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耗到了下午,顧家人才出門進城,姚不姽他們順理成章地在張嫂家又待了一天,臨走之前姚靈光主動要求看著顧家人


    姚不姽搖頭拒絕


    “早有人看著他們了今日隻是讓你認個臉,以後見到了要注意”


    姚靈光點頭


    “那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簡單,花錢”


    姚不姽說到做到,她帶著姚靈光逛了一上午,快把半條街賣空了,甚至看上了幾家鋪子,當場就約好了過兩日談價格


    兩日前跟著鴿子一起來的銀子還是派上了用場,蘇景行依舊當個背景板,抱著胳膊裝冷酷


    突然出來的陌生麵孔,由小聖女帶著大手大腳的花錢,這樣設計好的場麵讓有心人很快就盯上了她們


    別說,這一趟南商見到了老熟人還真是多


    姚不姽喝著茶看著易容的蘇景行跟對方交涉


    “鄭公子是吧?你幾次想見我們小姐到底要幹什麽?”


    蘇景行的嗓音刻意壓低了,態度抵觸地看著對麵的鄭清朗


    鄭清朗態度良好,沒有因為蘇景行的不客氣冷下臉,反而依舊溫和地迴答


    “來意我已經說過了,聽說趙姑娘想做生意,那跟誰做不都一樣?我隻是慕名而來想要多條路子罷了”


    蘇景行大的刀大大咧咧地放在桌子上,刀鞘緊閉卻帶著威脅


    “我也跟你說了,我家小姐不見你”


    鄭清朗因為對麵的油鹽不進感到十分大的苦惱,但是也隻是皺了一下眉頭,有些遺憾地說


    “趙小姐態度如此抵觸出乎我的意料,因為聽到了一些謠言嗎?”


    他像是在自言自語


    “還請小姐想清楚,話能不能信得看從什麽人嘴裏說出來,多給自己一條路也是多個機會”


    啪地一聲,蘇景行麵目猙獰,重重地砸了一下桌子


    “你在教我們小姐做事?”


    鄭清朗被他突然發難嚇了一跳,挺著沒有後退,等到對麵安靜下來他才幹笑兩聲想要緩和氣氛


    “怎麽會,隻是友善的提醒,我過兩日還會再來的,趙小姐要是有意隨時去天香樓找我”


    說完就起身離開了


    等到人徹底離開了,姚不姽才從裏間走出來,姚靈光跟著她,臉蛋皺皺巴巴的


    “喝個茶也不消停,這幫人真煩”


    這夥人可是來當說客的,姚靈光的小腦瓜轉的飛快,她可不能像對方那樣目中無人教姚不姽做事,但是也不能就這麽放任下去


    最好吹吹耳旁風


    於是她有些不滿地瞧著鄭清朗的身影說


    “姨姨的方法真有效,這麽一會就釣上來別有用心的人”


    別有用心四個字被她咬得格外重


    姚不姽笑了一聲,她對姚靈光的小把戲不反感,看見這個小孩就容易想起小花來,小花那裏都好,就是太容易緊繃了,要是能有她一半孩子氣就好了


    思緒飄迴


    姚不姽隨手拿起茶點


    “這還隻是一個,往後更多呢”


    這不是她猜測,而是篤定,因為她有錢,而在爭權關鍵時候上下打點處處都要錢,誰會嫌棄多一個她這樣的錢袋子呢


    姚靈光點頭,歪著頭問


    “然後呢?我們繼續花錢嗎?”


    “怎麽?還沒買夠啊?你不說我還以為姚嵐苦著你了”


    蘇景行笑著逗她,他正在隨手扒幹果皮,胳膊肘撐在桌子上看著還挺混不吝的


    要是平時姚靈光早就嗆迴去了,可是現在還是忍不住有些臉紅,姚不姽真的給她買太多了,雖說大部分都是給小花買的,順手給她買了一份,但是拿人手短,她自覺有誌氣不能就這麽吃白飯


    於是有些不好意思的跟姚不姽說


    “我會讓師傅還你錢的”


    姚不姽有些責怪地看了蘇景行一眼


    “不用,計劃的一環而已,別聽他瞎說”


    蘇景行也沒想到這次這小孩這麽認真,連忙解釋


    “我瞎說的,這點錢用不著你還”


    姚靈光被安慰了,更加不好意思,抿著嘴抬頭問


    “那讓誰還啊”


    蘇景行將自己剝好皮的幹果分出一半推給姚靈光,剩下的遞給姚不姽,聽到小孩的問題連眼睛都沒抬,語氣也像是開玩笑


    “那就讓你不服的伯伯們來還”


    —————


    不服的伯伯能不能還錢還不知道,那些覬覦姚不姽錢財的人倒是一個接著一個找上門來


    其中有一部分是真的想做生意,這些都被蘇景行擋住了


    那些別有用心的也被蘇景行臭罵一頓趕走了,姚不姽住的地方儼然是銅牆鐵壁


    直到另一天下午,鄭清朗帶著一個自稱是九安人的人來拜訪,蘇景行破天荒地開門放人了


    姚不姽早就偽裝好換了一張臉,而且還帶了圍帽,見人進來的時候她柔著嗓子朝著鄭清朗後麵的熟臉問


    “你就是九安人?”


    熟臉,也就是顧五叔彎著腰低著頭態度恭敬地從後麵走出來,頗為諂媚地對姚不姽笑著說


    “正是,在下姓顧,家中排行老五,您可以叫我顧五”


    “顧?”


    “正是,正是您想的顧家”


    顧五在外麵毫不羞恥地打著顧勳朗的名號,姚不姽卻不輕易接話,反而問道


    “你姓顧,為什麽會跟正國人混在一起?”


    顧五有些語塞,鄭清朗連忙接話


    “姑娘不用懷疑,他確實是九安顧司馬的親人,還是他親五叔,姑娘莫要忘了,顧司馬在到九安之前也曾是正國人”


    顧五連忙接話


    “正是,正是”


    雖說真的是顧司馬的親人,但是對方跟正國走的近,姚不姽的態度肉眼可見的冷下來


    “兩位有什麽要說,說完就走吧”


    鄭清朗笑著打圓場


    “我知道姑娘跟黎族人已經做了生意,不好跟我們有牽扯,但是您是商人,自然知道多轉一手要少賺多少,與其通過黎族人跟我們做生意,不如直接在王子殿下麵前來混個臉熟來的好啊”


    鄭清朗是鐵了心把姚不姽當成搖錢樹了,他的想法也很簡單,與其討好黎族人跟她們要錢要人,不如把姚不姽這個錢袋子直接攥在手裏。有了錢腰板才硬


    姚不姽的臉完全藏在黑色的圍帽裏,讓人無法琢磨她的態度,但是她卻沒有再趕人,反而跟顧五談了些九安跟南商的差別,直到午後才讓蘇景行將人送走


    “這個趙姑娘是什麽意思?”


    顧五有些懵,雖然她態度不錯,可是全程不說合作的事,講了些可有可無的就結束了


    鄭清朗卻不著急,笑著對顧五叔說


    “五叔多慮了”


    多慮,多合適的用詞,這句禮貌的迴複內容卻是沒有遮掩的警告,顧五叔低下頭表示自己多事了


    鄭清朗依舊帶著笑,態度溫和有禮


    “今日多虧五叔,等迴去我會給您請功的”


    說完就在顧五叔的千恩萬謝中離開了


    顧家的小輩一直候在門口,等到鄭清朗離開他們才靠過來,顧梁下意識扶了顧五叔一把,似乎看不慣他這樣低聲下氣的樣子


    不舒服的不止他一個,畢竟以前他們跟鄭清朗平起平坐,如今自家長輩卻要對他做小伏低,這樣的落差太大了


    顧五叔卻沒心情傷春悲秋,很快恢複表情


    顧家一個小輩期期艾艾地說


    “五叔,我怎麽覺得鄭清朗對我們不上心呢?要是我們真的迴去正國能跟以前一樣嗎?”


    顧五叔哼笑一聲


    “跟以前一樣,你倒是敢想”


    “那我們這麽做圖什麽”


    顧五叔看了他一眼,有些諷刺地說


    “還想著迴到過去好日子的春秋大夢呢?告訴你們,那樣的日子早就沒了,在正國不會有,在九安更不會有”


    顧梁不愧是顧家最看好的小輩,電光火石之間想通了顧五叔的目的,有些驚訝地看向對方,不敢置信地問


    “您到底要幹什麽?”


    顧五叔明白他想通了,更是遺憾這樣才思敏捷的下一輩毫無用武之地,一時間對顧勳朗跟九安的憤恨更重


    “你不用知道,你們隻需要明白,五叔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們,為了這個家”


    幾個想不通的小輩不在說話,顧五叔看了一圈對顧梁囑咐道


    “行了,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們這兩天不用跟著我,多跟哪個向導學學南商話,了解了解當地民情,別讓我失望”


    顧梁低頭一言不發,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沉悶地迴答


    “是,五叔”


    ——————


    鄭清朗見到姚不姽之後,那些別有用心的人來的更勤了,姚不姽也改變了態度不在一味地拒人於千裏之外,相反她挑著見了幾個,那些人帶的伴手禮她全都收下,人也都客客氣氣地送出來


    她到底跟這些人談了什麽眾說紛紜沒有個準數,鄭清朗依舊穩坐釣魚台,偶爾跟姚不姽見一麵,試著談談生意,也不在乎她鬆不鬆口,答不答應


    他不著急,有人著急了


    山上,軟轎的橫梁在人力的作用下上下擺動,上麵的人也被顛的來迴動彈,兩隻手緊緊地抓住椅子,連額頭的汗都懶得擦


    從他身後看去,這樣的轎子還有十幾台,在崎嶇的山路上連城了線


    轎夫這幾日是最忙的,以往也就過節才有人上下山這麽頻繁,這兩天不年不節的,上山的老頭突然多了起來


    緊趕慢趕將人送到了山上,那些老頭擦擦汗,將賞錢付給轎夫,抖著發軟的腿在仆人的攙扶下朝著姚嵐所在的祖祠走去


    一進門,姚嵐圓扇擋在額頭上正在悠閑地曬太陽


    看見人進來還招唿了一聲


    “喲,什麽風把您幾位吹來了”


    這幾位可是實打實的老骨頭了,上一次山夠要他們的命了


    老頭卻沒給好臉色,怒氣衝衝地質問


    “姚嵐,你幹的好事!”


    姚嵐滿臉奇怪


    “什麽意思?”


    老頭指著她的鼻子不客氣地說


    “你那沒長眼的手下從九安找來一個什麽東西?還是你心野了敢從我們手裏搶東西?”


    姚嵐的臉色馬上冷下來,抬手用扇子撥開對方的手警告道


    “祖爺爺,慎言”


    被叫做祖爺爺的人顯然脾氣暴躁,被姚嵐警告眼看就要受不了,身後的人伸手在他肩膀上一搭,他就冷靜下來


    姚嵐看著來人,拍打了兩下衣服起身說


    “見過族長”


    在黎族,隻有聖女一脈繼承了姚的姓氏,男子取黎字為姓,這也是為什麽是黎族,黎族族長,黎嘯就是這些年來公認的最優秀的族長


    他以不足四十的年紀當上了族長,並且給黎族人帶來了更多的財富


    他跟那些擺譜的長輩不同,一上來隻問兩句話


    “你能將趙姑娘握在手心裏嗎?她能出多少錢?”


    姚嵐態度還算恭敬地迴答


    “不能,不知道她有多少”


    黎嘯冷笑一聲


    “什麽都不能,那你至少應該知道這個趙姑娘在跟別人接觸吧”


    姚嵐坦然地迴答


    “這個我知道”


    “你還敢說知道,那你知不知道她在跟我們搶生意?有了她這個攔路虎再跟兩位王子談生意你知道我們要損失多少?”


    姚嵐依舊一副不在乎的樣子


    “知道,但是我管不著”


    “你”


    祖爺爺顯然已經被氣到了,姚嵐笑了一聲,咧嘴解釋


    “賺錢的是你們,又不是我,給錢的是趙姑娘,也不是我,您來找我有什麽用呢?”


    畢竟這幾個老不死為了將錢抓到手裏已經斷了她手下人在真城賺錢的路子,逼得她不得不將目光投向姚城


    可就算退成這樣,他們也要去插一腳分一杯羹


    祖爺爺臉上掛不住,恨聲問


    “你就這麽跟我說話?我看你當年出去一趟是把教養都扔在正國了!”


    “何止教養啊,您不是知道嗎,連我都差點折在正國了,那點教養實在是撿不迴來了”


    這句話就意有所指了,族長直接打斷兩人的談話


    “行了,別耍嘴皮子”


    姚嵐冷笑一聲沒有繼續


    族長看了她一眼


    “我們這次來是給你一個警告,如果這個趙姑娘跟你無關就趕緊讓靈光迴來,否則她出事了你別來找我們”


    這是威脅


    姚嵐的目光馬上變得冷冽起來,姚靈光上次在九安被刺殺的賬她還沒有算完,現在又來威脅她


    她厭惡這種威脅


    姚嵐的目光森然,聲音壓低赤裸地警告


    “你可以試試”


    隨著她的聲音落下,院子裏突然出現幾個手拿利器的女人,目光帶著殺意地盯著幾人


    祖爺爺最先繃不住,不敢置信地問


    “姚嵐,你知不知道這裏是哪裏?你怎麽敢讓她們帶著刀劍進來?”


    這裏可是王上的居所,姚嵐居然在這裏養了私兵?


    姚嵐隻是冷淡地看迴去


    “比您清楚這是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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