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雉在懷中四下摸索一陣,從衣內夾層中拿出一物,粗糙暗色的手張開,是一枚清透的晶石,不足小手指指甲大。


    陽光照耀下閃著五彩之色。


    “人渣。”溫雅臉色微變,她的精神力席卷開,帶起一陣風浪,哨兵被摔倒一顆巨石上。


    每個人發絲揚起,遮擋沉下的麵容。


    哨兵的眼耳鼻口被血意淹沒,眼神猶有實質,死死地盯著那枚漂亮的晶石,身軀抽搐,口鼻發出破風車一般嗬嗬嗬的響聲。


    溫雅將小小的晶石納入手中,包裹晶石並不明顯的棱角。


    棱角並不明顯卻如一根尖銳的釘子,紮入她的心中。


    這枚舉世難聞的晶石有個頗為古典的名字,叫“逢春”。


    意為枯木逢春,是很早很早之前向導耗費所有精神力甚至生命為代價才能凝成的生命之源。


    其中富含充足的淨化力與生命力。


    是向導給予哨兵的第二次生命,是一份獨一無二的禮物。


    哨兵們的反應比兩位向導更劇烈,他們眼眶泛紅,殺意淩現。


    一個被向導垂憐的幸運兒,竟是人渣。


    扶光因為對這些不為大眾所熟知的向哨知識了解很少,她並沒有太大感觸。


    隻覺得垂死的哨兵身上氣息不對,她周圍的哨兵與向導仿若陷入了自己的情緒中,精神力都在劇烈波動。


    扶光一直用精神力警示四周,猝不及防接受許多嘈雜的信息。


    人的念頭幾乎是一秒千轉,隻感覺腦袋裏像是裝了成百上千的鳥,嘰嘰喳喳地想出來。


    “哨兵,該死。”


    “死。”


    “竟有人能被向導憐憫,哈哈哈哈,真是不可置信。”


    一旁尚未分化卻也擁有向導敏銳的文黎,脆弱的精神力被多道強大精神力掠過,她捂著腦袋視野裏天旋地轉,眼前的桌子轉瞬就到天上。


    不行,這樣下去,文黎會腦死亡的。


    扶光注意到小姑娘狀態明顯不對,她的精神力並不是隻有表現這些,就猶如海上冰山隻露出一個尖尖,音波撞到冰山,她不會有什麽傷害。


    但文黎不一樣,她的精神力猶如脆弱的絲線,音波猶如利刃,能輕易將絲線割裂。


    精神力是強大的,又是脆弱的,被泯滅精神力的人軀體不會死亡,但其中的意識早已死亡。


    扶光一個手刀將文黎打暈,將溫雅送她的光珠放入文黎手中。


    還未等她喚醒其餘人,幾根黑綠色的枝條從地麵升起,霎時間地板碎裂,煙塵飛舞。


    扶光隻來得及將文黎扶住,後退幾步遠離飛舞的枝條,煙塵四散,光靠她的肉眼根本無從觀測。


    飛舞的灰塵讓人忍不住咳嗽,扶光捂緊嘴,依舊發出沉重的悶聲。


    扶光腳步一動就要轉變位置,這個位置已經暴露,極易被敵人發現攻擊。


    想著,她的腰間猛然出現一股縮緊的力,白色毛絨絨的尾巴將她拽離被枝條攻擊的地方,她收緊抱住文黎的手。


    到了地方她根據慣性退後幾步,向後倒去,她感覺自己腰間的尾巴變大,自己摔入柔軟的白色絨毛中。


    “小心。”


    商澤出現在她麵前,伸出手欲要扶她,扶光眨了眨眼睛,將懷中昏睡的文黎遞給他。


    那隻手停頓一下,還是將文黎小姑娘抱起。


    扶光從毛絨絨的包圍圈裏站起身,碩大足有三米高的白狐狸低頭,用鼻尖輕輕拱她一下,嚶嚶叫著。


    其實眾人愣神不過三秒鍾,異變就已經結束。


    商澤並未參與戰鬥,他站在戰場外,對扶光說一些一些戰鬥常識,或者說是哨兵們心照不宣的規則。


    “哨兵化為異種最少會比活著的時候提升一個等級。”


    “一般情況下異種的能力高於同級哨兵。”


    銀色的刀光在塵土飛揚的戰場閃過,怪物的咆哮聲,地板碎裂哢嚓聲與刀光劃過的刺耳聲交織。


    “一個小隊遇到少數異種,等級匹配者出手。”


    “一方麵是對哨兵的曆練,一方麵最大程度保持戰力。”


    他指了指眼前高十米的巨樹,“這棵樹是a級+的實力,一般a級不一定能打過。”


    戰場中並不隻有白皋,還有溫雅帶來的哨兵,他們的配合並不默契,甚至讓白皋有些掣肘。


    哨兵的眼睛很敏銳,一點灰塵什麽也擋不住,白皋的打法一向不要命,有時還會傷到自己以及隊友,狠起來時更是敵我不分。


    商澤隱晦地看了一眼扶光,白皋那小子估計是想在向導麵前好好表現,不然那幾個哨兵絕不會一點傷都沒有。


    他輕哼一聲,真是臭小鬼。


    “至於判斷異種等級,隻能靠經驗,儀器有時也會出錯。”


    他話鋒一轉,說到向導身上。


    “向導負責統籌戰場,或者後勤治療與淨化。”


    不遠處,溫雅麵色沉下抱臂站著,身後跟著她的哨兵隊員。


    她麵向戰場,周身籠罩在金色的光裏,猶如發光的天使。精神力支撐包圍一千米範圍的金色結界,以免造成城中傷亡。


    她像是聽到了話,收斂臉上的表情,轉身衝扶光點了點頭。


    “其餘人員壓陣保持戰鬥狀態,應對其餘可能突來危機,以及在隊友狀態不對時出手,最大限度保證隊內不減員。”


    “不過前提是沒有隊長指揮,一切以隊長指揮為主。”


    商澤說著向扶光眨了眨眼。


    “更大的前提是,一切以向導安全為先。”少年的聲音猶如哢嚓一下折斷的竹子,清朗地從煙霧中透出。


    聲聞而人未見,煙霧中逐漸顯出清瘦的少年身形,他手中利刃反射寒銳鋒芒。


    漸漸靠近,白皋身後的高馬尾甩了甩,他利落地挽了個刀花,手一揮,銀刀隨之消散。


    身後十來米的巨樹緩緩碎裂,崩壞的前一刻,金色的結界湧動過來將它包裹,壓縮。


    最終成為一顆小小的柳樹。


    “扶光。”溫雅走到柳樹前,唿喚扶光。


    “調動你的精神力,去淨化陷入欲望迷失的人類。”


    溫雅的聲音輕柔地如同初晨的太陽柔柔的。


    “讓逝者安息,讓生者為戒。”


    無論是什麽樣的人,世界死在你停止唿吸的一瞬,但罪惡不曾消亡,依舊讓活著的人銘記。


    扶光站定,短短的四個小時,她見證了陰謀的破滅,鮮活生命的消亡,突然想起一句話“生者為過客,死者為歸人。”


    少女們虔誠地閉上雙眼,金光與藍光一閃一閃,交相唿應。


    淨化之光下是無聲的慘叫。


    黑氣從猙獰的柳樹上升騰而起,太陽依舊高懸天空照耀四方,黑氣化為飛灰隨風而逝。


    向死而生是人出生就有的旅程,旅程的風景如何卻取決於自身。


    扶光,你想好要怎麽度過自己的一生了嗎?她問自己。


    精神圖景中的波動逐漸清晰,一閃而過的影像讓眾人忍不住睜大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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