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大長公主既然提起「南越的麻煩事兒」來威脅她,就是她的耐心已經告罄,終於按捺不住了。


    「先暫時拖幾日吧。」姚娘染著丹蔻的指甲輕輕劃過小像上麵女子年輕的眉眼,仿佛迴到了南越的夏天。


    距離萬壽節還有十來日,各地朝廷重臣及藩王也都齊聚京城,到處都是鮮衣怒馬的少年郎,南齊帝每日都要召見各地的重臣與藩王帶著子侄入宮,見到新一輩的少年郎,也許是勾起了他的迴憶,正逢天降瑞雪,竟忽然提起三日之後冬獵。


    禁騎司提到消息,從上到下都忙亂了起來。


    傅琛將鳳部人手打散,有專職守衛皇帝陛下安危的,也有前往獵宮排查隱患的,更由姚娘往安插在各處重臣及藩王府邸的眼線傳密令,急令她們通傳消息,從上到下都忙碌了起來。


    皇帝心血來潮,倒讓下麵的人差點忙斷了腿。


    待到三日之後出發,唐瑛竟然把傅英俊也帶上了。


    傅琛額角直抽:「咱們是去執行任務,可不是去冬獵。」


    唐瑛憐惜的摸著傅英俊的大腦袋:「騰雲身體不好留在府裏養著,帶出去人多眼雜不太好,傅英俊可是許久都沒出來放風了,大人就可憐可憐它吧?」


    「胡鬧!」傅琛對待公事一貫認真,但攤上個玩心不改的唐瑛,也隻能隨她去了:「你可別讓它胡亂跑衝撞了人。」


    唐瑛再三保證:「傅英俊可聰明了,才不會往人多處跑。」


    姚娘帶著影部的人要提前出發,宮裏皇帝還未曾起駕,她們已經踏上了前往獵宮的道路。


    紅香與晚玉見到她騎著一匹馬,身邊竟然還跟著一匹馬,忍不住議論。


    「那匹就是野馬王?」晚玉有心想要靠近,卻被傅英俊噴著鼻子嚇唬逼著她的坐騎不得不朝後退。


    紅香對傅琛之事極為關注,跟劉重等人套了一陣子關係,連這件事情竟也知曉:「聽說就是張瑛馴服的,所以她才留在了傅大人府上做個馬夫。」她滿眼鄙視:「為了哄傅大人開心,真是連臉都不要了!」


    晚玉:「旁人想討好,也要有她的本事才行呀。」


    紅香疑心她這是在嘲笑自己,氣的一句話都不想說,扭頭打馬往前麵跑去。


    晚玉:「……好端端的就翻臉,我說什麽了?」不過就是說了一句實話而已。


    她可管不了紅香的小心思,羨慕的注視著繞著唐瑛的坐騎跑前跑後的傅英俊,喃喃自語:「難怪傅大人對張瑛另眼相看。」


    影部的人先行進了獵宮,唐瑛把傅英俊單獨關在一間馬廄裏,跟著姚娘等人挨個檢查後宮各殿的安防,與鳳部早前到達的人員接洽。


    皇帝出宮行獵真是個浩大的工程,再加上京中權貴重臣藩王,前麵的車已經出城十裏,後麵的車駕還在皇城裏排隊候著。


    大長公主也表示自己抱病都要參加此次盛會,皇帝陛下派了內監前來傳旨:「陛下怕大長公主身子不豫,獵宮不及皇城溫暖,怕大長公主身子受不住,讓公主好生在府裏養病,不必隨駕。」


    大長公主泣叩:「皇弟這是厭煩了本宮嗎?」


    內監迴宮複旨,再捎來皇帝陛下的問候,姐弟倆隔空由內監傳話數次,總算達成了一致,大長公主得到了隨駕名額,心滿意足收拾行獵的東西,到了正日子一夜未睡,比之十五歲隨駕先皇冬獵還要興奮,每隔半個時辰必要問一問身邊的人。


    「陛下可出發了?」


    「還早呢主子。」


    「先頭的隊伍可出發了?」


    「……」


    從天色黑洞洞一直問到了太陽升起,禦駕出了皇城,大長公主府裏的車駕也終於踏出了府門,她坐在車裏,籠著身上的皮裘,滿含希冀:「希望這次冬獵能找到機會求陛下讓延兒迴來。」


    馨娘與芸娘隨侍在側。


    芸娘向來善解人意:「陛下臨在主子一片慈母心腸的份兒上,也一定會同意公子迴來的!」


    馨娘一如既往的沉默,直到大長公主詢問的眼神看過來,她才說:「公子如今在外麵其實比在京裏要安全許多。前陣子王佑帶著一幫瘋狗死咬著公子不放,離開京城之後就消停了下來,等過幾個月大家都忘的差不多了,主子再求陛下,說不定會更好。」


    大長公主思子成狂,一刻也舍不得兒子離開京城,但馨娘說話向來如此,在她麵前從來不是裝模作樣的討好,心中想什麽便說什麽,哪怕話不中聽,卻也忠心與才幹並存,倚重多年,不似旁的奴婢隨意嗬斥。


    「我哪裏不知道你說的話有道理?」大長公主不由滴下淚來:「可不做母親的心哪裏能饒人?自從延兒離開京城,我日思夜想,就怕他在外麵受了委屈。他從小錦衣玉食,何嚐受過如此大的委屈啊?但凡有一線希望也總不願意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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