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晦暗的街道,水聲悄然滴落,隱藏在黑暗的角落有陰暗潮濕的青苔悄然生長。


    溫雅捂著口鼻,緊皺眉,其後亦步亦趨跟著幾個人高馬大的哨兵。


    “阿雅,我們去就好,你何必親自去呢?”


    她身後緊跟著的男子撓了撓頭,有些不想讓溫雅踏入晦暗之地,哪怕溫雅是a級向導,見過很多殘酷場景。


    溫雅直視前方,“不殺雞儆猴,給點顏色看,當真以為向導軟弱,白塔無能嗎?”


    她的眼眸露出寒意。


    涉事人員都已被哨兵壓下,可是據文黎所說,她還有很多同伴。


    為了不被暴露,那些年幼的孩子都被隱藏在彎彎道道的貧民窟。


    扶光被留下與她的隊員們一同看管這些罪犯。


    或許知道犯得是罪大惡極之事,跪在地麵的哨兵們,咬緊了嘴,不曾透露一點。


    扶光坐在聯邦派來的星球主院子內,亭內由翠玉造成的風鈴,隨風搖晃叮鈴作響。


    她漠然地看垂死掙紮的哨兵們,身後站著商澤與白皋,其餘幾人都出去搜尋罪證去了。


    “文黎,你對得起我嗎?”領頭哨兵被白皋壓製,跪在地麵,雙手被綁在身後。


    “你本就是孤兒,我辛辛苦苦撫養你長大,好吃好喝地供著你。”他越說越平和,仿若真的一般。


    “你就算有不滿意向哥哥說,哥哥有什麽會不答應你的?”


    哨兵是這座星球最大的商戶,扶光所住的酒店就是他的財產。


    本來一身整潔的哨兵,現在衣服碎開,皮膚青一塊紫一塊,臉上不知被誰揍了一拳,烏黑的眼眶配上血肉模糊的臉。


    咦,簡直汙了人的眼睛。


    他說這話時牽扯到臉上受傷的肌肉,小聲斯哈。


    原本一聽男子說話就條件反射顫抖的文黎,聽到這聲斯哈後,突然奇異地平穩下來。


    她還能迴想起以前男子淡然自若,又高高在上的語氣。


    半垂著眼睛冷眼地看她崩潰,哭泣,宛若她是頑皮不懂事的小孩子。


    “小黎,隻要你分化成向導,權利,金錢,唾手可得,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呢?”他用誘哄的語氣如此道。


    “隻要你乖乖待在我身邊,一切都應有盡有。”他平和地,用一切盡在掌握的語氣道。


    “小黎,乖乖聽話,別惹哥哥生氣。”他笑著卻又難掩不耐煩道。


    “文黎,就算去找白塔,你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他冷酷至極的聲音猶在耳畔。


    文黎恨恨地咬著下唇,鮮血淋漓。


    她沙啞聲音,怒吼道“別這麽叫我,你不是我哥哥,我沒有大我三十歲的哥哥!”


    “明明是你剝奪控製我的人生,還一幅施舍的樣子,惡心至極!”


    “沒有你我也可以活得好好的!”


    文黎情緒繃不住,失聲痛哭,明明一切都有前提的贈予,怎可說得如此冠冕堂皇。


    ……


    孤兒院的牌匾年久失修,風一吹吱嘎吱嘎的響仿若要掉下來。


    溫雅望著低矮的平房,布滿蜘蛛網的秋千。


    身邊一直在這裏住的老人道“自從二蛋分化成哨兵,做一番事業,聽說在城中心建了一座全新的孤兒院,將曾經的孤兒接走後,這裏就被廢棄了。”


    “還有幾個不願離去的老人。”


    吱嘎。


    掛在門框的門被推開,一直幹枯的手搭在門邊,她走出來看向風塵仆仆卻依舊顯得不平凡的女子,以及她身後一個個人高馬大,氣場兇厲的哨兵。


    她慢悠悠的腳步一頓,垂下眸歎了口氣“這一天終於到來了嗎?”


    她轉頭,蒼老的聲音響在空曠的小院內“孩子們,來客人了。”


    門開了又關,跑出來幾個蘿卜頭大的小孩子,有男有女,都不過七八歲的樣子。


    一個紮著滿頭辮子的女孩高聲道“是文黎姐姐來了嗎?”


    她的臉上優帶有童稚,純真的目光看向幾人。


    溫雅注意到扶光的幾個哨兵站在高空,看了這邊一眼就轉身離去。


    “文黎姐姐讓我來接你們,去中心城做客,好不好。”


    “好,就聽漂亮姐姐的。”小女孩迴頭看了眼奶奶的麵色,迴道。


    ……


    等溫雅帶人迴來。


    領頭的男子矢口否認自己囚禁孤兒與要挾分化期的向導一事。


    “向導大人,我救助孤兒難道還出錯了嗎?”


    “至於向導,除了您兩位,我這一生是真的沒見過其餘向導啊。”


    他叩下頭,語氣似哭非哭。


    “您是尊貴的白塔向導,您說什麽都是對的。”


    像是認命一般,他叩在地麵,無人發現他扭曲的臉和布滿殺意的眼神。


    那些不曾被白塔發現的向導都死了,還曾可惜死的早,如今看來真是太好了。


    死無對證,誰也不能定他們的罪!


    文黎,你等著。


    。


    跪在後麵的一個哨兵,明顯沒有領頭的好修養,他眼球充血,死死盯著扶光,一幅窮兇極惡的樣子。


    就是因為這個向導的到來,一切全完了。


    嗤的一聲。


    哨兵慘叫一聲,血色點綴在翠綠的枝葉上。


    “我的眼睛!”


    白皋甩了甩手,目色冷然,“眼睛不好使,就不必要了。”


    他長腿一動,軍靴踩在哨兵的脊背上,哨兵改而劇烈哀嚎伴隨輕微骨骼嘎吱咯吱,馬上承受到最大力就要碎裂的聲響。


    哨兵像一條死狗一般趴在地麵,脊背的力再大點他就可以直接去死。


    恐懼令他忘記失去眼睛的痛苦,死亡的陰影籠罩他。


    “別殺我,別殺我。”


    文黎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有一種懼意,又有一種罪人馬上就要死亡的快感,讓她整個人都忍不住顫抖起來。


    扶光抬眸,冷冷地道“白皋,別弄死了。”


    白皋聽聞,利落地收迴了腳“暫且留你一命。”


    他目光巡視其餘幾人,其餘哨兵將眼眸垂下以及新帶來的那個普通老人。


    那個婦人發色斑白,膚色黝黑,臉上爬滿了彎彎道道,深深溝壑,她跪坐在那,脊背彎曲,垂著頭什麽也不說。


    臉色晦暗,雙目死沉,一幅死誌。


    看到哨兵被折磨的樣子,滿是裂紋的幹澀嘴唇張了張,一滴淚從她無神的眼中滑下,在她的灰衣服上暈開。


    她繼而將頭低得更深,破布一般的衣裳根本遮不住她單薄瘦弱的肩膀。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哎。


    扶光很早就注意到了這唯一的普通婦人,手指寬大,麵目憔悴,一眾吵鬧自己沒錯的哨兵中格外突出。


    她抬起下顎問文黎“那是誰?”


    文黎的雙目一下通紅,能看得出她強忍著眼淚不讓她落下,她扯出一抹笑卻比哭更難看。


    “是我的奶奶,也是他的媽媽。”她指向最前麵披著羊皮的餓狼。


    一個助紂為虐的可憐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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