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天夢隻覺意識猛地一沉,仿若墜入了無盡的深淵,失重感如洶湧的潮水般瞬間將他的全身淹沒。他下意識地緊閉雙眼,試圖掙紮著睜開,可那眼皮卻似有千鈞重,怎麽也不聽使喚,身體更是如同被牢牢釘住一般,紋絲不能動彈。


    在這永無止境的下墜過程中,他的意識也漸漸變得模糊起來,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在離他遠去,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然而,就在他幾近陷入完全混沌的刹那,他的眼睛卻驟然瞪大,那感覺就像是在極速下墜時,突然有一根彈力繩猛地拽住了他,緊接著,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快速向上飆升!


    這突如其來的變動實在太過劇烈,讓他的身體瞬間遭受了極大的衝擊,一種強烈的不適感如排山倒海般襲來。胃部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揪住,一陣反胃感瘋狂地衝入大腦,那想要嘔吐的衝動幾乎要衝破喉嚨,可無奈身體依舊處於極速上升的狀態,仍舊動彈不得,隻能硬生生地強忍著這難受的感覺,別提多煎熬。


    “怎麽迴事!我不是下墜就能夠脫出了嗎,我為什麽又迴去了!!”於天夢的內心被擔憂與緊張填滿,剛剛在下墜之時,他分明已經隱隱有了即將脫出這詭異之地的感覺,本以為可以就此逃離,重新迴到外麵,可這突如其來的向上升力,卻像是一隻無情的大手,又將他剛剛放下的心狠狠地揪了起來。


    而且這一迴,麵對這全然未知的狀況,於天夢心中的不安愈發濃烈,比起方才那下墜時的忐忑,此刻更是猶如置身於狂風巨浪中的孤舟,茫然又恐懼。


    於天夢在那風馳電掣般的上升過程中,滿心都被惶恐填滿,腦海裏亂成了一團麻,還沒等他來得及再多思索分毫,身體便毫無預兆地陡然一頓。


    “嘭!” 伴隨著一聲沉悶的巨響,他整個人就像一顆墜落的流星,狠狠砸落在一片荒蕪死寂的戰場上。刹那間,塵土飛揚,如同一頭被驚醒的巨獸,咆哮著在他周圍肆意彌漫開來,嗆得於天夢止不住地咳嗽,那感覺仿佛要把肺都給咳出來了。


    好不容易等塵埃稍稍落定,於天夢才緩緩抬起頭,朝著四周望去。這一望,卻讓他整個人如遭雷擊,頓時驚得目瞪口呆,眼中滿是難以置信的驚恐。


    血色的天空宛如一塊被鮮血徹底浸透的巨大幕布,沉甸甸地壓在頭頂上方,那濃鬱的血腥氣息仿佛實質化了一般,透著無盡的壓抑,仿佛要將世間的一切都碾碎在這令人窒息的氛圍裏。


    腳下,是一片望不到邊際的屍身血海,數不清的屍體橫七豎八地堆疊著,層層疊疊,一眼望去,猶如一座由死亡堆砌而成的小山丘。有的屍體還保持著臨死前掙紮的扭曲姿態,那空洞的眼眶裏仿佛藏著無盡的哀怨,正無聲地訴說著曾經在這裏發生過的慘烈廝殺,讓人不寒而栗。


    鮮血匯聚而成的 “海洋” 散發著刺鼻到令人作嘔的腥味,那味道濃烈得幾乎要將人整個淹沒,仿佛要順著人的口鼻鑽進身體裏,侵蝕每一寸肌膚,每一根神經。


    而在不遠處,一座令人毛骨悚然的京觀赫然矗立在那兒,宛如從地獄深淵中冒出來的邪惡之物。那是由數不清的人頭堆積而成的,密密麻麻,一層一層地一直堆到了半空中,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座扭曲變形的山峰,散發著陰森到極致的恐怖氣息,仿佛有無數冤魂在其周圍縈繞、哭訴。


    於天夢瞪大了眼睛,隻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上心頭,瞬間蔓延至全身,雙腳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死死地釘在地上,根本動彈不得。


    更讓人頭皮發麻的是,在那京觀的最上麵,竟有一座由蠕動著的赤紅血肉構成的王座。那血肉像是擁有了自己的生命,不停地翻滾、扭動著,時不時地有猩紅的液體從上麵緩緩滴落,“滴答滴答” 地落在下方的人頭上,那聲音在這死一般寂靜的戰場上顯得格外清晰,每一聲都好似來自地獄的催命音符,一下一下地敲打著於天夢脆弱的神經。


    於天夢咬著牙,拚盡全力想要強忍著心中那排山倒海般的恐懼與惡心,挪動腳步往後退去,可雙腿卻軟得像兩根麵條,根本不聽使喚。


    結果,他 “噗通” 一聲,不受控製地跪在了那京觀之前,單手撐地,單膝跪地,那模樣竟好似一位虔誠的信徒,正在跪拜自己至高無上的信仰,顯得無比荒誕又詭異。


    就在這時,那王座上的血肉仿佛察覺到了他的存在,蠕動的速度陡然加快,竟緩緩變幻出一個模糊的人形輪廓。在那輪廓之內,並非是正常的血肉之軀,而是一片令人不敢直視的血色深淵,仿佛藏著世間所有的恐怖。


    一雙血紅色的眼睛在那 “人形” 上驟然亮起,猶如兩團燃燒著的鬼火,死死地盯著於天夢,那目光好似要將他的靈魂都刺穿一般。


    然而,奇怪的是,那目光落在他身上時,於天夢竟從中感受到了一絲憐憫,這讓他越發覺得毛骨悚然。“你…… 你是誰?” 於天夢鼓足了全身的勇氣,可聲音卻還是因為恐懼而不受控製地顫抖著,在這空曠的戰場上迴蕩著,顯得格外單薄無力,仿佛下一秒就會被這無盡的死寂給吞噬掉。


    那血肉王座上的 “人” 並沒有立刻迴應他,隻是靜靜地凝視著於天夢,那眼神讓人捉摸不透,仿佛在審視著一件稀有的物品。片刻之後,一道透著說不出詭異的聲音傳入於天夢的耳中:“抬起頭來。”僅僅這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卻讓於天夢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寒意從脊梁骨直往上躥。


    聽到這句話,於天夢本能地想要低下頭去,避開那猶如實質般的可怕視線,可身體卻像是背叛了他一般,自己撐著,讓他的目光與那 “人” 直直對上了。


    注視著那血色深淵的感覺糟糕透頂,於天夢能清晰地察覺到心底的恐懼正如同瘋長的野草,在心頭迅速地攀升著,眼看著就要逼近那 “無情” 觸發的標準程度了,卻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死死壓住,就這麽一直維持在深度恐懼的狀態,分毫都沒有減少的跡象。


    那種感覺,就好比一個人在茫茫大海之上遭遇了鯊魚,那鯊魚張開血盆大口,將人含在了口中,一排排鋒利的牙齒近在咫尺,仿佛下一秒就會狠狠咬下,把人粉碎成肉泥。而人被困在其中,既下不去,也出不來,隻能絕望地、死死地盯著那隨時可能落下的利齒,等待著死亡的降臨,每一秒都是煎熬。


    那 “人” 緩緩走了兩步,身形一閃,便出現在了於天夢的麵前。他伸出手,穩穩地放在了於天夢的頭頂,右手拇指輕輕按在了他的眉心處,聲音依舊透著那種讓人渾身不自在的詭異:“我的臣民不需要懼怕,這一切犧牲,都是為了更美好的世界。”


    “美好?!創造一個美好的世界和你拿人頭有什麽關係啊!你這是在安慰我嗎?搭了個人頭京觀讓我看,又跟我說這是為了美好的新世界,還讓我別怕,你們災神都像你這麽能瞎扯嗎?!”


    於天夢痛苦地注視著那血色深淵,身體止不住地顫抖著,可卻又不敢有絲毫的動彈,此刻他心裏忽然閃過一個念頭,要是剛剛自己真拿槍自殺離開,哪怕失敗了也好啊,現在想來,那或許真的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呢!


    “你的身上好像沾了點煩人的東西,我來替你拿掉吧。”說著,那血色深淵的拇指在於天夢的眉心輕輕一按,隨後猛地一拽,一道黑白色的煙氣自他的眉心緩緩抽出……那是『悖謬』在於天夢身上留下的些許痕跡。


    那 “人” 就像是在做一件稀鬆平常的事兒一般,自顧自地說著:“我的臣,很忠實,該嘉獎。”


    說完,他後退兩步,又重新穩穩地坐在了那蠕動著的血肉王座之上,單手撐著頭,雖然於天夢看不到他的表情,但猜也能猜到,那大概要麽是類似於自豪的模樣,要麽就是帶著一絲戲謔,讓人捉摸不透。


    “你要力量嗎?” 這句話本應該透著神聖且極具威嚴的感覺,可在於天夢聽來,威嚴倒是實實在在地壓在了心頭,至於神聖,他是絲毫都感覺不到,有的隻是那無盡的恐懼。


    然而,就在他的目光可以受自己控製,剛想移開,視線離開那血色深淵的那一刻,恐懼就像是決堤的洪水,在一瞬間徹底爆發了!


    那恐懼瞬間突破了 “無情” 的標準線,“無情” 被觸發,頓時,於天夢心中所有紛繁複雜的想法都被簡化,擔憂、恐懼、緊張這些情緒就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一下子給清掃幹淨了,他瞬間變得平靜下來,身體依舊穩穩地跪在王座之前,還是動彈不得,更別提站起身來了。


    “我…… 是臣?”


    “是。” 那人頭京觀之上的存在,並沒有因為於天夢的這個問題顯得幼稚無知而拒絕迴答,聲音依舊平淡又透著一絲詭異。


    “我,為什麽要跪?” 於天夢語氣中帶著質問的意味。臣跪拜王這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於天夢不認為那台上的是自己信仰的王,他甚至都不知道這“人”是什麽東西!


    血色深淵頓了頓,隨後不緊不慢地重新換了個端坐的姿勢,慢悠悠地說道:“我不知。”


    “放開我。” 於天夢咬著牙,用著威脅的語氣說道,但其實他隻是嫌棄這麽跪著腿麻得難受罷了。


    “我什麽都沒有做,跪拜我,是你的選擇。或許你應該問問自己,你…… 為何要跪拜我?”


    得到了這樣一個於天夢完全意想不到的答案,他頓時瞪大了眼睛,心裏又氣又急:“他說他什麽都沒做?那我為什麽會跪他?憑什麽我要跪一個玩人頭京觀的殺胚?!”


    於天夢使出了渾身的力氣,想要改變這跪拜的姿勢,可無論他怎麽努力,都是徒勞無功。他並非是被什麽外力壓製住了,而是自己的身體仿佛徹底脫離了他的控製,就好像這具身體已經不再屬於他,決絕又無情地拒絕了他的任何行動指令。


    “於天夢,我忠實而虔誠的臣子,我再問一次,你想要力量嗎?” 人頭京觀之上傳來那 “人” 透著憐憫的聲音,在這彌漫著血腥與死寂的戰場上悠悠迴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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