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


    走過了長長的台階,鄧布利多帶領著莫裏斯在一個奇醜無比的巨大的滴水嘴石獸麵前停住了腳步。


    “滋滋蜜蜂糖!”


    話音剛落,那巨大的滴水嘴石獸毫無征兆地動了起來。


    它緩慢地旋轉,跳到了一旁,伴隨著“砰”的一聲巨響,牆壁自動裂成了兩半,露出一條隱藏在牆壁後的旋轉樓梯。


    莫裏斯下意識地抬頭望去,那樓梯仿佛沒有盡頭,向上延伸至看不見的地方。


    校長室的裝飾依然如記憶中那般獨特——高高的書架上擺滿了書籍和卷軸,牆壁上掛著曆代校長的畫像。


    那些畫像中的人正低聲交談著,偶爾有人轉過頭,偷偷瞥一眼莫裏斯。


    “有些眼熟。”


    “不會是他吧。”


    “他不是退學了嗎?那個肮髒的叛徒——”


    最後一句,是菲尼亞斯的畫像在說話。


    對於這個以說話刻薄著稱的、斯萊特林的校長說的內容,莫裏斯權當沒聽見。


    人都死了,還能拿它怎麽辦呢?


    總不能在這個萬聖節的夜晚十一點五十三分,把它的畫像偷偷從鄧布利多辦公室偷出去然後用飛路粉迴到倫敦,將它撕碎了,找一個麻瓜公廁扔掉吧?


    除此之外,房間中央擺著一張巨大的木質辦公桌,桌上堆滿了各種古怪的儀器,一個淺金色的煙霧球懸浮在桌麵上方,內部的旋渦緩緩轉動著。


    而在靠近壁爐的地方,一隻優雅的鳳凰正棲息在金色的棲木上,微微抬起頭,注視著莫裏斯。


    它那熾熱的紅金色羽毛在火光中閃爍著,看起來——


    好看極了。


    “歡迎迴到霍格沃茨,莫裏斯教授。”鄧布利多微笑著開口。


    莫裏斯環顧四周,最終收迴目光,直視鄧布利多:“我知道您有話要對我說,鄧布利多教授,不如開門見山吧。”


    麵對莫裏斯如此直接的態度,鄧布利多並未流露出絲毫詫異,像是早就料到了他的反應。


    他隻是微微一笑,揮動魔杖,輕輕一指,一把舒適的椅子便憑空出現在了莫裏斯的麵前,落地時發出一聲輕響。


    “請坐,莫裏斯教授,”鄧布利多像是招待一位多年不見的老朋友般,熱情地說道,“喝點什麽嗎?茶、南瓜汁,還是蜂蜜檸檬紅茶?”


    “蜂蜜檸檬紅茶,謝謝。”


    莫裏斯迴答著,緩緩坐下,身體微微後傾,雙手交疊在膝蓋上,心裏有些感慨。


    鄧布利多的身上總是有一種獨特的氣質,讓人不由自主地放下防備,仿佛任何複雜困難的事情在他的麵前變得簡單。


    他那溫和的氣質,讓人難以生出憤怒或不安的情緒。


    如果非要形容的話,就像是帶人置身於一片平靜的湖泊之中,在那裏,連風都顯得格外溫柔。


    更何況,盡管這麽多年過去了,他竟然還記得自己最喜歡的飲品是蜂蜜檸檬紅茶。


    鄧布利多再次揮手,一隻茶壺輕盈地飄起,緩緩將熱騰騰的蜂蜜檸檬紅茶注入茶杯中,與此同時,一些色彩繽紛的糖果和精致的糕點,它們被整齊地擺放在一個精致的瓷盤中出現在兩個人麵前的茶幾上。


    “有些事情,值得被銘記。”


    “比如說人們的喜好,比如說那些未曾改變的本質。”


    似乎是察覺到了莫裏斯的心中所想,鄧布利多選擇這樣的話為切入點,再說完這句話後,他也並沒有期待莫裏斯能給予迴應,因為在他的印象裏,莫裏斯向來都是一個偏激的人。


    但出人意料的,下一秒,莫裏斯拿起瓷盤裏的糖果,開口了——


    “比如說,您並不喜歡吃比比多味豆,所以總是把別人送給您的糖果擺在盤子裏待客,心懷某種美好的期待——至少這些糖果不會被浪費。”


    如果莫裏斯沒有記錯的話,鄧布利多對比比多味豆的抗拒,源自於年輕時誤食了一顆‘嘔吐味’的糖豆。


    所以他也選擇了這樣一個切入點,來巧妙地反駁鄧布利多的話。


    聽到莫裏斯的開口,鄧布利多的眼神驀然亮了。


    他敏銳地察覺到了變化。


    莫裏斯的變化。


    他變得好像和一年前不一樣了——


    如果非要他形容,一年前站在對角巷廣場,大聲演講的莫裏斯是一把鋒芒畢露的利劍,隨時可能見血封喉。


    但現在,坐在他麵前的莫裏斯卻像是一把被收進劍鞘的利劍。


    那鋒芒依然存在,但卻被壓抑著,隱藏得更深,變得更加冷靜,也更加難以捉摸。


    鄧布利多的眼神閃了閃,他將目光從盤中的比比多味豆移迴到莫裏斯身上,嘴角輕輕揚起:“看來,比比多味豆也成了我們兩人之間的一個小橋梁。很久沒有聽到你這樣巧妙的反駁了,莫裏斯。”


    “反駁?”莫裏斯微微挑眉,語氣淡漠而從容,“我並沒有想要反駁您,鄧布利多教授。我隻是認為,某些‘美好的期待’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您或許可以為這些糖果創造一個意義,但意義本身並不會改變它們的實質。”


    他的目光落在那盤糖果上,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一顆糖豆是嘔吐味還是草莓味,這從來都不是信任或者期待能夠左右的。它是它本來的樣子,決定命運的從來不是希望,而是現實。”


    鄧布利多靜靜地看著莫裏斯,沒有立即迴答。他的目光透過鏡片,似乎在試圖從莫裏斯的臉上找出些什麽。


    但莫裏斯依舊冷淡,他的表情平靜得仿佛一潭死水,沒有任何漣漪。


    “或許你是對的,莫裏斯。”鄧布利多終於開口,語氣裏聽不出情緒的波動,“現實確實冷酷無情,糖果的味道無法因為信任而改變。但有時候,期待本身,或許就是一種力量——即使無法改變結果,也足以讓我們在某些時刻堅持下去。”


    “它之所以還被擺在瓷盤裏,那是一種信任,一種無可救藥的樂觀。”鄧布利多淡淡地笑了笑,語氣輕鬆,卻意味深長,“或許,總有一天,我能再遇到一顆真正美味的比比多味豆,而不會被命運戲弄。”


    聽到這樣的迴答,莫裏斯隻是搖了搖頭:“您還真是固執,鄧布利多教授。”


    沉默片刻,房間裏隻有壁爐中火焰輕輕跳動的聲音。


    但這樣的沉默並未持續太久——或許在鄧布利多麵前,很少有他無法接住的尷尬。


    幾個唿吸之後,待莫裏斯將茶水緩緩咽下,鄧布利多終於開口,這一次,他直接切入了正題。


    “巫師社會學。”鄧布利多推了推鼻梁上的半月形眼鏡,不疾不徐地說道,“這是一門全新的選修課,隻有三年級及以上的學生才可以選修。莫裏斯教授,坦白說,這門課的靈感來自於你。”


    “那麽我想問問你,”鄧布利多繼續道,“如果由你來教授這門課程,你會講些什麽?”


    這原本是一個隻會出現在應聘教授麵試中的問題,而非“木已成舟”之後的例行詢問。


    這也說明,鄧布利多早已知曉莫裏斯的想法,而此刻的提問,或許隻是希望聽一聽他親口說出來,看看他的理解究竟如何。


    而對於上課的內容,在阿茲卡班的時候莫裏斯也想過。


    於是,他將腦海裏早就想好的答案說了出來。


    “我會帶著他們探討巫師世界的社會結構,梳理那些根深蒂固的曆史觀念,剖析巫師權力關係的演變和魔法文化的發展軌跡……當然,還會涉及我們與麻瓜社會之間那層微妙而複雜的聯係。”


    說到這裏,莫裏斯停頓了一下,目光深深地落在鄧布利多的臉上。


    “我希望讓他們明白,我們所處的世界,並不隻是魔杖與魔法的簡單堆砌。巫師與麻瓜、過去與未來、傳統與革新,這些都像一張錯綜複雜的網,影響著我們每個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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