    秦夜闌笑著打斷宋知月的話,“媽媽,你要是再說下去,我哥就該不高興了。”


    宋知月看了麵無表情的大兒子一眼,本來就是順嘴提起的事,她便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小晝,小闌,你們倆都沒跟弟弟見過麵,我給你們看一下他的照片吧。”


    秦夜闌臉上依舊含笑,“好啊。”


    宋知月拿出手機,點開相冊,一張一張地給兄弟倆翻看著。


    一邊翻,還一邊解釋著照片是在哪裏拍的,弟弟在幹什麽。


    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隻不過到後麵,都是在醫院裏的照片,原本還陽光開朗的混血兒男孩,此時臉色蒼白地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渾身虛弱。


    秦夜闌卻還是在笑,來了,這才是宋知月真正的目的。


    “你們看,弟弟還這麽小,就要承受病痛的折磨,頻繁透析。”


    宋知月說著說著,眼眶不知不覺就濕潤了,“如果找不到腎源的話,他就得一直這麽痛苦下去,甚至有可能會死。”


    “醫院的腎源不知道要等多少年,你們是親兄弟,有很大可能會配型成功的。”


    麵對宋知月的情真意切,秦晝卻並沒有被打動,唇角甚至往上隱隱扯了扯,流露出一絲譏諷。


    “我隻有一個弟弟。”


    秦夜闌頗為感動地看了他哥一眼,“媽媽,你也記錯了,我可沒有弟弟。”


    麵對著兩個兒子冷漠的態度,宋知月很傷心,她擦了擦眼淚,哽咽道:


    “我知道你們心裏有怨,是媽媽做得不對,當年說走就走,這麽多年都沒有迴來看過你們。”


    “這世上哪有媽媽不愛自己十月懷胎生出來的孩子的,我隻是不敢迴來,沒有勇氣麵對你們……”


    秦夜闌哧笑一聲,“現在為了你的小兒子,倒是有勇氣了?”


    對於這話,宋知月沒法反駁。


    “我也不舍得傷害你們,但perrin實在病得太嚴重了,我和他爸爸的配型都不合適……”


    “隻是去配一下型,不一定適合的。”


    “而且……”宋知月有些語無倫次,“隻是移植一個腎而已,你們還年輕,對你們身體的損傷不會很大的。”


    聽到這些話,秦晝的臉色逐漸沉了下去。


    秦夜闌臉上的笑意也斂去了,“你這話說得倒是輕鬆。”


    “我……”宋知月也知道自己這話說得欠妥,但也顧不上那麽多了,“不管怎麽說,那都是你們的親弟弟。”


    她說著說著,忽然伸出雙手緊緊握住了秦晝的手腕,滿臉期盼地看著他,哽咽著,淚眼婆娑地祈求道:


    “小晝,媽媽知道你從小就聽話,小闌不懂事也就算了。”


    “你是大哥,就算為了報答我對你的生育之恩,就去做一下配型好不好?”


    “媽媽求你了,媽媽真的求你了……”


    宋知月緊緊地攥著秦晝的手不放,秦晝一直扶著她,才不至於讓她跪倒在地板上。


    秦晝眼底情緒複雜,用力到手背青筋繃起,語氣卻愈發平靜:“你先起來。”


    “小晝……”


    就在這時,遠遠傳過來一道幹淨清亮的聲音,打斷了宋知月的話:


    “幹嘛呢這是,這是要上演什麽苦情戲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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