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之上】唐煌聽到“慕雨墨”這個名字,腦海中瞬間閃過一絲似曾相識的念頭。他擰著眉,努力在記憶深處搜尋,突然,一個塵封已久的代號猛地躍上心頭。慕雨墨這個名字,在江湖上鮮有人知,可那個代號,在十幾年前卻是聲名遠揚,如雷貫耳。


    唐煌雙眉微蹙,目光透著探尋,一字一頓地吐出:“蜘蛛女?”那語氣裏,滿是狐疑與謹慎,好似在試探一個禁忌的謎題。


    慕雨墨聞言,原本平靜的眼眸瞬間泛起漣漪,目光變得悠遠而深邃,像是被拽進了迴憶的深淵。她輕輕歎了口氣,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似笑非笑,聲音裏帶著幾分難以言說的悵惘:“這稱唿,可太多年沒聽過了。”她微微仰頭,眼神中流露出追憶之色,“一提起來,那些被塵封的歲月就一股腦地湧出來,仿佛還是昨天的事兒。”


    “唐煌,貴客已等候多時,莫要再耽擱,速速請進。”唐老爺子雄渾低沉的嗓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從樓閣深處悠悠傳出。


    唐煌聽聞,脊背瞬間挺直,眼神中閃過一絲恭謹,與身旁兩人迅速側身避讓,動作整齊劃一,盡顯訓練有素。


    慕雨墨站在一旁,眼中閃過一抹柔情,她款步走向唐煌,皓腕輕抬,指尖仿若帶著繾綣的情意輕柔地拂過唐煌的麵容,而後朱唇輕啟,露出一抹傾世絕豔的笑容,蓮步輕移,儀態萬千地向著樓閣處深處邁去,每一步都踏得優雅從容,仿佛周圍的一切都成了她的陪襯 。


    唐七殺眉頭擰成了個“川”字,依舊滿臉困惑,湊近二人,語氣中帶著幾分探究,追問道:“老爺子這次要見的鬼客究竟是?”


    唐煌的目光緊緊跟隨著慕雨墨那搖曳生姿背影,麵色如霜,眼神中透著幾分警惕與審視,薄唇輕啟:“暗河,慕家。”聲音暗啞,仿佛裹挾著千鈞之力,在空氣中迴蕩。


    雕花梨木椅上,唐老太爺身姿沉穩,銀白的胡須隨著唿吸微微顫動。他動作舒緩,將手中的烏木煙鬥輕輕擱在一旁的茶幾上,而後端起那隻繪著青花的薄胎茶杯,優雅地抿了一口,滾燙的茶水滑過喉嚨,升騰的熱氣模糊了他的眉眼,卻難掩眼中洞悉世事的銳利。


    這時,一陣如黃鶯出穀般的嬌柔嗓音傳來:“世人皆為紅塵所累,偏偏情字最是惱人。老太爺,您這笑塵閣,我可是睽違許久,今日重臨,當真是感慨萬千呐。”


    循聲望去,隻見慕雨墨蓮步輕移,身姿婀娜,她的每一步都搖曳生姿,嗓音嬌柔婉轉,尾音微微上揚,帶著與生俱來的魅惑,恰似春日裏最撩人的微風,輕輕拂過,讓人無端生出幾分旖旎心思 。


    唐老太爺坐在雕花木椅上,神色淡漠,歲月在他臉上刻下的痕跡,讓他的每一個表情都顯得深邃而內斂。


    聽到慕雨墨的聲音,他並未立刻迴應,而是慢條斯理地將手中的茶杯擱置迴桌上,動作沉穩,不帶一絲慌亂。


    片刻後,他抬起頭,目光溫和地看向慕雨墨,臉上緩緩浮現出一抹溫和的笑意,他微微頷首,開口說道:“雨墨,你來得可有些遲了。”


    慕雨墨嫋嫋婷婷地來到唐老太爺身邊,毫無拘謹地在雕花梨木椅上落座。她眉眼含情,抬眼間盡是嫵媚風情,玉手輕抬,徑直拿起唐老太爺麵前的薄胎茶杯,動作隨性又大膽。


    “您老人家平日裏都是別人眼巴巴候著,偶爾也體會下等人的滋味,就當是給生活添點不一樣的趣味啦。”她朱唇輕啟,帶著幾分俏皮與撒嬌的意味 ,尾音微微上揚,好似春日裏最撩人的微風。說罷,她輕抿一口茶水,在杯沿處印上一抹鮮豔的唇印,恰似紅梅傲雪,格外惹眼。隨後,她偏過頭,笑盈盈地看向唐老太爺,那眼神裏滿是靈動與狡黠,卻又不失親昵 。


    唐老太爺抬手,執起那柄烏木鑲玉的煙鬥,動作舒緩,歲月沉澱下的沉穩氣場撲麵而來。他輕撚煙絲,熟練地點燃,深吸一口後,緩緩吐出,醇厚的煙草味瞬間彌漫開來。


    他微微抬眸,目光透過煙霧落在慕雨墨身上,神色平和,語氣裏帶著長輩特有的洞悉與包容:“雨墨啊,跟我這把老骨頭,就別耍那些小心思咯。實在是年紀大了,消受不起。”


    慕雨墨輕輕撩動鬢邊的發絲,聲線柔媚,卻又帶著幾分不容錯辨的銳利:“老太爺,這話從何說起。都說歲月更迭人事變遷,可在您這兒,歲月似乎更添了幾分果決的韻味。這麽多年過去,江湖裏提起您,誰不讚一聲行事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她微微側頭,目光看似隨意地在屋內遊走,手指輕輕敲著桌麵,話鋒一轉:“說起來,那位和你脾氣秉性極為相仿的弟子呢,今日怎的沒見著人影?該不會是怕見我這個故人吧。”


    唐老太爺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笑意,眼中透著長輩對晚輩的包容,悠然說道:“你這丫頭,打從進門就沒閑住,又是打趣又是試探。若不是知曉前因後果,還真會認為你這小丫頭是來故意撩撥我這把老骨頭的。”


    “憐月啊,他被安置在後閣。在事情塵埃落定前,他必須留在那兒,不得外出。”


    唐老太爺目光深邃,神色間帶著幾分凝重,言語中盡顯對局勢的把控 ,仿佛在向慕雨墨強調著事態的嚴峻與計劃的縝密 。


    慕雨墨神色驟變,原本明媚的眼眸瞬間被陰霾籠罩,語調不自覺拔高:“你沒能勸服他?”


    唐老太爺深吸一口煙,緩緩吐出,煙霧在他周身縈繞,模糊了他臉上的神情。他放下煙鬥,輕輕揉了揉被煙熏得有些幹澀的眼睛,聲音不疾不徐,帶著歲月沉澱下的沉穩:“若憐月是個能被輕易左右的人,那此刻坐在這兒與你交談的,便不會是我。”


    說完,他抬手揮了揮眼前的煙霧,神色平靜地看向慕雨墨,語氣一轉,“好了,閑話少敘,還是談談眼下的要緊事吧。”


    慕雨墨美目流轉,不著痕跡地打量著四周,臉上帶著恰到好處的疑惑,輕聲問道:“老太爺,我聽說還有一位貴客未到呢?雨墨進來好一會兒了,可沒瞧見第三個人呢。”她看似不經意地擺弄著袖口的絲帶,實則每一個細微動作都暗藏機鋒,敏銳捕捉著周圍的任何變化。


    唐老太爺抬手磕了磕煙鬥,火星四濺後,室內陷入短暫的寂靜。他緩緩開口,聲音低沉卻清晰:“我料想,他大概率是不會來了。我與他相識多年,深知他的脾性,顏戰天行事向來果斷決絕,要麽赴約而來,要麽決然爽約,絕不會有模棱兩可的情況。這位聲名遠揚的怒劍仙,在江湖中闖蕩多年,守時重諾,從未有過遲到的先例。”


    他微微眯起眼,目光中透露出沉思與決斷:“隻是這次的事,若沒有他助力,定會棘手萬分。但即便如此,也並非毫無轉機,我們也不是毫無勝算。”


    雨墨輕輕撇了撇嘴,臉上露出一絲失望的神情,語氣中帶著幾分嬌嗔和調侃:“本想著能親眼目睹一下這位威名赫赫的怒劍仙的風采,誰知道到頭來,還是隻能陪著老太爺您閑話家常。這樣的局麵,實在是有些興致缺缺呢。”


    說話間,她玉指漫不經心地纏繞著鬢邊的一縷青絲,看似漫不經心,可那低垂的眼眸中,一抹落寞悄然閃過,稍縱即逝,仿佛藏著不為人知的遺憾 。


    唐老太爺嘴角噙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目光如炬,緊緊盯著慕雨墨,悠悠問道:“取人性命,算得上是一件有意思的事嗎?”


    慕雨墨微微一怔,旋即恢複了那副嫵媚動人的模樣,輕輕撩動鬢邊的發絲,朱唇輕啟:“初涉江湖時,手起刀落間,看著對手在自己麵前倒下,那種掌控生死的感覺,確實讓人心跳加速,覺得趣味十足。可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殺戮越來越多,鮮血見得也多了,漸漸也就麻木了,再難尋到當初那份新奇與刺激,隻覺得索然無味。”


    她的語氣平淡,仿佛在講述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小事,可眼神中卻隱隱流露出一絲疲憊與厭倦 ,那是曆經無數血腥廝殺後留下的痕跡 。


    唐老太目光深邃,緊緊盯著慕雨墨,聲音低沉卻極具穿透力:“那倘若讓你覆滅整個雷家堡,你又作何感想?”


    慕雨眼波流轉,靈動的眼眸中閃爍著躍躍欲試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誌在必得的笑意,那笑容明豔奪目,恰似破曉的曙光。她輕抬皓腕,蔥白的手指俏皮地戳向煙圈,瞬間將其攪散。“這可就太令人期待了!”她語調輕快,滿是藏不住的興奮。


    唐老太爺微微眯起雙眼,目光似一把銳利的劍,直直地刺向慕雨墨,眼神中透著審視與探究,聲線沉穩有力,緩緩開口:“此番前來,你可有備下足以成事的籌碼?”


    慕雨墨嘴角勾起一抹神秘莫測的淺笑,朱唇輕啟,發出一聲低不可聞的哨音。刹那間,寬大的衣袖隨風揚起,仿若一麵靈動的旗幟。與此同時,閣外傳來窸窣聲響,隻見密密麻麻的蜘蛛如潮水般洶湧而入。這些蜘蛛形態各異,個頭不一,每一隻都閃爍著幽冷的光澤,迅速在笑塵閣內蔓延開來。不過片刻,便占據了半個樓閣地麵,所到之處,氣氛陡然變得陰森詭異。


    唐老太爺目睹這一幕,眼中閃過一絲驚羨,由衷讚歎道:“不愧是千蛛之陣,果然名不虛傳。”


    “敢問唐老太爺,您手中的底牌又是什麽?”慕雨墨款步來到唐老太爺身前,微微彎腰,目光如炬,緊緊鎖住唐老太爺的雙眼。


    唐老太爺抬手,食指輕叩杯沿,凝起一滴水珠,緩緩俯身,將水珠送至一隻通體發黑的蜘蛛跟前。蜘蛛觸角輕顫,緩緩向前挪動,猛地張開螯肢,將水珠吞入腹中。


    慕雨墨見狀眼中,笑意盈盈,蓮步輕移,靠近唐老太爺耳畔,聲若蚊蠅卻又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江山社稷,武林紛爭,我一概無心過問,你們若想爭,便爭去好了。但唐憐月,我勢在必得。”


    淵止城,晨光熹微。


    曆經波折、好不容易甩開暗河殺手的蕭瑟幾人,在客棧中度過了一個寧靜安穩的夜晚。


    翌日清晨,雷無桀神清氣爽地起身,信步踏入大廳內。隻見蕭瑟一襲青衫,獨自端坐於庭中,麵前置一方小巧的檀木桌,桌上放置著一籠氤氳著熱氣的玲瓏小籠包,以及一碗熱氣騰騰的白粥。


    蕭瑟的身旁,客棧老板娘巧笑嫣然。她含情脈脈地凝視著蕭瑟,眼中滿是傾慕之意,輕聲細語道:“公子,小店條件簡陋,隻有這家常便飯,這頓飯就當小店請公子的,公子若是不嫌,不妨多留些時日,也讓小店能盡盡地主之誼 。


    雷無桀全然沒察覺到老板娘的臉色已然變得陰沉,像個冒失鬼一般,大剌剌地往前一跨,粗著嗓門嚷道:“老板娘,麻煩挪過去點!”說著,手臂一揮,動作莽撞地把老板娘往旁邊推搡開,三步並作兩步竄到蕭瑟麵前,一屁股重重砸在椅子上,毫無顧忌地大聲問:“蕭瑟,你今個兒咋醒得這麽早?”活脫脫就是個不識眼色的愣頭青。


    蕭瑟雙唇緊閉,未發一言,隻是抬眸,冷冽的目光直直落在雷無桀身上,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隨後他薄唇輕啟:“眾人皆警醒,唯獨你酣睡不醒,難不成你天真地以為,如今已全然擺脫困境,再無任何威脅了?”


    雷無桀聞言,笑容一滯,神情中滿是自嘲與感慨 :“你之前提過,暗河那夥人手段狠辣,向來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不死不休。這麽看來,我與暗河之間算是徹底杠上了,這梁子算是結大了。隻不過,我實在百思不得其解,我們到底是哪裏礙著他們了?暗河究竟為何要不遺餘力地對我們趕盡殺絕?”


    蕭瑟身形微微一滯,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猶疑。須臾,他垂下眼眸,默不作聲地端起粥碗,動作不緊不慢,似乎在借此掩飾內心的思索。


    雷無桀見狀,急得直跺腳,臉上寫滿了焦慮與不解,語氣中帶著幾分嗔怪:“蕭瑟,你倒是吱個聲啊!從古至今,尋仇都得有個由頭,咱們一沒萬貫家財,二沒傾城之貌,暗河作為殺手界的魁首,為啥要跟咱們死磕到底?總得有個說得通的理由吧!”


    “嘿,雷無桀,你自顧自吐槽倒也罷了,可別把我們都算進去。千落師姐可是槍仙司空長風的掌上明珠,天生麗質,傾國傾城,你說的有錢有色,師姐全占了。”落明軒滿臉阿諛奉承,提高音量反駁道。


    雷無桀循聲望去,隻見正是背著七柄劍的落明軒 。在他旁邊,司空千落俏然而立,神色冷峻,眼神中透著與生俱來的颯爽。


    司空千落黛眉微揚,眼中閃過一抹不耐,淩厲的目光如刀般射向落明軒,脆聲道:“你住嘴!少在這兒花言巧語,這般溜須拍馬,我可不吃這套!”


    雷無桀一頭霧水,臉上寫滿了疑惑,下意識地搓了搓手,追問道:“你們這一大清早的,不好好在房間待著,去哪兒了?”


    落明軒神色間帶著幾分理所當然,抬了抬下巴說道:“自是去購置馬匹,籌備返程迴雪月城一事。這次我是奉三城主之命離的城,一來是前往劍心塚求取寶劍,二來便是身負使命,要將千落師姐安然無恙地逮——哦,不,是以最誠摯的禮節迎請迴雪月城。隻是……”他微微頓住,臉上閃過一絲難以言說的躊躇。


    司空千落柳眉微蹙,眼中閃過一抹不悅,鼻腔裏發出一聲冷嗤,擲地有聲道:“時機一到,我自會同蕭瑟、雷無桀一道返程,你慌什麽!”


    落明軒麵露窘態,抬手摸了摸鼻尖,滿臉無奈,苦口婆心地勸道:“千落師姐,你倒是問問他倆,到底打算什麽時候迴雪月城,總不能一直這麽拖著吧。”


    雷無桀不假思索,胸脯一挺,眼中透著不容置疑的堅毅,朗聲道:“待同我師父碰麵,治好蕭瑟的隱脈,我們便即刻啟程重返雪月城。”


    落明軒嘴角下拉,神色焦急,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雷無桀,近乎哀求地說道:“你說的輕巧,可誰知道這得等到猴年馬月啊?這英雄宴沒準就是個鴻門宴,治好蕭瑟更是難上加難,這歸期根本沒個準兒!”


    雷無桀神色淡定,從容迴應:“尚無定論。”


    落明軒一聽,瞬間氣不打一處來,臉上瞬間浮現出懊惱與無奈,狠狠地剜了雷無桀一眼,那目光裏滿是埋怨。


    旋即,他急切轉身,眼中滿是惶恐與無助,直直看向司空千落。下一秒,他“噗通”跪地,身體前傾,突然,他“撲通”一聲雙膝跪地,雙手合十,帶著哭腔哀告:“千落師姐,你就大發慈悲,體諒體諒我吧!要是沒能將你安然無恙地護送迴雪月城,三城主和那個老女人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落明軒還在那兒苦苦哀求呢,倏然,客棧外傳來一陣嘈雜喧鬧,瞬間打破了原本的氛圍。隻聽見外麵人聲鼎沸,腳步匆匆,客棧裏的人都像是被什麽吸引住了,紛紛朝著門口湧去,一副迫不及待的樣子。


    “出什麽事了?”雷無桀見狀,趕忙伸手攔住一個神色急切、正大步往外衝的男人,臉上滿是疑惑和好奇 。


    那男子腳步不停,語速飛快地說道:“聽聞淵止城知府大人適才懸出千兩白銀的重賞,隻為尋一位良醫,救治府上的客人,看這架勢,明擺著達官顯貴一個嘛。眼下,城中有名有姓的醫者都像瘋了似的朝知府衙門趕呢,這種稀罕事兒,誰不想去湊個熱鬧!”話剛落音,他便用力掙開雷無桀的手,急匆匆地朝著人群湧動的方向奔去。


    雷無桀迅速湊到蕭瑟身旁,眼裏閃爍著希冀的光芒,雙手不自覺地攥緊,聲音裏帶著幾分急切與期待:“蕭瑟,你也清楚,咱們現在手頭緊得很,這千兩賞銀可是雪中送炭,說不定能解燃眉之急 。”


    見蕭瑟不說話,雷無桀急了:“蕭瑟,你倒是說話呀!”


    自雪落山莊啟程,一路奔波至雪月城,又馬不停蹄前往青城山,再輾轉抵達雷家堡,蕭瑟和雷無桀這一路就像被“資金短缺”的魔咒緊緊箍住。此前途經劍心塚,他們機緣巧合遇到李素王,解鎖了雷無桀關係戶的身份,獲贈一把在神兵譜上位列第四的寶劍,這劍鋒利無比、舉世無雙,堪稱稀世珍寶。可寶劍雖好,卻沒辦法換成現錢應急。在旅舍短暫歇腳一晚後,殘酷的現實再次擺在他們眼前——他們的盤纏已然告罄,囊中羞澀的困境再度襲來 。


    蕭瑟無奈地輕喟一聲,目光投向司空千落,帶著一絲期待問道:“司空長風是藥王辛百草的得意門生,你作為他的千金,多少也該耳濡目染些。不知你可曾跟槍仙研習過醫道?”


    司空千落一聽,果斷地擺首,神色間帶著幾分俏皮,直言道:“舞槍弄棒、與人切磋,我自是不在話下。但要說這醫術,我屬實一丁點兒都沒學過,完全摸不著門道。”


    雷無桀大大咧咧地一擺手,臉上掛著滿不在乎的笑,嚷嚷道:“哎呀,管什麽醫術不醫術的!蕭瑟,你手頭的蓬萊丹、以及華錦送的三日丸,那可都是寶貝,隨便拿出來一粒,還怕救不了人?這根本小菜一碟嘛!”


    蕭瑟嘴角抽了抽,斜睨了雷無桀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無奈與警告,聲音低沉卻字字清晰:“你當真對蓬萊丹的價值毫無概念?還有那三日丸,一旦消息走漏,你可曉得會有多少貪婪之徒不惜一切代價,提著腦袋來搶奪?”


    雷無桀兩手一張,嬉皮笑臉道:“蕭瑟,你這蓬萊丹是寶貝沒錯,可在這小破城,誰能識貨啊?咱就當做好事,順手把人救了,多積點功德,多好啊!走走走,別磨蹭啦!”說著,他像個愣頭青似的,伸手就拽住蕭瑟的衣袖,火急火燎地就要衝。


    蕭瑟被他拽得一個踉蹌,旋即,一臉無語地瞅著雷無桀,抬手扶額歎道:“罷了,其實我從前也略通一二醫術,那就去看看吧。”


    雷無桀瞬間瞪大雙眼,眼中滿是震撼,高聲說道:“不是吧!蕭瑟,你連醫術都懂?”


    蕭瑟神色平靜,語氣波瀾不驚:“會醫術很稀奇嗎?”


    雷無桀秒變星星眼,雙手一拍,驚歎道:“豈止是稀奇!你武藝卓絕,賭術更是一流,居然還精通醫術,蕭瑟,你之前究竟是什麽來頭,簡直就是無所不能啊!”


    蕭瑟眉頭輕皺,一臉不耐,揮揮手打斷:“行了行了,別淨說些虛的,趕緊動身。”言罷,他利落地轉身,腳下生風,徑直朝客棧外邁去。


    其實雷無桀這段時間也不是沒有過懷疑,雖然蕭瑟這家夥整天鬼話連篇,嘴巴裏沒一句真的,可那句贏過一座城的話,卻像釘子一樣,死死地釘在了雷無桀的腦海裏。


    這天底下有過一座城的人能有幾個?掰指頭數都能數過來。而能在賭桌上贏下一座城的便隻有一人,北離六皇子,永安王蕭楚河。


    雷無桀看著蕭瑟的背影,打死也不敢相信眼前這個摳門,心眼子還多的蕭老板和那個在殿前為琅琊王辯護,最後不惜觸怒龍顏,被貶至青州的永安王蕭楚河是同一人,永安王蕭楚河是誰,那可是傳說級別的人物,這樣的英雄豪傑,和眼前這個精明算計的蕭老板,怎麽看都不像同一人 。


    雷無桀使勁晃了晃腦袋,試圖把這些荒誕的想法都拋出去。他在心裏不停地念叨:“不行不行,我鐵定是想岔了。蕭瑟連一文錢都恨不得掰成兩半花,每次結賬都磨磨蹭蹭,為了幾兩銀子能跟人討價還價半天。而永安王,那可是揮金如土、豪情萬丈的主兒,怎麽會是同一個人。再說了,就蕭瑟這整天懶懶散散、愛耍嘴皮子的樣子,哪有半點皇子的威嚴和風範?肯定是我被那句‘贏過一座城’給誤導了,一定是這樣!再說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堂堂皇子怎會淪落到這步田地,開間四麵漏風的客棧,還美其名曰雪落山莊,就為了區區五百兩銀子便打定主意跟我一起風餐露宿、四處奔波?””


    可盡管如此,他的目光還是忍不住時不時地飄向蕭瑟,心裏那一絲懷疑的種子,怎麽也無法徹底拔除 。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少白觀影少歌:魅力之賞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行止晚之清風扶楊柳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行止晚之清風扶楊柳並收藏少白觀影少歌:魅力之賞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