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娘害怕歲歲受傷,仔細地查看


    青妹走了出來,她的半邊臉都腫了起來,嘴角鮮紅像是裂開了


    一看她這個樣子,燕娘心裏更加慌張,轉頭就問老六


    “這是怎麽了?發生什麽了這是?怎麽傷成這樣?”


    她問的著急,站在一旁一臉著急的老六更加愧疚


    “妹子,這件事是我對不住你,是我沒護住大家,那幫王八蛋借著看病的名義闖了進來想要對留在這的人出手,是歲歲跑了出去,碰見了這個姑娘才救了我們大家夥一命啊”


    老六一邊說一邊用手指向姚步姽,他的手還有些顫抖,被割破的衣服裏麵甚至還有血痕,看著也受了傷,他家也有女眷在這裏,如果不是姚步姽迴來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他的話語有些哽咽


    “我是窩囊廢啊,我以為那些士兵會看著我們合作的份上放我們一馬,都是我的錯,我的錯”


    他說著就哭了出來,燕娘的眼裏也有淚光,但還是喊到


    “哭什麽,哭有什麽用?”


    她一邊罵一邊抱著歲歲收拾東西


    “這裏待不了了,我們得馬上走”


    燕娘在那邊剛說完要走,老六還沒反應過來,青妹一把抓住她


    “阿姐,不能走”


    燕娘根本聽不進去


    “不行,必須得走”


    她一把拉住青妹的手,指向躺在地上沒有動靜的幾個人


    “等這群人醒過來不會放過我們的,那個什麽上使根本不會管我們,難不成真要在這等死?”


    說完想起清點一圈人,看了看左右問道


    “江大哥呢?把他找迴來,我們現在就走”


    青妹伸手阻止她,還想拉著她到一邊說些什麽,但是燕娘現在一點都聽不進去,將歲歲放在旁邊就要開始清點人數


    一旁的老六更指望不上,發現自己打不過還挨一刀的恐懼讓他想要馬上帶著家人跑,燕娘一說走,他就跟著應和,忙不迭去收拾東西


    姚步姽歎了一口氣,看著還在念叨著要在他們醒來之前離開的燕娘,走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有些沙啞地說


    “他們不會醒了”


    燕娘甚至來不及驚訝姚步姽會說話,有些怔愣地看著她


    “什麽意思?”


    她第一個反應是青妹她們給下了什麽迷藥,剛想說就看見青娘輕輕拽了拽她的衣角,看著她搖了搖頭


    燕娘後知後覺,看著角落裏沒有半點動靜的人


    他們不是暈了,好像是,死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一瞬間,燕娘下意識抓住一直抱著自己褲腳的歲歲,眼睛也看向姚步姽


    那視線裏帶著些恐懼,青娘死死地抓住她的衣服,讓她別有太大動作嚇到其他人


    燕娘咽了口口水,看向姚步姽


    姚步姽見她不再執意離開,輕聲說道


    “等那位江醫師迴來,我們再商量怎麽離開吧”


    事已至此,燕娘也做不了決定,抱著歲歲往一旁走走,坐下不動了


    歲歲乖巧地趴在阿娘懷裏,不動也不說話


    青妹走過來,看著姚步姽


    “你別怪她,她隻是一時接受不了”


    姚步姽倒是不至於因為這點小事生氣,但是在直接跟這些人吩咐下命令就不合適了


    她先是搖搖頭,又對青妹說


    “麻煩找個人將還未迴來的人叫迴來吧”


    青妹點頭應下,比起燕娘她的膽子看著更大


    姚步姽沒隱藏自己的表情,青妹前頭讓人先離開,一轉頭就從她的臉上看出來意外之情,笑著問了一句


    “你決定我比阿姐膽子大?”


    姚步姽點頭


    青妹坐下,示意姚步姽跟著坐下來


    “我自小跟著父親行醫,見到的活人死人多了就沒那麽怕了”


    她看了一眼還在牆角發呆的燕娘


    “阿姐是半路出家,夫家沒了,一群人對著她家的藥鋪虎視眈眈,她要強,怕歲歲受委屈,也怕自己日子不舒心,不想再嫁,硬著頭皮成了藥鋪的掌櫃”


    她的語氣帶上些懷念


    “從跟阿姐相遇到現在都已經八年了”


    她有些惆悵地笑了


    “還以為會在鋪子裏幹到老,幹到死呢,沒想到生了這麽大的變故,歲歲那麽小,阿姐怕是還在後怕”


    說完好奇地看向姚步姽


    “你呢?你之前同阿奶一起,你是她的什麽人?”


    姚步姽想了想


    “她是我的恩人”


    青妹有些點頭頗為讚同


    “倒是符合阿奶的脾氣,她救的人多,容易治的就送到鋪子裏,不容易的就自己留下,也不知道給我們添了多少麻煩”


    人在困境裏似乎額外喜歡從過去汲取勇氣,青妹也是如此,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開口就停不下來


    “不過也多虧了阿奶,我們這裏不少人都受過她的恩惠,不管是藥材還是幫忙她從來不拒絕”


    她轉頭看向姚步姽


    “我也是她救的呢”


    原來如此,姚步姽心裏想著,這群人一開始沒有將自己供出去,不僅僅是怕沾上關係,更是因為有阿奶的擔保


    姚步姽還想再問,其他人已經陸陸續續地被帶了迴來


    江大哥一聽出事了,直接闖進來看燕娘,看見她跟歲歲都好好的才鬆口氣


    其餘人都到齊了,借著給青妹包紮的空擋,老六將事情的經過大致說了一遍


    聽完後幾個外出的男子全都憤怒地想要砸桌子,一個聽自己婆娘說是青娘站出來拖延了時間的,恨不得給她跪下,得知姚步姽趕過來後將所有人都救了,最快甚至還誇了兩句殺得好


    但是憤怒過後,眾人沉默下來


    燕娘還抱著累的睡著的歲歲,語氣不容反駁


    “我們必須走”


    江大哥點頭


    “我同意,這裏是軍營,別說女人跟孩子,就算我們男子也會被活活打死”


    他這麽說的時候,老六的胳膊痛了一下,江大哥的話他是相信的,那些人下手絲毫不含糊,半點不怕出人命


    其他人也沒什麽異議,關鍵就是怎麽出去


    江大哥也不廢話,直接看向姚步姽


    “姑娘,你要是有什麽法子就直說吧”


    姚步姽看了一圈


    “辦法確實有,但是請各位想好”


    她聲音有些嘶啞


    “開弓沒有迴頭箭”


    燕娘直接開口


    “沒什麽好想的,我們要活著,別的都不重要”


    其他人也都想好了,姚步姽點頭


    “各位是醫師,正是冬日,軍營裏有些人染病也是常有的事吧”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青妹點頭


    “姑娘放心,這不是難事”


    姚步姽看向她


    “不要簡單的病”


    她指著被堆放在角落裏的屍體


    “是看著像是能死人的大病”


    上使這幾日忙的腳不沾地,昨日外麵來信說五日後聖女親自帶兵入城,可是馬上就有患病的消息擴散開來,鹽城冬日寒冷,他未曾來過,孫卒長信誓旦旦每年都會這樣,他就沒在管


    可是沒想到病越來越重,營地裏的醫師不夠用,被抓來的醫師全都被帶了過來,可是沒人能說出怎麽迴事


    不過一日的光景,已經鬧出人命來了


    那幾人平日住在一起,沒想到就這麽悄無聲息地病死了,身上不僅多出潰爛,甚至還流著膿,沒人敢多看兩眼,上使看著心煩,讓孫卒長帶到外麵去火化了


    在外麵看了那麽多病人,他難免覺得自己也頭腦發昏,屬下這時候進來報告


    “大人,去景國探查消息的人放了信鴿迴來”


    總算來了好消息,上使伸手想要接過,屬下有些猶豫


    “上使大人,這上麵沾了病鴿的血,大人還是不要拿了”


    鴿子進城都生病了?


    上使的臉色更差,看向屬下示意他念出來


    “趙景確為景國人,但是幼年失蹤,家中也並無表妹”


    標準的探子身世,跟他想的大差不差


    屬下收起信件,問道


    “大人,要將趙景找出來嗎?”


    “不必”


    上使捏了捏鼻梁,他有些頭痛


    “景國想要繼續合作,他一定會出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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