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步姽進到臥寢,裏麵跪著一排人


    正王躺在床上,身上紮著不少針,隻有兩個禦醫站著,滿頭大汗地商量著什麽


    走近一看,吐完血的正王臉上不再黑青,反而透著一股不祥的蠟黃


    他看著進氣少出氣多,連抬起胳膊的力氣都沒有了


    見姚步姽進來,正王揮手將禦醫跟隨侍都趕出去


    他因為這些日子被疾病折磨的瘦弱的臉頰,襯得眼睛顯出幾分陰狠


    屋內隻剩下兩個人


    正王掙紮著坐起來,喘著氣對姚步姽說


    “朕做了一個夢,夢到了從未見過的女兒”


    姚步姽的表情一動未動


    正王也沒有繼續說這個女兒的事,反而問姚步姽


    “你的父親,是什麽人?”


    姚步姽笑了


    “我沒見過我的父親”


    正王變得有些緊張,握緊被子繼續問


    “那你的母親呢?你沒見過你的母親嗎?”


    “當然見過”


    姚步姽朝著他的床鋪走去


    正王神色一變


    “你別過來”


    姚步姽腳步一頓,奇怪地問他


    “你怕我?”


    “笑話?朕會怕你?”


    正王虛弱的氣音沒有任何說服力


    姚步姽沒有理會眼前這個老人掙紮的神色,走到床鋪旁坐下來


    “她對我很好,愛我,保護我,教我怎麽活下去”


    說著拉起正王的手,搭上他的脈,停住關於母親的講述,頗為驚訝地感受著手下的律動


    正王幹枯的另一隻手伸出來抓住姚步姽的手腕


    “然後呢?她到底是誰?”


    姚步姽抬起頭看向正王


    “你想讓她是誰?”


    正王語塞,他想?他想讓這些原本該死的人一個都別活著


    姚步姽自然猜得到他想的是什麽,她甩開正王的手站起來


    “按照王上的脈象,似乎中毒了,還是平心靜氣,多加調養才好”


    聽到自己中毒,正王驚恐起來


    “什麽意思?中毒?什麽毒禦醫都沒有發現”


    他看向姚步姽語氣憤怒


    “是你給朕下毒?”


    “臣女何必給你下毒?”


    姚步姽迴答一句


    “這裏的事同臣女無關,不過就連禦醫都查不出來,那或許是舊日的冤魂遲遲不願離開呢?”


    正王聽她說舊日冤魂,隻覺得渾身不適,厲聲問道


    “你到底是誰?”


    姚步姽直起身,神情坦然地迴答


    “臣女是顧家表親,姚步姽啊”


    姚,她姓姚,正王的腦海裏控製不住地想著,昭容名義上不姓姚,旁人以為她從顧家出嫁,是顧家的遠房親戚,自然也姓顧,被封為昭容之後甚至連姓都被淡忘了


    可是正王清楚的很,她就姓姚


    姚步姽見他又有些恍惚,退了一步


    “王上身體不適,臣女不打擾了”


    姚步姽走出來,就看到蘇景行帶著手下將所有人都壓住


    甚至包括剛剛出來的隨侍跟禦醫


    她藏好略微驚訝的神色


    蘇景行往前一步,看似公事公辦地問


    “王上如何了?”


    姚步姽搖搖頭


    “無事”


    蘇景行還是一副不相信的樣子,招唿手下


    “你跟我一起進去”


    說完倆人一起進去看看


    姚步姽在外麵等了一會,蘇景行走了出來


    他示意手下放開隨侍,對眾人說


    “王上龍體欠佳,令三王子即刻迴府,成婚之前不得出府,麗夫人幽禁宮中,待婚後另行處置,郡主查案有功,特許大婚之前於宮中小住”


    他剛說完,手下就動作起來


    因為他的話,就算給姚步姽的這種獎賞聽起來像是變相的軟禁,也沒人敢動她


    姚步姽看著蘇景行徑直走到自己麵前,握住刀柄,將劍鞘的尾部遞給她,示意她握住


    “跟我走吧,郡主”


    姚步姽抬手抓住劍鞘順著力道站起來


    蘇景行沒有等這些人處理借宿,直接帶著姚步姽往出走


    眼看四下的人都被打發走了,蘇景行把玩著隨手摘取的樹葉說道


    “我還以為正王今日會死”


    姚步姽一笑


    “我確實想讓他今日死”


    蘇景行一愣


    “那為什麽?”


    “因為我剛剛發現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正王中毒了,跟我中的是同樣的毒”


    蘇景行這迴徹底驚訝起來


    姚步姽中的是南商的秘藥,正王怎麽會跟她一樣?


    難道是跟南商人有勾結的太子?


    他看向姚步姽,腦袋裏過了許多猜測


    姚步姽也不知道到底是誰,但是比起讓正王就這麽死去,不如看他多掙紮一些日子,直到他眼睜睜看著自己失去一切,那才叫對等報複


    所以她今日放他一馬,告訴他自己了解這種毒藥,正王如此怕死,一定會將姚步姽放在眼皮子底下,若禦醫真的束手無策,那姚步姽的作用就大了


    如姚步姽所想,接下來的幾日,禦醫頻繁進出宮中,但是始終沒有傳出其他消息


    眼看離周明昭的婚事越來越近,整個王宮內氣氛嚴肅,幾乎沒有人可以進出,正王也依舊沒有出現在人前


    蘇景行現在是唯一一個能進出王宮的人,但是就算這樣姚步姽跟他也沒有見麵的機會


    隻是偶爾會有紙條傳進來,說一些外麵的消息


    比如因為正王遲遲不露麵,宮內也始終戒嚴,就連太子也沒有任何消息,親眼見過正王吐血的周明昭心思也野了,三王府每日進進出出的,除了準備婚事的就是門客


    還有南商的使團,因為宇文嶄的失蹤十分焦急,幾次去找顧勳朗要求派人尋找,一個叫阿單的隨行官員差點闖入衙門中


    甚至就連慶國都有些躁動不安,邊城因此往迴加急傳信迴來


    算起來,姚步姽已經許久沒有見過旁人了


    正王將她變相軟禁在偏遠的院落裏,身旁的丫鬟都被送了迴去,重新找了兩個寡言少語的過來,每日除了提醒她吃喝之外一句話都不說


    就算是這樣,姚步姽的日子也稱的上悠閑,正是深秋,她每日睡得日上三竿才起床,之後躺在躺椅上曬一會午後的太陽,看著丫鬟越來越沉重的臉色當樂子


    以為這樣的生活要等到正王耗不住的時候,一個意外的訪客來臨


    長公主推開了有些老舊的木門,拿手絹捂著屋子問


    “郡主這些日子過得可好?”


    她說著,手下將屋內的兩個丫鬟帶出去,將門關上,眼下就剩下她們兩人麵對麵


    姚步姽始終沒有動作,見她走過來自己找了個位置才轉頭看向她


    “多謝公主掛念,我還好”


    長公主笑了一下


    “自然是好的,就算你許久沒有迴來,這宮中的景色仍是沒有半點變化”


    她見姚步姽的表情沒有半點驚訝,忍不住想打破她平靜的假麵,於是將話說的更明顯一些


    “啊,本宮差點忘了”


    長公主露出懊悔的神色


    “當年你也一直在屋子裏,想必對宮中的風景也沒什麽印象”


    說完還四處看看


    “當年的日子跟現在才是真的相似吧”


    雖然不知道這人為什麽有意激怒自己,但是她有意把話說開


    姚步姽做起來,搖搖頭


    “長公主說話不是很好聽”


    她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掐著飄落的樹葉柄,指向對方


    “如果要求人辦事,一定不能成”


    長公主也笑了


    “誰說本宮是來求人的?說不定隻是想看看多年未見的姐妹,隨便找個樂子呢?”


    她說的隨意,似乎就是想要看姚步姽落魄的樣子


    姚步姽不吃她這套,又躺下來


    “那你待著吧,我就不奉陪了”


    說完就閉上眼睛,不理人了


    長公主等了一會,居然真的等到她唿吸均勻,一副睡過去的樣子,直接氣笑了


    “在宮外這麽多年,你就學會耍無賴了?”


    姚步姽依舊不動,直到長公主自己站了起來


    “本宮不跟你兜圈子,父王讓我來找你,他要見你”


    姚步姽嘴角一勾,坐了起來


    長公主以為她要跟自己一起走,對著她說了一句


    “跟我走吧”


    沒想到姚步姽隻是坐起來,不僅沒動,反而撐起下巴,語氣有些奇怪地說


    “你上來就點出我的身世,是你猜到了,還是正王猜到了?沒說清楚就要帶我走,正王沒殺我,是你想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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