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旭,江湖排名第一的劍客,據傳從無敗績。


    許久沒有聽過藏劍山莊這個名字了,它本應該隨著那場大火,無聲熄滅在灰燼裏。


    他緩緩轉身,定定地看著眼前陌生的男人。


    【大師兄?我可從未見過你。】


    花公子躺在地上抹掉嘴角的血,茫然地跟著問:【對啊,你是誰啊?】


    現在是問這個的時候嗎?花長老瞪了兒子一眼,撐起身體爬過去,將他拉到一邊。


    【我是顧劍崔,在八年前,我曾經是葉翠。】


    【葉翠?】悲旭揚眉思索一會,顯然對這個名字毫無印象。


    【葉翠?】隨後趕到的宮尚角皺起眉頭。


    果然,顧家的人並不簡單,顧劍崔改名換姓多年,如今卻在宮門裏找上了悲旭,他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


    顧劍崔眼神一黯:【你果然還是像從前那樣,不記得手下敗將的樣子。但你應該記得這個名字,我如今是雨鸞的兄長。】


    雪長老懵了:【雨鸞?】這又是誰啊,搞半天,你們是到宮門裏搞團建來了?


    悲旭漫不經心的目光忽而一凝:【雨鸞...】


    那個該死的小丫頭片子,那個在藏劍山莊的試劍大會上擊敗自己的人,那個讓他不得不投靠無鋒的導火索...


    【她在哪裏?】


    【她不在這裏,要報當年滅門之仇的人是我。】


    悲旭百無聊賴地舉起劍:【真無聊,我的耐心已經耗盡了。你該不會覺得自己加上旁邊的那個小子,就能贏得過我吧?】


    顧劍崔和宮尚角同時也舉起武器,顧劍崔搖頭:【當然不這麽覺得。】


    她的眼神變得前所未有的澄淨:【我一個人就夠了。】


    宮尚角:...?


    當宮遠徵和幾個童子飛身趕到花宮時,看到的就是一場驚心動魄的對決,周圍的一切仿佛都變得黯然失色,宮尚角和兩位長老神色凝重地站在一旁觀望。


    宮遠徵往那邊望了一眼,迴頭關心宮尚角:【哥,你沒事吧?他們是誰?】


    【遠徵?】宮尚角一驚,隨即喜悅湧上眉間,【這段時間你被顧傾城困在哪兒了?她現在在哪裏?】


    【珠兒沒有關住我,我要是知道她去哪兒就好了!】宮遠徵一扁嘴,下意識為薛寶珠辯駁,【哥,你先迴答我的問題。】


    宮尚角:【...他們是顧劍崔和無鋒的悲旭。】


    顧劍崔?那不是珠兒的長兄嗎!


    宮遠徵眼神一厲,提刀就要往前衝,卻被宮尚角一把按住,他不滿的轉頭:


    【哥,你幹嘛?我剛才就想說了,你們為什麽就這樣看著不去幫忙,那可是無鋒和珠兒的哥哥在打架!】


    宮尚角嘴角抽搐:【...那兩人的武功境界,不是如今的你我可以能夠輕易插手的,貿然進入戰局,隻會送命。】


    周圍的空氣似乎都被他們的劍氣撕裂,劍鋒所過之處,留下一道道殘影,旁人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兩人在劍光中舞動,根本無法靠近一步。


    花、雪長老跟著點頭。


    可宮遠徵的眼睛卻亮了起來,眼神中滿是欽佩:【不愧是珠兒的哥哥,和她一樣的厲害~】


    宮尚角閉了閉眼睛:【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顧劍崔和顧傾城從前的身份複雜不明,似乎同覆滅已久的藏劍山莊有關,你不要因為私情,就對她毫無保留地信任...】


    【我知道啊。】宮遠徵肅了臉色,果斷打斷了他的話,【我對珠兒的往事一清二楚,就連她小時候喜歡的點心、討厭的顏色都了如指掌。】


    【我毫無保留地信任她,不止是因為有情。】


    【遠徵...】宮尚角表情複雜,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立秋冷冷地站在宮遠徵身邊發話:【比起小姐的身份,角公子更應該關注的,難道不是宮門的安危嗎?】


    立春笑意盈盈:【何必擔心,寒衣客已死,萬俟哀在我們的相助下已經伏誅,最難對付的悲旭都由大公子在麵對,角公子有什麽好擔心的?】


    立夏抱起雙臂:【話不可以這麽說,不是還有個司徒紅嗎?角公子要不要去看看羽公子的狀況,萬一被打死了...】


    立冬:【那他就可以當執刃了。】


    花公子瞬間露出了細思極恐的表情。


    宮尚角不由氣結:【荒誕,我從沒有這麽想過!】


    但宮遠徵與其他四位小童卻不約而同地扭過頭去,嘟起嘴巴,不再看他。


    在他們說話之時,顧劍崔和悲旭的戰鬥也演變的愈發激烈。


    【真是讓人惡心的劍法,舉手投足都沾滿了那群老不死的味道...】劍影交錯之間,悲旭的情緒越發惡劣。


    顧劍崔眼神依舊平靜:【你曾經為這樣的劍法,不惜引無鋒攻入山門。】


    為了能讓珠兒答應讓自己親手報仇,她們曾在舊塵山穀中比劍。


    顧劍崔依舊和十年前那樣輸給了妹妹,但她已經獲得了薛寶珠的認可。


    ——【我要你應允一件事。】薛寶珠當時低頭看著單膝跪地的顧劍崔這樣說,【就像你往常一樣,在戰鬥中保持靈台明澈,心如止水,這樣的話...】


    顧劍崔喃喃低語:【...這樣的話,我就能贏。】


    又鬥數合,她好像從悲旭的劍法中看出了他的煩躁,使一招藏劍劍法的‘煙波江上’,再接一招‘月照寒潭’,兩下都是橫劍斜削,但一式自左而右,橫掃數尺,一劍卻不過微微兩顫,兩招合成了劍法中的一招‘雲水禪心’。


    悲旭一驚,舉劍擋開守住心口。顧劍崔的劍刃堪堪劃到他前襟之上,雙劍相交,當的一響,長劍的劍鋒竟被對方割去。


    【怎麽可能...】


    顧劍崔拂袖揮劍,劍勢如春水東流,連綿不絕,勢不可擋。


    【為了打敗你,我日夜於水畔練劍,從未停歇過一日,才悟得這式‘一江春水向東流’,還請領教。】


    悲旭再說不出話,因為他已被一劍劃破了喉頭。


    花長老撫須而歎:【好安靜的劍招...】


    話未說完,顧劍崔低頭看著悲旭的屍體,忽從口中吐出兩口鮮血。她隨意擦了擦,毫不在意地轉身就走。


    【誒,等等,你受傷了!】宮遠徵急忙跟上去,【劍崔哥哥,讓我先幫你醫治!】


    顧劍崔茫然看他一眼,堅定搖頭:【沒時間了,我還要去找珠兒。】


    宮遠徵一喜:【你知道珠兒在哪裏?】隨後又一憂,【什麽叫沒時間,她現在是不是很危險?】


    肯定是的,宮門裏不見顧家侍衛的影子,可據點裏卻少了這麽多人,怪不得珠兒將他留下,她肯定是不想自己冒險,才將他安置在了安全的地方...


    顧劍崔誠懇道:【珠兒不讓我告訴你。】


    宮遠徵眼珠一轉:【劍崔哥哥不用說,我跟著你走就行!】


    還能這樣?顧劍崔猶豫一刻,發現妹妹的確沒提到這樣不行,於是遲疑著點了點頭。


    眼見弟弟又要跟著眼前這不知深淺的人消失,宮尚角心急如焚,大聲喝止,同時一把拉住了他:【宮遠徵!】


    宮遠徵緩緩迴頭,抿緊了唇:【哥,我必須跟著去。】他的眼神銳利又倔強,像一頭小豹子。


    他緩緩掙開了宮尚角的手,語氣沉穩而決絕:


    【我和你不一樣,哥哥一直很堅強,是宮門需要你。可我不同,我需要珠兒,我無法忍受她在我看不到的地方遇到危險。】


    【立秋說的對,你應該整合傷員,留在這裏主持大局。】


    宮尚角怔怔地看著宮遠徵就這樣頭也不迴地離去,心中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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