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乾露出驚愕的表情:【那我怎麽知道?】


    【你怎麽會不知道,她不是將自己的手帕送給你了嗎?】


    花乾愣住了,他反應過來送給顧傾城擦手的帕子,突然失笑:


    【顧小姐非常在意這個嗎?我並不知道那是朱小姐私用的手帕,我和她之間並無瓜葛,小姐將手帕給我,我之後就還給她。】


    【哼,毫無瓜葛?你難道不是經常去光孝寺和她相會嗎?她難道就隻給了你一張手帕?】顧傾城扁扁嘴。


    【這,光孝寺香火鼎盛,聲名遠揚,來到餘絎城的人免不了都會慕名而去拜訪,我們隻是巧遇,並非故意同她相邀於寺中。不過,顧小姐,你怎麽知道,我曾去過那裏?】


    【自然是因為我對花公子好奇,想多多了解你啊~】顧傾城不想動彈了,左右扭頭看了看,找了塊大石頭,背靠一棵高大的鬆樹坐下來。


    花乾眉眼溫和,也坐下在她旁邊:【有問必答,言無不盡。】


    因為雲雀之死已經很久很久不再說話,心如死灰的前任月公子看到這甜蜜暖心的一幕,情不自禁地迴憶起了他和雲雀的過去,忍不住脫口喃喃道:“真好啊......”


    花公子害怕地看了一眼月公子,好什麽啊?你膽子怎麽越來越大了,沒看到宮遠徵要殺人的目光了嗎?沒看到他哥宮尚角都不敢說話嗎?


    屏幕裏,顧傾城於是直接問:【那...花公子來自哪裏?我看公子穿金帶玉,鮮衣怒馬,和我相比雖略微遜色了些,卻也是十分的富貴,絕不是六扇門一個捕快的薪俸能供養的起的,難道說,朱小姐不止給了你一張手帕,還送了你大筆錢財嗎?】


    【我絕不是這種人,顧小姐怎麽會這般想,我...!】花乾大為皺眉,但話未說完,又被顧傾城堵住了話。


    她緩緩扭過頭,似笑非笑,眉眼含威,睥睨萬物:【你當然不隻是這種人,我猜她不單隻送了你大筆錢財,還送了翟家的女兒給你,不是嗎?】


    !


    花乾的表情突然僵掉了,此前維持著的虛假笑容仍殘留在他臉上灼燒。


    月公子懷念的表情也突然呆住了,啊,這和他想象的畫麵不對啊?怎麽突然從戀愛劇場變成諜戰懸疑劇了!


    和他一起愣住的還有雪重子。什麽!這花乾也不是好人?他還在推理階段呢,顧傾城怎麽就突然把答案說出來了!


    【因為她想要為翟老爺除去長輩定下的繼承人,成為翟家的女主人,而來自無鋒的采風使正好需要聰明的漂亮小孩子,所以你們一拍即合,對嗎?】


    所以翟小姐死後,翟老爺毫無悲痛地迅速將她的喪事簡陋地辦了。


    顧傾城接著歎道,【這樣的小孩可不太好找啊,要天資過人,能斷文識字,哪裏能從街邊隨便撿到?這個世道隻有富貴人家有能力讓女兒吃飽穿暖,讀書學藝。你做這一行,也是挺辛苦的吧~】


    【隻是我不明白,無鋒要這麽多這樣的小女孩做什麽?你們訓練刺客的手段追求迅捷,極其粗暴,餘絎城之外遍地是流浪的孤兒,帶走了也沒人知道。若要論體魄,男孩子不是更好一些嗎?】


    這一下,嚴肅起來的人變成了宮尚角。


    無鋒!采風使!一個從未接觸過的情報在他耳邊再一次展開,讓他端坐,嚴肅地聽起來。


    【我也不明白,顧小姐為何會這樣想我?】僵硬的表情從花乾的臉上褪去了,深情重新迴到他的眼睛裏。


    【因為你一點也不好奇啊。】顧傾城的臉在夜色中猶如摶雪作膚,鏤月為骨,她從容自若地為花乾解釋。


    【身為一位名捕,發現了在樹林中無辜橫死的小兒,四周卻找不到犯人的痕跡,你就將此結案,不再繼續追查?除非——所有可疑的線索,就是第一個到場的犯人,也就是你自己去打掃幹淨的。】


    有道理,雪重子聽的點點頭。


    花乾鬆了一口氣:【原來如此,那是翟老爺阻止我繼續查案的。因為翟家家中另有未出閣的女眷,他不想因被擄走的女兒,損壞翟家的聲譽,我才沒有繼續探查下去。不過,為何您說朱姑娘,她也是兇手之一呢?】


    這也有道理,雪公子很容易就相信了他的話。


    顧傾城再笑:【因為在翟小姐失蹤之後,被人發現之前,她沒有去取花月閣裏取為翟小姐定製的衣服,而是直接退了訂單。隻有知道她注定用不上這些東西,才不去拿的吧。畢竟,原價退款可比轉賣二手貨劃算多了。】


    花乾震驚而又佩服地睜大眼睛:【原來如此,沒想她竟然會有這般險惡的心腸,但...】


    【但是你們低估了翟小姐的聰明,沒想到她可以靠自己找到機會逃出來,甚至逃到了離餘絎不遠的林子裏。你們花了這麽多的心思,需要的自然是活蹦亂跳的她,可最終,她還是死在了那裏,為什麽呢?】


    沒有等花乾反應,顧傾城接著說:【因為她明白了自己最重要的價值,用刀親手劃破了自己的臉,傷口很深,無法恢複,不能用了。什麽刺客需要一張美麗的臉呢?】


    她自言自語,一點點將邏輯捋順了,【是需要她以色事人嗎?】


    “自己劃破自己的臉?!那個女孩才幾歲啊,居然對自己也這麽狠...”宮紫商害怕地叫出聲來,甚至有些破音。這話一出,花乾那張瀟灑的臉孔突然變得猙獰起來。


    宮尚角卻欽佩地稱讚:“若非有如此心性,她如何能憑借自己逃出來?可惜了......”他又歎息,為她逝去的生命。


    花乾定定地看著她,眼神一轉之前的討好和情熱,變得疑惑起來:【可這完全和我扯不上關係啊?顧小姐為何會懷疑我?】


    【你沒有成功帶走翟小姐,自然要去找下一個目標。花朝節在即,世家女眷都聚集到了餘絎城,這裏無疑是最佳的魚塘。而光孝寺則是她們必去的打卡點之一,且男子也可以不引人注目地大搖大擺進去。】


    【所以很快,為慈幼院做事、去上香的寡婦徐夫人和她的女兒就被盯上了。也是在這裏,我才確定了你們真正的目標,是尚未及笄的幼女。】


    花乾不太讚成:【顧小姐,你如何能篤定這兩起事件是一夥人做下的?】


    【是三起。】坐的有些無聊了,顧傾城將腳放下搖來擺去。


    【還有龔家的入室劫掠案。你們不是為龔玉穗去的,而是為了她的妹妹龔玉禾。隻是不巧,那天晚上哥哥被姐姐逼去龔家做客,阻止了這遭壞事,之後立即安排侍衛在四周守衛,所以你們無法將之前在圍牆上留下的符號除去。】


    【那個記號——正是無鋒內部彼此傳信的特殊標記。】


    【慈幼院也是如此,上元節那天晚上院子裏隻有徐夫人守夜,巡街的侍衛都去維持節日晚上的治安了。你們輕視了周邊的防護力度,當晚急著轉移她的女兒,沒有去抹除牆上的痕跡,沒想到第二天恢複了往常的守備方式,壓根找不到機會接近慈幼院的圍牆。】


    顧傾城輕輕笑了笑,略帶羞澀地說:【自誇起來還有點不好意思,但那可是我親自設計並體驗過的監巡製度,不是那麽容易被人突破的。】


    花乾也學著她往樹上一靠,戲謔問道:【這與我又有什麽關係?】


    【發現襲擊龔家的計劃出錯後,你第一時間就趕到了。而我去慈幼院後,你也在不久之後就到了門口,翟家女兒的屍體,也是你第一時間發現的,天底下哪來這麽多的巧事,能被你一次又一次撞見?】


    【就憑這個,可不能當做證據啊。】花乾輕蔑地搖頭。


    【當然不止這些,就不和你一一分說了。】顧傾城懶洋洋地擺擺手,傲慢地說:【至於證據,餘絎城是顧家的餘絎城,說抓你就抓了,在自己家裏做事還需要講究證據嗎?】


    他們兩人一來一迴,談話速度極快,話中信息量又極大,引得宮門眾人都壓根無法分心去發表自己的看法,都在用盡所有腦細胞,仔仔細細地迴想之前看過的每一處細節。


    宮遠徵背對哥哥的方向扭頭,放鬆地偷偷笑了笑。他就說顧三是一定會找出兇手的嘛,哼,哥哥還偏要懷疑她。他偷笑完,又若無其事地轉迴來接著看。


    花乾充滿感歎地鼓了鼓掌:【世人皆說顧家大公子劍法無雙,顧家二娘子商賈奇才,卻從來沒聽過三小姐的名號,今日一見,實在驚為天人。可為何你明知我身份危險,還敢單獨與我在這荒山野嶺中相處?】


    宮遠徵不屑的嘲笑,那肯定是因為她已經想好辦法啦!


    【因為我沒這麽多時間跟你耗,這是引出你最快的方式。】顧傾城自豪地環抱雙手,挺起胸膛嘲笑。


    【一開始我就說了,你是那種沒有本事,卻非常狂妄自大的人。為無鋒做壞事就算了,還沒有一點當刺客低調的樣子。】


    【衣著無論何時都要舒適華貴,隻喝最貴的酒,騎最好的馬,在人群中永遠都要做最突出的那一個,就連被抓到破綻也要傲慢地聽我講完,自然也不會放過這世間最好看的美人。】


    宮遠徵自豪地點頭,看,她就是很聰明吧!


    【哦?】花乾哈哈大笑,【顧小姐如此自信,和我的狂妄也差不到哪裏去啊!哈哈哈哈——】


    【因為我是顧傾城,傾國傾城的傾城。】


    宮遠徵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嘴,你這個人怎麽誇起自己來,一點也不會臉紅啊…


    【那你就一點也不害怕嗎?】


    【我怕什麽,和你說了這麽多的話,就是在等人來救我啊,他馬上就要到了。】


    花乾的表情瞬間收緊了,如果是顧劍崔前來,他完全沒有和對方匹敵的武力。他豎起耳朵,認真聽著林間的風聲,這個地方是他帶顧傾城來的,路上沒有跟著的尾巴,按理說不可能會有埋伏。


    他沒聽見什麽動靜,暗暗鬆了口氣,伸手欲抓過顧傾城的肩膀,卻看見她嫣然含笑,衝著天空大喊一聲:


    【李——道——生——!!】


    ?花乾愣住了,這,不叫顧劍崔來救自己,而是叫這個沒說過幾次話的李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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