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館內


    宇文嶄帶著手下一進使館的門


    後麵的人就憋不住氣


    “這些正國人,詭計多端,實在可恨”


    說話蹩腳的,是南商的將軍,叫阿單,性格十分魯莽,但勝在驍勇善戰,對靠自己打出軍功的宇文嶄也十分推崇


    宇文嶄倒是沒有他在路上表現出來的那般憤怒


    他坐在椅子上,單腿踩在椅子邊,語氣變得不太在意


    “本就是我們挑釁在先,正國人不反擊迴來就太過弱小可欺了”


    阿單聽完也不好再說什麽


    宇文嶄揉著下巴突然問道


    “那個郡主,你之前聽說過嗎?”


    阿單搖搖頭


    “沒有”


    其他人也都沒見過


    阿單撓著頭說道


    “您是最了解正國的,若是您都不知道,我們就更不知道了”


    宇文嶄盯著虛空,笑了一身


    “確實,半張臉長得還不錯”


    阿單有些不理解,半張臉能看出什麽,按照他們的位置能看到個下巴都算看的多的


    想到這,他問了一句


    “那個出手的,是我們南商的勇士嗎?”


    宇文嶄好似沒聽清,發出一聲


    “嗯?”


    阿單又問了一遍


    “那個出手的人,我們是不是要救出來?”


    宇文嶄看著他,重複了一遍


    “嗯?”


    阿單還想問,被身後的人一拉


    “若是無事,我等就退下了”


    宇文嶄一笑,沒有說話


    幾個人心裏忐忑,就連阿單都察覺自己說錯了話


    最後還是宇文嶄揮了揮手,他們逃也似的出去了


    這邊人一走,就有聲音從屏風後麵傳出來


    “你太過魯莽了”


    宇文嶄不屑一笑,沒有迴答


    那人走出屏風,是個身著正國的服飾,頭發還是南商的樣式女子,有幾股小辮子從耳側垂下


    她走到宇文嶄身邊,扯著他的衣角翻看他的手腕,那上麵是這一路被麻繩綁著磨出來的傷口


    她的動作像是關心,宇文嶄卻明白,這是一種警告


    警告她對自己的行蹤了如指掌


    那女子鬆開手,將一塊手絹蓋在上麵,繼續說


    “她就是一個新封的郡主,值得你當街出手?還把自己搞成這樣”


    “我心裏有數”


    宇文嶄不耐煩地迴答,說完上下打量起眼前的人


    “剛到正國,你就迫不及待的穿上衣服了?你們這些黎族人還真是擅長做奴才”


    他剛說完,手腕上傳來疼痛,女子隔著手絹用力壓著他被麻繩磨出來的傷口


    傷口越疼,宇文嶄笑的越開心,眼睛放著光盯著眼前的女人


    那女子絲毫不怯,不僅看迴去,還威脅道


    “嘴巴放尊重點,王上讓我帶領使團,知道為什麽嗎?”


    她湊過去,挑釁一般說道


    “因為,你蠢”


    話語一落,她就被掐住了脖子


    宇文嶄因為憤怒扭曲了麵孔


    “姚嵐,你再說一遍”


    姚嵐幾乎窒息,雙手試圖扒開宇文嶄的手


    但是表麵上還是絲毫不肯示弱,她的聲音嘶啞,眼神兇狠


    “要麽殺了我,要麽放手”


    她賭宇文嶄不敢做什麽,而一旦放手就意味著屈服


    果然,宇文嶄還是鬆開了手


    姚嵐雙腿一軟,捂住脖子緊著唿出兩口氣,隨後幹嘔咳嗽起來


    明明弱點要命,卻老想三番兩次挑釁他,自己居然真的不能那這個女的怎麽辦


    宇文嶄越看她越覺得心煩,轉身就想要離開


    姚嵐叫住他


    “不管你做什麽,不能出使館”


    宇文嶄停住腳步


    “管好你自己吧”


    說完就走開了


    姚嵐做迴到椅子上,喝了幾口水潤潤喉嚨


    她的脖頸上被掐出一段青紫,明日還要麵見正王,得處理一下


    眼下宇文嶄敗了一步,暫時被她控製住,但是他似乎對姚步姽真的感興趣


    今日甚至安排人去試探,如果他真的知道什麽


    姚嵐輕輕觸碰脖子上的掐痕,眼神逐漸變得堅定


    事關黎族存亡,無論是宇文嶄還是姚步姽,一個都不能活


    晚上的司馬府比以往還要安靜,院子裏隻有偶爾才出現鳥叫蟲鳴


    姚步姽依舊讓下人離開,她不習慣睡著的時候有人等著侍候


    白天奔走了一天,現在躺在床上,她卻有些睡不著


    剛想動一動,窗戶就傳來動靜


    她動作一頓,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後,熟悉的體溫隔著輩子傳過來,隨後將手放到她的腰上不動了


    姚步姽等了一會,後麵的人卻像是睡著了一樣沒有動靜


    她忍不住出聲


    “蘇景行”


    “嗯”


    身後的人將手臂緊了緊


    姚步姽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麽,但是又有些語塞


    無論怎麽說最終還是會迴到最初的爭論


    她必須利用自己的身份給正王最後一擊


    這件事她隻能自己去做,但是她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全身而退,蘇景行更幫不上什麽忙


    她不想爭吵,也不知道怎麽說服蘇景行


    她的聲音堵在喉嚨裏,蘇景行察覺到什麽,手上用力將她往自己的懷裏帶了帶


    突然出聲問道


    “睡不著?”


    “嗯”


    姚步姽迴答


    “跟你講個事吧”


    蘇景行的語氣像是在開玩笑


    “還記得你之前都叫我什麽?”


    姚步姽一頓,說的是以前的玩笑嘛?她猶豫著問道


    “表哥?”


    蘇景行笑了一聲


    “嗯,那時候白天剛想明白喜歡你,晚上你就在金玉滿堂叫表哥”


    他支起胳膊苦著臉,差點以為愛人變成兄妹,直到現在他一去金玉滿堂心裏都不舒服


    “我還以為你隻把我當成遠房親戚,嚇了我一大跳”


    說完又看著姚步姽的側臉


    “那時候我就覺得,你心眼有點壞”


    他說完,姚步姽就閉著眼睛笑了一聲


    蘇景行上手輕輕捏了捏她的臉


    “開心了?”


    姚步姽一頓,伸手握住他的手掌,依舊閉著眼睛


    或許是氣氛正合適,周圍沒有其他人,姚步姽突然不想讓他在別人的話裏拚出自己的過去


    她沉默了一會問道


    “正王認不出我,知道為什麽嗎?”


    蘇景行察覺她想說什麽,安靜地聽著


    姚步姽繼續說


    “因為他從未見過我,從出生開始母親就把我藏了起來,一開始是說我體弱不宜見人,之後借口不好用了,正王就關注起我來”


    她嘲笑一般笑了一聲


    “他從來不在意宮裏的女兒,母親說我隻是他出手的借口,可是如果沒有我,母親早就逃了”


    蘇景行感覺道握住自己的手用上了力,他察覺姚步姽的難過輕聲問道


    “他對母親都做了什麽?”


    姚步姽聲音一停,似乎進入到迴憶裏,她考考慢慢地說


    “若是心情好,就是成堆的賞賜,若是不好”


    姚步姽聲音頓了頓


    “那就叫別人來侍寢,讓母親在一旁伺候,他允許一起的妃子磋磨母親,隻要臉上不留下傷口,別的他都不在乎”


    眼淚成線一般從眼角滑落,姚步姽以為自己早就不會因為過去流淚了


    但是她好像還活在過去那個被關緊的屋子裏,跑不了,出不去


    她嗓音帶著哭意的嘶啞


    “蘇景行,你知道生不如死是什麽感覺嗎?”


    蘇景行不知道,他在失去父母之後想過去死,但是更多的是要讓他們付出代價的憤恨


    姚步姽笑了


    “我也不知道,隻有母親知道”


    隻有母親知道,她將所有的痛苦關在門外,承受著威脅和傷害,因為某個人說的一句會給姚步姽一個教訓,她就怕的整夜整夜守在門外,守護著她雛鳥一般隨時會被奪取性命的女兒


    蘇景行心疼地擦去她的眼淚,伸出雙手將她整個抱在懷裏


    姚步姽的頭抵在他的胸膛上


    “我以為母親是熬不住了,所以才會選擇燒毀一切,但是王後說她的死是個意外”


    蘇景行的手放在她的背部,試圖傳遞一些溫度,接著她的話說道


    “如果是自焚,那正王自然會統一口徑,王後絕對不會說錯,隻有一種可能,她們將這件事視為禁忌,從未談過,甚至她懷疑是正王做的”


    姚步姽沒有激動,無論放火的是誰,母親的死都要算在正王頭上


    現在隻不過是多了一個幫兇


    蘇景行沉默了一會,姚步姽不想他為了阻止自己在正王麵前暴露身份做多餘的事


    於是她開口


    “蘇景行,我”


    蘇景行突然打斷她的話


    “我不會阻止你”


    姚步姽一愣


    蘇景行低下頭,埋在她的頸窩裏


    “所以別推開我”


    別推開他,別在她們還能相處的時間裏錯過,別讓他眼睜睜看著心愛的人獨自步入墓地,如果真的落入最差的境地,至少他們還在一起


    姚步姽閉上眼睛,伸手抱住他,輕聲迴答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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