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靈曄走的那日,依舊和多年前鶴桃忽然闖進他院子那日一樣。


    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冬日下午。


    鶴桃原本還和他說著話,盛靈曄就不應了。


    她轉頭看向躺在躺椅上閉上眼睛的盛靈曄,愣了一會兒,這才起身幫他攏了攏身上的毯子。


    盛靈曄是盛家的人,盛家自然是給盛靈曄舉辦了盛大的葬禮。


    鶴桃站在人群外,看著那些哭得很傷心的盛家人,她卻一滴淚都流不出來。


    畢竟在她的眼中,盛靈曄這一生也沒什麽所缺的了。


    至少他臨走時也沒什麽遺憾的。


    “這些年,多謝仙長陪著大爺爺,聽大爺爺說,老祖宗臨走前的那些年,也是仙長陪著的。”已經成年的盛睿華,沒了年少時的尖銳,但也沒有失去少年鋒芒。


    “畢竟香香是我的朋友,小文又是我看著長大的。”鶴桃並沒有覺得自己做這些事情需要被道謝。


    她並不是為了得到誰的感謝而做這些事情的。


    “那仙長以後要去哪裏?我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嗎?”盛睿華忍不住問鶴桃。


    雖然她和鶴桃也相處了十來年,但盛睿華卻對這位仙長沒太多的了解。


    因為和她相處時,很容易忘了鶴桃已經活了千年,反而容易覺得對方和自己是同齡人。


    “見不見的,也無關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這個世界上的人那麽多,總不能一直相見的。”鶴桃看著盛靈曄下葬,說完這話轉身就走。


    盛睿華看著鶴桃離開的背影,之後才迴頭。


    鶴桃看了看天空,又迴到行船上。


    魔核已經養得差不多了,並且那個陣法鶴桃也大概摸清楚走向,雖然還無法解開,但扣個小洞還是可以的。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能不能讓靈力衛星升空。


    鶴桃研究好靈力衛星,並且拿出了地圖。


    無論是從空中還是地麵,鶴桃已經搜集全了整個修真界的地圖。


    她把這些地圖輸入到靈力衛星中。


    隻是空中的那些靈力亂流並沒有任何規律,雖然沒有規律,但產生時絕對會有跡象的。


    無論是亂流還是靈力,都會產生能量。


    鶴桃一直入空中,想要親眼瞧一瞧這亂流。


    隻是她等了好幾日都沒發現亂流。


    這讓鶴桃有些疑惑,要是自己遇不到亂流,那她可就要跑出修真界看看了?


    鶴桃盯著腳下那個球體,她看不到球體的背麵是什麽,但確實和書上記載的一樣,兩邊都是藍得發黑的深海,隻有中間一條大陸。


    她又往頭上看看,難不成是自己飛得還不夠高?


    想到這裏,鶴桃又往頭上打出一道靈力,但那靈力並沒有像鶴桃所想的那樣反彈或者潰散。


    自己的靈力反而融入了一層幾乎微不可見的陣法中。


    鶴桃盯著頭頂看,她睜大眼睛看,終於看出了那些正在發光的星空。


    那哪裏是星空啊,那完全就是一個巨大的封印陣法。


    所以修真界所看到的星空,實際上是上界布下的陣法。


    鶴桃迴到行船上,杵著下巴思考。


    地麵有一道結界,空中又有弧形的封印。


    不知道為什麽,鶴桃想到了一個東西。


    那就是飯罩子。


    也是,上屆罰墮仙,那肯定是要把人族和魔族關起來的。


    欽天宗所觀察到的那些星象,也不過是上界隨意撥弄的東西而已。


    一想到自己現在所生活的地方其實是個沙盤,鶴桃覺得還蠻微妙的。


    算了,自己便是捅破了這道封印,那又能如何呢?


    當一個世界達到一種平衡,反而不要輕舉妄動去打破這個平衡。


    鶴桃不是神,她不能決定修真界幾十億人族的命運。


    若是她這麽做了,那和把人族魔族關在這個地方的上界神族有什麽區別呢?


    高高在上自以為拯救他人,確實是一種藐視他人的想法。


    鶴桃這麽一想,就繼續弄她的靈力衛星了。


    當海蜃聽到鶴要她在眼前這個隻有腦袋大小的魔核上附著隱匿術法,直接垂死病中驚坐起。


    她蟄伏百年,等的就是這一刻。


    “放心,我保證幫你附著一個最強的隱匿術法。”海蜃一擼袖子,用全身解數,把畢生所學全都加注在這個靈力衛星上。


    “除了你我,這個世界上沒有別的人族和魔族能感受到這個靈力衛星的存在。”


    鶴桃看著海蜃那拍著胸脯保證的樣子,略顯搞笑。


    明明海蜃的樣子是個絕世大美人,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開始轉型當搞笑女了。


    總之應該和自己沒半點關係。


    鶴桃把靈力衛星送上天空,不到半個小時,衛星所監控到的畫麵就傳迴來了。


    看著可以放大縮小的畫麵,鶴桃心滿意足。


    她看著海蜃一臉期待的看著自己,就擺擺手:“走吧,找你的夔鳴大人去吧。”


    海蜃一聽這話,還有幾分不敢相信。


    “那我可真走了啊。”海蜃走出去幾步,又迴頭看向鶴桃。


    “去吧去吧。”鶴桃跟驅趕路邊野獸一樣驅趕海蜃。


    海蜃看她那無情的樣子,心中很是鬱悶。


    這個小老太的心是千年寒鐵打造的不成?


    對自己當真就沒一點舍不得?


    不過無所謂了,現在還是迴到夔鳴大人的身邊最重要。


    這麽一想,海蜃扔了一個令牌給鶴桃。


    “拿著,這個給你保命的,去了九州,至少可以找妖族問一問當地的情況,不然怎麽死的你都不知道。”


    說完這話,海蜃就消失在了原地。


    當她超出鶴桃一千裏的距離時,海蜃還有些心有餘悸。


    但她踏過這個距離時,並沒有脫力,這海蜃高興得原地蹦躂。


    她現在也不想幹別的,就想迴到夔鳴大人的身邊。


    鶴桃看著手中那塊令牌,這是一個陰陽令牌,一半魔族一半妖族。


    能讓海蜃都給自己留保命的令牌,看來這個九州當真是個危險之地了。


    鶴桃收起令牌,到了南境。


    她看著眼前微微閃爍的陣法,想了想,還是給陸朝生留了條消息。


    ‘我去另外一麵看看,不急迴,勿念。’


    輸送完這條消息,鶴桃就看著眼前的結界,伸手去觸摸,而她的手能穿過去。


    鶴桃給自己打氣,眼一閉,就鑽了過去。


    而天照宗中,陸朝生看著鶴桃發過來的消息,也無奈的笑笑。


    這個世界,確實沒有誰能絆住鶴桃前輩。


    也罷,要是鶴桃前輩會為什麽所牽絆,那就不是鶴桃前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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