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盡可能不影響到現實世界,楊錦裏沒有選擇打車,而是掃了一輛路邊的共享單車,趁著夜色偷偷出發。


    一個半小時後,他來到墓園。


    繞過打瞌睡的保安,楊錦裏在一眾墓碑中走走停停,一邊警惕著保安,一邊前往奶奶的墓位。


    夜色中,一排排豎立的墓碑如同一個個呆滯的靈魂,無聲的凝望來人。


    還好楊錦裏已經被驚悚遊戲鍛煉出來了,一點不怕。


    走至奶奶的墓位前,楊錦裏蹲下,從帶來的袋子中掏出幾樣東西。


    小時候奶奶教的、用紙折的花。


    小時候奶奶教的、用紙剪的窗花。


    還有一個長滿白色絨毛,一塊綠一塊白的已是發黴的饅頭。


    “呃。”楊錦裏頓了一下,自言自語道:“奶,你別介意哈,大晚上的我也買不到花和吃的。”


    “這饅頭一個星期前還是熱乎的,你湊活著吃。”


    說完,他自己都忍不住樂起來。


    “我奶要是知道了肯定得氣的坐起來揍我哈哈哈。”


    用手揩去眼角“笑”出來的眼淚,楊錦裏沉默了一會,對著黑漆漆的墓碑說道:“我好久沒有給你講過我的事了。”


    “好像也沒什麽好說的,你要還沒睡,就隨便聽聽吧。”


    坐在冰冷的墓碑旁,楊錦裏浮誇的歎出一口氣,說道:


    “時運不濟啊,你還說考大學以後不愁了呢,結果我大學畢業後連工作都找不到,就隻能去當遊戲主播。”


    “但是你猜怎麽著,我運氣賊好,哢哢出金,吸引了一波觀眾,掙了點夠吃飯的小錢。”


    “但是又慘了,下樓買泡麵被花盆砸死了。”


    楊錦裏拍拍堅硬的墓碑說道:“對,你大孫子跟你一樣了。”


    “別急著高興啊,你大孫子運氣大爆發,被個什麽驚悚遊戲選中,完成任務目標就能複活。”


    “聽著挺玄乎,但是是真的,你看,我這不就迴來了。”


    “還是別急著高興哈,我這隻能算迴來了一半,21個小時後我就又成了薛定諤的生與死了。”


    “不過放心,這遊戲有個抽卡機製,你大孫子是誰啊,那運氣不嘎嘎好,連抽無數金,我在副本裏都橫著走,說不定下個星期就又來看你了。”


    “不過我可不是那種得了力量就胡作非為的人哈,咱人品很好的,我都是幫蒙受冤屈之人平息不公,維持正義。”


    “當然,你孫子也不會被人欺負,呃,好吧,剛開始確實有點兒背,可能是歐非守恆吧,輕易就被人綁架了。”


    “你放心,我還記得呢,你說過對待好人要寬容,對待壞人要嚴厲,要不留情麵,若是有人欺負到咱頭上,那就加倍奉還。”


    “所以,我就這麽做了。”


    “哈哈哈那是,也不看看是誰教出來的。”


    濃重的夜色中,楊錦裏坐在墓碑前自言自語,又哭又笑。


    不遠處,保安亭中,偶然醒過來的保安趴在窗口後,兩股顫顫。


    “媽呀,什麽動靜?”


    他比較迷信,遠遠看過去墓碑前好像有個人影,風中傳來細碎的笑聲和哭聲,這聲音嚇的他是一點也不敢過去。


    “誰大半夜的來墓園掃墓啊,有毛病吧。”


    饒是如此,他也不敢起身查看,萬一是什麽不幹淨的東西纏上自己就麻煩了。


    蹲在桌子後,保安雙手合十,默念道:“趕緊走,趕緊走……”


    用袖子擦擦臉,楊錦裏凝望麵前黑色的墓碑片刻後,趁著夜色“悄悄”離開。


    殊不知有一雙眼睛早就發現了他。


    “唿,還好,看著像個人。”


    保安心有餘悸的拍拍胸脯,等人影走遠後,他提著手電筒,一步三迴頭的來到剛才人影所在的位置。


    “真有人大半夜的來掃墓啊。”


    保安咂咂嘴,手電筒的光照在墓碑前的貢品上。


    那墓碑前放著三樣東西:


    一堆白色的紙花。


    幾張白色的剪紙。


    還有一個長滿黑綠色點點,已是發黴的饅頭。


    這哪是正常人掃墓放的貢品啊。


    保安兩眼一黑,差點嚇暈過去。


    ………


    早上,楊錦裏點擊開啟直播。


    周圍光線極速暗淡,變成了一個純黑的空間。


    立刻有彈幕問起來:


    「錦哥,你昨天怎麽沒上播?差點以為你又出事了。」


    「還以為昨天錦哥還會直播睡覺和做飯呢,我都寫好詞了。」


    「就是啊,大夥還以為開天的那幫孫子又下陰招了。」


    昨天就是楊錦裏迴到現實世界的那天,因持續時間是二十四個小時,又沒有強製結束按鈕。


    楊錦裏無奈,隻能趴在自家窗戶上觀察了一天的人類,並做了幾個小試驗,確定自己確實迴到了有序的現實世界,倒計時歸零後他才返迴線下世界。


    疲憊的他直接就倒在床上睡著了,第二天早上才醒來。


    看到直播的彈幕,楊錦裏說道:“處理了點私人的事情,對了……”


    聽到有觀眾提起“開天”,楊錦裏突然想起:“開天的昨天是不是趁我不在進副本了?”


    真是計劃趕不上變化,沒想到返迴現實世界後不是想離開就能離開的。


    “開天”的人肯定盯著自己的直播間呢,見自己長時間不在線,趁機大批進副本。


    他猜的確實沒錯,得虧苟濤一日三餐都抱著平板,才讓“開天”的成員們“扳迴一局”。


    他們好像看到了希望,雖然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心底開始產生絕望的。


    楊錦裏沉思片刻,靠他自己一個一個殺太慢了,要不調集全線下玩家幫幫他?


    那要怎麽調動呢。


    用大量的禮物收益懸賞?


    這線下世界玩家眾多,停留的時間也比他要長,積累的財富肯定比他多,人家看不上。


    那讓他們抽卡出金?


    這倒是一個好辦法,並且隻有他能說到做到。


    但感覺還是不夠。


    一個人會為了一張金卡得罪一整個大公會嗎?


    也許有,但肯定也有看不上的。


    況且他也不能一人一張金卡,他自己得摔多少次才能換來這種運氣。


    沉思片刻,楊錦裏有了個主意。


    一個無法讓所有人拒絕的主意。


    想到就做,楊錦裏和觀眾說道:“下播了,一會再來。”


    瞳孔因周圍環境變亮而收縮,楊錦裏找出自己在這個世界僅能使用打電話和看直播的手機。


    當務之急是發布懸賞告知線下世界所有人,但他剛來,還不知道怎麽通知。


    不過他不知道,有一個人知道。


    翻出聯係人,那上麵空白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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