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獻麵上浮起得意的笑容,隻覺得自己替主子解決了長久以來的煩心事,他抱著刀一步步向唐瑛走過去,竟然未曾注意,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野馬王繞到了他身後,等到他聽到腦後的風聲已經太遲,長刀未曾出鞘,後背已經被傅英俊揚起的前蹄踢中,他慘叫一聲,如同斷線的風箏一般飛起來,重重落在了唐瑛麵前。


    一柄長劍抵在他脖子上,靠著屍體而坐的唐瑛目光冰冷,招唿已經爬上來的傅大人:「大人可認識他?」


    傅琛輕笑:「這位不是大長公主府裏的汪侍衛長嗎?」


    傅英俊小跑著過來,高高揚起前蹄,看它的樣子似乎準備再補幾蹄子把汪獻給踩成肉泥餅。


    汪獻疼的全身都在抽搐。


    唐瑛連忙阻止,傅英俊不滿的「噅噅」兩聲,終於放下了它那對兒堪稱大殺器的蹄子,還探頭過來跟個委屈的孩子似的把大腦袋往唐瑛臉上蹭。


    「好了好了我知道啦。」唐瑛另外一隻手摸摸它的大腦袋:「好小夥,迴去給你吃糖豆。」


    汪獻懷疑自己的脊梁骨被傅英俊給踢折了,兩腿使不上力氣,飛出去的同時長刀也落到了遠處,原本勝券在握,沒想到卻被一隻馬給算計了。


    他氣的額頭青筋根根繃起,靠著屍體而坐的唐瑛卻好整以暇的問他:「說吧,我的馬是被你射中的吧?」


    「是又怎麽樣?我應該多射幾隻才對,這麽高的山崖也沒把你給摔死……」他疼的說話聲氣兒都不穩。


    唐瑛呲牙一笑:「那就不算枉殺了你。」她幹脆拿劍在他脖子上的動脈輕輕一劃,長劍鋒利無比,汪獻的脖子立刻就變成了血泉,他連忙捂住了脖子嚇得失聲尖叫:「你敢殺我?」


    「殺的就是你。」唐瑛:「反正我又不認識你!」


    她是從屍山血海裏拚殺出來的,可不是京中那些隻會拿繡花針的嬌小姐們,連隻雞都不敢殺,何況殺人。


    汪獻死不瞑目。


    一雙眼睛恐懼的瞪著天空,倔強的不肯閉上。


    唐瑛全身脫力,背靠著屍體,身上好幾處刀傷隱隱作痛,她說:「傅大人,我覺得你還是打消息自己那些傻念頭的好,我可是個麻煩不斷的人。」剛剛經曆過一場惡戰,殘酷的現實讓她的心腸不覺間又硬了起來。


    傅琛輕笑:「彼此彼此。難道你以為禁騎司是什麽太平地方不成?」


    停了一刻,他說:「自從進入禁騎司,這些年我也不知道自己得罪了多少人,說不準哪天小命就要交待在外麵,能活著見你一日,便我心悅你一日。說不定就連我心悅你也會給你帶來很多麻煩。但我是個自私的人,瑛瑛。」


    「自私嗎?」唐瑛不覺得。


    「我可以為了往上爬而轉投禁騎司,也會為了喜歡的姑娘不擇手段,哪怕我不能給自己心悅的人安穩的生活,可是中意了就不會鬆開手,打小執拗的毛病,改不了。」他揉一把臉,似乎還有幾分沮喪:「你再多了解我一點就會發現我有多自私。」


    唐瑛忽然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她拄著劍起身,主動向傅琛伸出手:「先離開這裏吧,傅大人,感情問題遠遠比不上生存重要。」


    太陽西沉,兩個人要是再不離開獵場,萬一身上的血腥味引來豺狼虎豹就麻煩了。


    唐瑛與傅琛互相攙扶,站在傅英俊麵前。


    她摸摸傅英俊的大腦袋,野馬王親昵的舔舔她的手掌心,唐瑛蹭蹭它的臉:「傅英俊,今天就指望你了啊。」


    傅英俊平日最討厭有人騎它,但今日很是奇怪,居然溫馴的任由唐瑛爬上背,又伸手拉傅琛一起上來,它才慢吞吞的往前走。


    唐瑛一夾馬腹,它便聽話的小跑起來,既不似平日搖頭擺尾的得瑟模樣,也不似野外撒歡的跳脫,反而跑的輕而穩,坐在馬背上的人甚至不覺得有多顛簸,減震能力是一流的。


    他們當日迴去的時候已經是半夜了,劉重等人在營房裏急的團團轉,已經到了傅大人輪值的時候,他居然不見迴來。


    劉重腫著一張豬頭臉見到受傷的兩人,婆婆媽媽問了半日。


    傅琛遣了心腹去請相熟的禦醫來給兩人治傷,又指點了出事的方位,留下十來人處理穀中屍首,順便追查這幫黑衣人的來曆,次日隨著南齊帝迴京。


    唐瑛一直窩在營房裏沒有出現,反正她本來就是在養傷期,連迴京都是窩在馬車裏不曾露麵。


    大長公主等了許久,不見汪獻迴來,也不能留下繼續等,隻能留兩名侍衛在獵宮等候汪獻。


    她迴京之後又等了三日,沒等來汪獻的好消息,卻接到兒子桓延波被人在賭場打死的消息。


    報信的是雨柔,當日桓延波出事之後,她帶著其餘家仆把人抬迴宅子裏,左思右想隻能親自迴京報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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