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厲害角色?”慕嬰聞言,微微一怔,旋即陷入思索,片刻後,眼中閃過一絲疑惑,脫口問道,“究竟是誰有這般能耐?”


    蘇昌離目光深邃,仿若能穿透這無盡的黑夜,望向遙遠的未知,壓低聲音,一字一頓地吐出:“劍心有月,睡夢殺人。”


    慕嬰聽聞,先是一愣,緊接著臉上浮現出難以置信的神情,連連擺手,語氣中帶著幾分急切與否定:“李心月?這不可能,她早已香消玉殞多年,怎麽可能還……”


    蘇昌離麵色沉肅,緩緩頷首確認:“沒錯,李心月早已作古,可心劍的傳承還在世間延續,教其劍術之人也依舊健在。”


    “何人?”慕嬰追問道,眼中滿是探尋的急切。


    蘇昌離抬眸,目光穿透夜色,沉聲道:“便是那冠絕天下的鑄劍宗師,李素王。”話落,蘇昌離周身氣息瞬間凜冽,他猛地擎起手中那柄劍,磅礴的真氣如蛟龍出海,在劍刃上唿嘯翻湧,劍首處真氣澎湃激蕩,發出陣陣嗡鳴,似是在向天地宣告一場大戰將至。


    蘇紅息、蘇紫衣與慕涼月像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驅使,刹那間霍然起身,渾身散發著警惕的氣息。他們的視線,死死地鎖定在沼澤對岸那通往劍心塚的山洞口。那洞口宛如連接陰陽兩界的神秘通道,就在此刻,一個身影毫無征兆地閃現,打破了周圍的靜謐,一股緊張的氛圍瞬間蔓延開來 。


    黯淡的火光在夜風中搖曳,根本無法穿透濃稠的黑暗,映照出對麵人的麵容。然而,一道滄桑卻充滿力量的聲音悠悠傳來,打破了夜的寂靜:“巨刃衝霄,此乃天下第五名劍破軍的仿製品。此劍由我壯年時親手鍛造,時光悠悠,沒想到竟已闊別多年。”


    蘇昌離凝視著手中巨劍,劍身映著月光,泛出森冷寒光。他神色凝重,聲音低沉而有力:“此劍剛猛無匹,劍身紋理暗藏玄機,是不可多得的利刃。”


    李素王微微搖頭,蒼老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惋惜,悠悠道:“隻可惜,寶劍蒙塵,未遇良主。如今它沾染太多殺伐之氣,反倒折損了自身的鋒芒與靈性 。”


    蘇昌離周身散發著肅殺之氣,邁著沉穩且堅定的步伐,步步逼近沼澤邊緣。“劍者,兇器也,從誕生之初,便是為殺伐而生 。”


    李素王麵色一沉,眼中閃過一絲威嚴與不悅,聲如洪鍾般震響:“黃毛小兒,也敢在我麵前班門弄斧,談論劍道?”話落,他手臂迅速揚起,掌心向前猛地一推,周身氣流瞬間紊亂。轉瞬之間,四柄長劍裹挾著唿嘯的風聲,如離弦之箭,以破竹之勢越過沼澤,直逼蘇昌離。


    這四劍,正是聽雨、觀雪、望花、聞風,它們在江湖中素有“風雅四劍”的美譽。每柄劍都承載著深厚的底蘊,劍身流轉著獨特的光澤,此刻一同攻向蘇昌離,仿佛要將這天地間的寧靜徹底打破,一場驚心動魄的較量一觸即發。


    蘇昌離驟然振臂,手中巨劍挾著千鈞之力迅猛揮出,刹那間,沼澤之上幾十把殘劍如驚鳥紛飛,被他盡數揚起,試圖以此構築一道防線,抵禦那疾射而來的四把利刃。


    然而,那四把利刃鋒芒絕世,銳不可當,一路將諸多斷刃斬為齏粉,須臾之間,便已逼至蘇昌離身前。


    蘇昌離麵色驟變,急速舉劍相迎,隻見寒光一閃,四把利刃竟同時狠狠釘在了巨劍劍身處。


    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洶湧襲來,蘇昌離隻覺雙臂發麻,虎口震裂,他竭盡全力想要撐開這四柄奪命之劍,卻被那股雄渾的力量逼迫得連連後退。每一步落下,都在泥沼中留下一個深深的腳印,直至退出數十步之遠,才勉強穩住身形,擋住了這淩厲一擊。


    但此刻的他,已是強弩之末,心口處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喉嚨一陣酸澀,一口殷紅的鮮血忍不住奪口而出。


    世人皆傳頌李素王乃舉世無雙鑄劍師,卻鮮有人知,其劍術之精絕,同樣登峰造極,令人膽寒。


    李素王周身散發著強者獨有的凜冽氣勢,向前邁了一步,就在他準備繼續往前的時候,一道清朗且透著幾分年少英氣的聲音自身後悠悠傳至耳畔:“外公,各人自掃門前雪,您不必再為我出麵解決麻煩了。”


    李素王身形一滯,迴過身去,目光銳利如鷹隼,帶著審視與探究。此前,他從何去何從等人口中得知雷無桀遭受暗河無情追殺的危急情況。考慮到明天孫兒雷無桀即將離開此地,暗河勢力必定會趁機發難,他便在今天特意趕來,打算憑借自己的力量,將那些暗河殺手徹底擊潰,為雷無桀等人掃清障礙。但他怎麽也沒想到,一向心思縝密的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被雷無桀尾隨而至。


    李素王凝視著遠方,神情冷峻,臉上的皺紋微微皺起,沉聲道:“此人棘手得很,實力不容小覷。”話語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審慎與凝重,緊盯著對手的方向,似乎在暗自估量對方的實力。


    雷無桀嘴角上揚,露出一抹無畏的笑容,眼神中滿是年少輕狂的自信,語氣堅定地迴應道:“我闖蕩江湖這些時日,遭遇過的強敵多了去了,哪一個不是號稱難解難纏?可我不還是一次次從絕境中安然脫身。”言罷,他昂首挺胸,毫不猶豫地抬腳朝前走去,步履間帶著年輕人特有的朝氣與果敢。


    可當他來到沼澤邊緣,腳步卻猛地頓住,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窘迫。他撓了撓頭,眼神中滿是困惑與無措,盯著這片霧氣氤氳、散發著腐臭氣息的沼澤,心中暗自犯難,小聲嘟囔著:“不過話說迴來,這片看似平靜實則暗藏危機的沼澤,到底該如何才能安全通過呢?”


    李素王見雷無桀毫無涉險沼澤的對策,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寵溺與無奈,不假思索地伸出剛勁有力的大手,穩穩按住雷無桀的肩頭。


    刹那間,他周身氣息鼓蕩,腳下猛地發力,裹挾著雷無桀如離弦之箭般高高躍起。


    在沼澤上空,他足尖輕點,每一步落下都帶起一圈細微的漣漪,恰似蜻蜓點水般輕盈,卻又透著無盡的力量。轉瞬之間,便在沼澤上連踏十幾步,穩穩落在了對岸。


    蘇紫衣幾人見狀,立刻反應過來,身形如鬼魅般疾衝上前,試圖阻止。


    李素王察覺到四人的動向,不慌不忙,神色冷峻,僅僅隻是輕輕一揮手,一股無形的強大氣場瞬間擴散開來。風雅四劍似是受到了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牽引,竟不由自主地退了迴去,將蘇紫衣幾人也一同逼得節節敗退。


    雷無桀一踏上對岸,便迫不及待地伸手抽住腰間心劍,動作流暢而迅速,“唰”的一聲,長劍出鞘,寒光閃爍。他目光如炬,緊緊盯著蘇昌離,眼神中燃燒著熾熱的戰意,高聲喊道:“蘇昌離,今日,便再來與你問劍一場!”


    蘇昌離麵無表情,每一步都踏得紮實有力,鞋底與地麵摩擦,發出沉悶聲響。他愁眉緊鎖,眼神中透露出思索與探究,緊盯著正前方的雷無桀。


    方才出塚的雷無桀,已然發生了脫胎換骨的變化,尤其是他身上所散發的劍氣,更是與之前大相徑庭。


    往昔,雷無桀的劍氣洶湧澎湃,如翻江倒海的怒潮,帶著無盡的濃烈與浩瀚之勢,仿佛要將世間一切都衝垮。


    而此刻,他周身的劍氣卻如同山間潺潺流淌的清泉,又似春日裏輕柔拂麵的微風,變得平和,給人一種寧靜致遠的感覺。


    蘇昌離看到這一幕,心中不禁泛起一陣波瀾。他深知這種變化意味著什麽,因為他也曾有過類似的蛻變,從金剛凡境突破桎梏,成功踏入自在地境。


    蘇昌離的目光中流露出一絲欣賞與認可,對著雷無桀微微頷首,沉聲道:“好。”


    蘇昌離聲如洪鍾,那一聲“好”字還在空氣中迴蕩,他的周身氣勢便陡然暴漲,雙腿發力,如蒼鷹搏兔般高高躍起,衣角在勁風裏獵獵作響。他這一劍,承載著多年修煉的深厚功底與一往無前的果敢,巨劍裹挾著滾滾氣浪,自上而下怒劈而下,仿佛要將麵前的一切都撕裂,空氣中爆發出沉悶的音爆聲,令人膽寒。


    雷無桀目光一凜,周身劍意流轉,不緊不慢地握住劍柄,手腕輕輕一抖,長劍便發出一聲清越劍鳴。他身姿靈動,如風中柳絮,在空中輾轉騰挪,手中長劍仿若被賦予生命,劃出一道道曼妙而又暗藏鋒芒的軌跡,看似輕柔的劍招裏,實則蘊含著雷霆萬鈞之力,隨時準備迎接蘇昌離的淩厲攻勢 。


    雷無桀的劍法,源自雪月城李寒衣的傾囊相授。這套劍法喚作“紙落雲煙”,其精妙之處難以言表。每當他施展此劍法,隻見劍影翩躚,如薄紙飄落,似雲煙繚繞,靈動且縹緲。劍招看似輕柔,卻在瞬息之間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劍勢淩厲,如疾風驟雨般撼動天地,快若驚鴻,讓人目不暇接 。


    至於劍訣,乃是劍心塚李素王親傳的“劍心訣”。這門劍訣蘊含著劍道至理,強調以心馭劍,劍隨意動。修煉者需拋卻雜念,讓劍招全然依從內心的感悟。如此,方能在戰鬥中做到人劍合一,使劍招變化無窮,發揮出劍的最大威力。


    待這場精彩絕倫的比劍結束,雷無桀氣定神閑,他手中的劍穩穩歸鞘,動作行雲流水。隨後,他腳尖輕點,輕盈地落在地麵。他神色莊重,目光深邃,望向蘇昌離,語氣堅定地說道:“劍,絕非屠戮的兇器,它是陪伴在身旁的摯友,是承載著信念與正義的夥伴。”


    蘇昌離雙手穩穩攥緊那柄沉重的巨劍,劍身凜冽的寒光映射出他冷峻的麵龐。他縱身落下,落地的瞬間,地麵微微震顫,揚起一片塵土。執劍而立,他目光緊鎖前方,眉頭緊蹙,似乎在權衡著什麽。良久,他喉結微動,徐徐開口,聲音低沉沙啞:“若真要殞命,能倒在這般劍下,倒也不算枉活一世。”


    雷無桀聽到這話,臉上帶著一絲疑惑,眉頭微蹙,形成一道淺淺的溝壑。他眼神中透著真誠與關切,開口說道:“適才那一劍,我確實僥幸占了上風。但倘若談及生死,卻還為時尚早。以我看來,那一劍應當還不至於對你造成致命之傷。”


    蘇昌離緩緩晃了晃腦袋,目光依舊停留在遠方,背影落寞而蕭索。聲音低沉而沙啞,透著一股曆經滄桑的悲涼與決絕:“在殺手的世界裏,一旦落敗,便等同死亡,毫無轉圜餘地。”說罷,他動作遲緩卻又沉穩有力地將那柄曾在戰場上威風凜凜的衝霄劍,深深地插入麵前的泥土之中。


    就在這時,他的心口處仿若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瞬間撕裂,一道觸目驚心的血柱如噴泉般驟然湧起,濃稠的鮮血如決堤的洪水般洶湧噴射而出,在月光下閃爍著刺目的光芒,仿佛在訴說著他一生的殺伐與滄桑。


    蘇昌離卻仿若未覺,他緩緩昂起首,目光直直地望向天空,那片湛藍的蒼穹此刻在他眼中或許已失去了色彩。他的雙手緊緊握住插入土中的巨劍劍柄,以此支撐著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盡管鮮血不斷從嘴角溢出,他的身形卻依舊頑強的挺立著,宛如一座飽經風雨侵蝕卻依然堅守的巍峨山峰,在這片充滿硝煙與血腥的地方,留下了一道悲壯而又令人動容的身影 。


    蘇紅息和蘇紫衣見狀,心急如焚,腳下步子邁得又急又快,像兩道疾風般衝向蘇昌離。到了跟前,隻見蘇昌離麵色如霜,臉上的神情定格在某一刻,毫無生氣。


    蘇紅息眼眶泛紅,雙手止不住地哆嗦,她緩緩探出手,指尖輕顫著湊近蘇昌離的鼻翼。然而,她指尖感受到的隻有死寂,心中一沉,悲痛如洶湧的潮水般幾乎將她淹沒。


    她深吸一口氣,強忍著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把那股濃烈的悲慟狠狠壓下。隨後,她側過身,用幾近哽咽的聲音同蘇紫衣講道:“昌離,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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