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大喊之後,上使下意識望向說話的地方,可惜那地方站著不少人,甚至發現他在這之後齊刷刷跪了下來,想要現在反身離開已經來不及了


    他都快將這群人忘了,當初捷將人全都抓他是知情,隻是捷死的突然,這些人也就擱置在這裏


    如果孫卒長是個聰明人應該跟他報備,將幾個冒頭得處置了,其餘人放了,可是他沒有,反而將人這麽關著


    上使看向身旁著急擦汗的孫卒長,心裏厭惡,估計是想自己在這些商戶醫師手裏再賺一筆


    打頭的男子看見上使站著不動,著急地辯解


    “上使大人,我們都是做生意的老實人,平白無故就被抓到這裏,請大人明鑒,我們實在不知道犯了什麽罪啊”


    他說的懇切,甚至沒提姚步姽一個字,倒不是想要幫她隱瞞,隻是若是姚步姽真的有什麽貓膩,跟她一起逃出來,自己說不定真的會受牽連


    上使沒有迴答,男子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隱約覺得他身邊跟著的人有點眼熟,怎麽像是抓自己的人?


    有這種想法的不止他一個,出於對黎族的信任跟尊敬,他們將懷疑壓在心裏


    軍隊裏也不乏普通信眾,都看著上使給個決斷,上使看著他們,若是普通老百姓沒什麽,可這些都是鹽城的醫師,藥鋪老板,關押兩天還好說,全都殺了怕是會引起注意


    上使看看四周,沒看出可疑的人,裝模作樣地問身邊的人


    “為何將他們關在這裏?”


    一直站在身後的孫卒長恭敬地走上來


    “大人,這群人都跟假聖女有關係,又不肯說,怕是想包庇聖女,我們隻能出此下策”


    他剛說完,上使就在心中罵了一句蠢貨,區區一個假聖女若是能說動這麽多人,她們黎族的臉往哪裏擱?誰會信?


    果然,他的話音一落,下麵就有不少百姓喊到


    “冤枉啊大人,冤枉啊,我們不曾見過什麽假聖女,更不敢有什麽包庇之舉啊大人”


    “是啊大人,我家世代在鹽城行醫,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啊”


    下麵的人一喊,軍隊裏也有不少人質疑


    “也是,王伯還給我老婆接生呢”


    “我老娘得病也是他們救的”


    “怎麽連孩子也抓了,她們能做什麽?”


    一石激起千層浪,一個人開始質疑,不少人跟著嘟囔起來,甚至有人將矛頭指向當官的人


    姚步姽藏在人群了,她身量小,又著男裝,吵吵嚷嚷地情況下根本發現不了她


    唯一困難的是不能輕舉妄動,這群人出於不想惹麻煩的心理沒供出她,但是她要是跑了被看見,那就是眾矢之的了


    上使皺著眉,率先斥責孫卒長


    “到底怎麽迴事?”


    孫卒長在心裏叫苦,這都不是他的事怎麽就怪到他頭上了


    心裏怎麽罵不管,他還是馬上跪下來


    “小人不敢,小人全心全意為了大人啊?這群刁民確實同那假郡主的同夥接觸過,小人為了早日抓到冒犯黎族的罪人才出此下策啊”


    上使聽完問那群人的頭


    “你們確實接觸過?”


    “大人,來往藥鋪,看病的人那麽多,別說草民,這裏的所有人怕是都不記得了”


    後麵不斷傳來附和聲


    上使卻像是沒聽見一樣,不滿地說


    “那就是確實接觸過,關起來查吧”


    一看上使站在孫卒長那邊,害怕的百姓口不擇言


    “上使不能聽他一麵之詞,這孫卒長魚肉百姓,草菅人命不是一天兩天了,上使明鑒啊!”


    孫卒長看火燒到了自己身上,馬上喊到


    “閉嘴,大膽刁民膽敢誣告,來人給我抓住他”


    他及其憤怒地說完,可是沒人過來,幾個站在前麵的士兵猶猶豫豫,這種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老鄉實在不好出手


    上使一看,臉色徹底黑了下來,姚嵐進城後就一直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根本沒有機會與別人合謀,他比誰都明白這些人是無辜的


    隻是這是捷留下來的爛攤子,眼看大戰在即,若是不處理好怕會多生事端


    他看了一圈麵色懷疑的士兵,黑著臉說


    “行了,在此鬧事成何體統,按族規,假冒聖女罪無可恕,你們接觸過也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那就都去為南商效力,充軍吧”


    跪著的人群裏還有老少婦孺,聽到充軍都不敢相信地喊叫起來,為首的男子壓住身邊人,帶頭說道


    “謝上使”


    其餘人也跟著稀稀拉拉地說


    “謝上使”


    姚步姽跟著這群人充軍去了,兜兜轉轉居然又迴到了這裏,他們這群人男女都有,大部分也不知道怎麽安頓,隻能放在一起


    等士兵清點完人數離開了,幾個管事的才敢迴頭看姚步姽


    姚步姽低著頭不說話,三男兩女就站在她麵前


    “現在她怎麽辦?”


    “還想她呢,我們都自身難保了”


    一個男子有些頹廢,哭喪著臉坐下


    “充軍啊,我這輩子沒想到自己會充軍,還帶著老婆孩子一起來了”


    兩個女子也有些害怕,她們都是早年喪夫獨自支撐家業,讓這群男人聊她們不放心,一定要自己也摻乎進來


    此刻看著姚步姽有些心軟


    “她這樣的姑娘能犯什麽罪”


    還是頹廢男子反駁


    “話不能這麽說,她被抓一定是犯了罪,我們當初將她瞞下就是錯,就應該把她…”


    “行了”


    他說到一半,那男子打斷他的話


    “既然已經將人瞞下來就不要想再交出去,被人知道那就是真的隱瞞不報了,你還嫌罰得不夠重?”


    頹廢男子閉上嘴,還有些不服


    另一個女子看姚步姽臉上髒兮兮的,忍不住伸手擦了一下


    “再說,被抓就是有罪那我們難不成也有罪了?那孫卒長本就是個糊塗蛋,你也跟他一樣?”


    她話語潑辣,一聽她罵別人都連忙讓她噤聲


    頹廢男子一看說不過,隻好破罐子破摔


    “你們善心,你們是好人,我告訴你們,我們被關在著說不定連吃飯都是問題,醜話說在前頭,到時候我可不管她”


    “誰用你管”


    暴脾氣女子一聽蹭地站起來


    “王老六,你做生意做不過我,做人不也比不過我,我告訴你,老娘自己就能把人養的白白胖胖,你就守好做人的底線,別給老娘添亂”


    一看她生氣了,另一個女子拉住她


    “燕娘,別生氣了”


    兩人知道不是吵架的時候,別人一攔就分開了,原本五人裏沒說話的男子悄悄站在了王老六那邊


    燕娘嗤笑一聲


    “兩個窩囊廢”


    她的聲音沒壓低,一個小姑娘突然衝出來一把抱住燕娘奶聲奶氣地喊


    “欺負阿娘,歲歲打死他”


    說著還朝王老六那邊比劃,燕娘忙把小孩抱起來


    “沒人欺負阿娘,誰敢欺負阿娘”


    小歲歲綁著羊角辮,一張笑臉很是嚴肅地觀察著自己的阿娘,確保她不再生氣才轉過頭看向姚步姽


    她上下打量了姚步姽兩眼,突然伸手要姚步姽抱


    姚步姽嚇了一跳,燕娘也有些驚訝,嚐試著把小孩遞過去,歲歲一上手就抱住姚步姽的脖子不動了


    姚步姽手腳托著小孩的屁股跟腰,求救地看向燕娘


    幾人看著她倆的樣子有些好笑,燕娘笑著對其他兩人說


    “江大哥,青妹子,快看這倆小孩還挺親呢”


    玩笑也開完了,江大哥有些發愁


    “老六說的對,吃喝是個問題,我們不知道會關多久,上使大人不鬆口,就算跑鹽城也待不了”


    被叫做青妹子得女子謹慎地說


    “吃喝還有辦法,這裏是軍營,我們能出去看病,到時候跟著去領飯,他們也不會說什麽”


    江大哥點點頭


    “找幾個男子我們一起去,辦事也方便”


    “不行”


    燕娘搖頭


    “我跟青妹子也得去一個,這樣的日子不知道什麽時候是個頭,我們不能一直靠你們,再說了,總要留下男子看著這些老人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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