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青山古城的建設工地,到戚家莊村的直線距離,其實隻有十幾公裏,但宋思銘卻用了兩個小時才到達目的地。


    隻因要繞一個大圈。


    這個情況,也隻有王野路通車之後,才能改變。


    不過,王野路什麽時候能夠通車,還要畫上一個大大的問號。


    盡管,在他的協助下,望川縣縣長沈明亮,拿到了官莊村一多半村民的修路同意書,但官莊村的村支書和村委會主任,卻在望川縣委書記曹英勇的授意下,竭力阻止王野路開工。


    所以,即便成功開工了,開工以後還是免不了有這樣或者那樣的問題。


    如果是在青山市境內,宋思銘有一百種方法解決,可是,官莊村屬於永壽市,也隻能是沈明亮自己見招拆招。


    戚家莊背靠大山,和周邊的村莊一樣,耕地麵積極少。


    想依靠農業生產溫飽甚至小康,根本不現實。


    所以,村裏絕大多數的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


    村裏隻剩下一些老人和小孩。


    剛進村,宋思銘就遇到一位撿柴禾迴來的老大爺。


    大老爺頭發都白了,沒有八十歲,也得七十大幾了。


    但身體看著還算硬朗,背著一捆樹枝,走路卻沒有一點搖晃,隻是背有一些駝。


    宋思銘將車停在路邊,走上前詢問,“大爺,跟您打聽一下,賣散酒的戚向山家,怎麽走?”


    “你找戚向山幹什麽?”


    背柴大爺上下打量著宋思銘問道。


    “我是隔壁瀾滄縣王寨鄉的。”


    “之前喝過戚向山賣的酒,覺得很不錯,想過來看看是怎麽釀造出來的。”


    宋思銘迴答道。


    “那你可看不著。”


    背柴大爺搖搖頭。


    “為什麽?”


    宋思銘問道。


    “因為不讓看。”


    “我是戚向山的親大哥,都沒看過那酒是怎麽釀的。”


    背柴大爺說道。


    “您是戚向山的親大哥?”


    宋思銘沒想到會這麽巧。


    “是,我叫戚向河。”


    背柴大爺說出自己的名字。


    “看不到釀酒過程也沒關係,跟釀酒的人見個麵,聊一聊就行。”


    宋思銘退而求其次。


    “那也夠嗆。”


    “那個人古怪得很,一年到頭憋在屋裏,根本不見外人。你去敲門,他都不見得開門。”


    戚向河撇撇嘴說道。


    “那要是您去敲門呢?”


    宋思銘試探著問戚向河。


    “我去敲門,他肯定得開,那是我弟弟家,還能不讓我進門嗎?”


    戚向河說道。


    “那能不能辛苦您,跟我去一趟,幫我敲門?”


    宋思銘立刻說道。


    “我跟你去,還幫你敲門?”


    “你到底是幹什麽的?”


    戚向河頓時警惕起來。


    “我是王寨鄉的鄉長,我叫宋思銘。”


    “這是我的身份證,工作證。”


    宋思銘介紹自己的身份,並將能證明自己身份的證件,全都拿了出來。


    戚向河識字而且眼不花,看完宋思銘的證件,不禁滿臉驚訝,“這個年代,還有二十多歲的鄉長?”


    “很正常,還有三十出頭的縣長呢!”


    宋思銘嗬嗬笑道。


    “了不得,了不得啊!”


    戚向河的態度迅速緩和,“我這就帶你過去。”


    “大爺,要不您先給我講講,您兄弟這個朋友吧!”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貿貿然上門,很可能碰一鼻子灰,於是,宋思銘準備先在戚向河這裏取取經。


    “我了解的其實也不多。”


    “我把我知道的,都跟你說說。”


    國人對體製內當領導的,一向高看一眼,戚向河也不例外。


    在確認宋思銘真是鄉長後,戚向河對宋思銘有求必應。


    先將那捆樹枝扔到一邊,戚向河講述起來。


    根據戚向河的講述,自己兄弟戚向山的這個朋友,姓潘,原來在酒廠幹過,但不知為什麽被酒廠開除了。


    在山裏遇到危險,結果被他弟弟戚向山所救,然後,就在戚家莊落了腳。


    為了感謝戚向山的救命之恩,老潘開始在戚向山家釀酒,讓戚向山賣酒賺錢。


    本以為自己的光棍兄弟,能借此過上好日子,說不定還能再找個老伴,可賣酒的生意卻始終沒有發展起來。


    這和釀酒的成本和賣酒的價格有關。


    別人釀酒可能三斤糧食,就能釀一斤酒,但老潘五斤糧食也出不了一斤酒,不過,即便是五斤糧食出一斤酒,酒的成本也不超過十塊錢一斤。


    偏偏,老潘要把價格定在二十一斤。


    這個價格對於自釀的散酒,堪稱天價。


    平常喝散酒的喝不起,平常不喝散酒的又看不上,導致銷量始終上不去。


    最初那一兩年,有時候,一個月一斤酒都賣不出去。


    要不是他這個當大哥的經常接濟弟弟和老潘,這倆人都能餓死。


    等戚向河完全講完,宋思銘突然有些沒信心了。


    不過,來都來了,總不能就此打道迴府。


    “柴禾我幫你背著,咱們過去吧!”


    宋思銘背起那捆樹枝,對戚向河說道。


    “好。”


    戚向河在前帶路。


    宋思銘跟在後麵。


    戚向山的三間房子,在村邊上,但是村的另一邊。


    村子處在山腳下,道路崎嶇不平,爬上爬下好半天,才到了院門口。


    戚向河已經氣喘籲籲。


    多背了一捆柴的宋思銘則是氣不長出麵不改色。


    “還是年輕好啊!”


    戚向河將此歸結為宋思銘的年齡。


    然後,他就走上前,敲門。


    “老潘,開門!”


    一邊喊,一邊敲。


    宋思銘則是故意躲到了牆邊。


    過了足足有兩分鍾,破舊的木門,才“吱呀”一聲,被人從裏麵推開。


    一個蓬頭垢麵的男子,探出腦袋。


    此人正是釀得一手好酒的老潘。


    “什麽事?”


    老潘問戚向河。


    “給你介紹個人。”


    “隔壁瀾滄縣王寨鄉的宋鄉長。”


    戚向河指著宋思銘說道。


    老潘腦袋又往外探了探,往側麵扭了扭,這才發現宋思銘。


    “王寨鄉鄉長?”


    “我的酒,不去王寨鄉政府買。”


    說完,老潘想起戚向山跟他說的事,當即就要關門。


    但門都開了,宋思銘又怎麽會讓它關上。


    一步跨到門前,用手輕輕一抵,老潘的關門動作就被叫停了。


    “潘師傅,我想認真地跟你談一談。”


    宋思銘正色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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