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溫柔的人,說話卻比謝心悅那咋唿勁讓人相信。


    就地解散……


    一瞬冷靜後,大家‘嗡’得一聲炸開鍋。


    “啥啊,咋開口就解散解散的,怪嚇人……”


    有人覺得在嘩眾取寵,“笑死了,當咱們舞蹈團是死的嗎,我瞧她倆一個都進不了?”


    “我咋覺得不簡單,前頭那個是彭家的舞蹈團,白玉蘭的人也合進去了,後頭這雖然沒聽過,但你看那姑娘,她身段條件很好不像沒實力的。”


    “咋長他人誌氣哩,你腦子拎不清啊……”


    議論聲潮水一樣湧來。


    許思隻站在那,眉眼並無波瀾,靜靜看著謝心悅。


    “夠了,你別鬧了,”開口的是彭州華。


    謝心悅氣惱道,“幹嘛啊,又覺得我欺負她了?”


    這段辰光彭州華很久沒對她兇,就連自己和彭姍姍鬧,都是向著她。


    謝心悅脾氣見長,轉身說,“賭!誰上不了首演誰解散!”


    不曉得啥辰光來的報社記者,‘哢嚓哢嚓’拍了幾張照。


    人群裏幾個舞蹈團的負責人若有所思,看來這個叫蝶夢的舞蹈團有點東西,不僅有萬芳和姚薈,這領頭的小姑娘也是心有城府。


    “進場了進場了,同個舞蹈團的人坐一起,各家自己管好!”劇院的人大聲喊著。


    大家顧不得看戲了,趕緊開始安排進場。


    萬芳帶著團員們進去。


    姚薈上前拍拍許思,“小思,首演咱們拿定了。”


    許思彎了彎唇,“嗯。”


    婆媳倆說完一道進去。


    走到門口,江寶珠著急等在那裏,拉了許思到一旁小聲說,“許思姐,芳蘭心還沒來。”


    許思拍拍她肩,“我曉得了,先進去吧。”


    那邊季春梅看著她們背影,眉頭緊鎖。


    “季老師,等著看好戲吧,”謝心悅努努嘴,挽著彭州華往裏走。


    劇場大,十幾個舞蹈團進來還沒坐滿前麵一半。


    蝶夢坐在左邊幾排,許思、姚薈,還有萬老師坐在一起。


    第一排坐得應該是評委,許思抬眼看看,除了彭正俞別的她也不認識。


    萬芳說,“周長隨跟於琴,兩人是當年錦繡的台柱子,響當當的人物,我們見了一樣要叫聲老師。”


    許思看過去,那兩位年歲估摸都六十多了,但精神氣十足,姿態氣質一眼就能瞧出舞者的風範。


    “旁邊的是錦繡負責人,鄭雁那人是京城調過來的,錦繡往後是要和政府來往,作為滬市文藝發展的新起點,所以鄭雁在京城是沾點軍政的背景,年輕時也是文工團的。”


    許思安靜聽著,心道個個都是大人物,難怪彭正俞會來,往後肯定會作為招待外商的演出,所以彭家才會花大價錢弄個朝雲。


    但她心中又覺得,等到將來外商也不會有優待,想看蝶夢的舞蹈一視同仁自己買票來。


    不過這念頭也就一晃而過,現在思考這些都太早了,今朝眼前的考核才是關鍵。


    因為舞蹈團的增多,考核會選出前三位,後續再公布首演的舞蹈團。


    許思抬手不著痕跡地按按額角,外頭吹了會兒風,腦袋又隱隱作痛。


    台上很快有了聲響,有人上台講話。


    是錦繡的主任謝菊香,短發,灰色女士西裝,帶著副眼鏡,看起來是個利索幹練的人。


    “各位,今天的考核規則已經提前通知過,咱們也不浪費時間,等下按照喊到的順序上來表演,一支舞不用跳全,獨舞兩分鍾、群舞三分鍾,評分最高十分,算總分。”


    說完,她看眼台下的鄭雁,鄭雁點頭示意可以開始。


    “好,下麵第一個舞蹈團是青杭舞蹈團,由團長李滿紅帶隊,一支獨舞兩支群舞, 分別是……”


    謝菊香簡單說兩句,青杭舞蹈團的人開始上台。


    姚薈湊過來問,“小思,咱排哪啊?”


    許思手裏拿著張小玲抄的名單,看眼說,“排在中間,在……桃李舞蹈團後麵。”


    姚薈點點頭,表示曉得了。


    許思點說,“按照這個進度,她們估計在下午跳了。”


    “嗯,下午也成,不排最後就行。”


    音樂出,兩人沒再說話,注意力放到了舞台上。


    這個青杭舞蹈團還有些意思,第一支舞是古典舞,帶了彈琵琶、古箏的師傅。


    許思抬眼,安靜看起來,瞥見舞台旁的報社記者,正端著相機拍照。


    她看兩眼收迴目光,對上前頭扭過頭來的謝心悅。


    謝心悅嘴角勾起,嘲諷笑笑。


    許思懶得搭理,眸光落迴台上。


    ……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一連過了兩個舞蹈團,許思覺得比她想象得優秀。


    這些舞蹈團都有各自的絕活和亮點,跳完後周、於兩位老師會給予點評,鄭雁也會說幾句。


    彭正俞稱自己無這方麵天賦,今朝隻代表普通人的視角打分。


    倒是那謝菊香有些特別,她每次打分似乎都跟別的評委有較大出入,但也能說出理由來。


    一早上過去,前四個舞蹈團結束。


    謝菊香說有一小時吃飯時間,劇院這街上有許多飯店,自行解決,下午繼續。


    蝶夢這邊是周易安排了飯菜,大家尋了個空著的房間擺開來吃,菜色豐富,著實讓不少舞蹈團羨慕。


    許思沒什麽胃口,發熱冒了身虛汗,端了份麵條喝了幾口熱湯作罷。


    姚薈見狀,皺眉道,“小思,不多吃點。”


    許思說,“我還有支獨舞,吃多了等會兒活動不開,墊兩口就成。”


    大家聽了,紛紛也要少吃點。


    被萬芳堵了迴去,“你們又不要獨舞,該吃吃,沒那麽快輪到。”


    話這麽說,姑娘們還是克製著吃個半飽。


    一大早發生這麽多事,大多人都相信許思和萬芳。


    但也有性子比較弱的姑娘心中忐忑不安,”許思姐……咱們,咱們要是沒成功,真要解,解散舞團嗎……”


    問話的姑娘是從前文工團的,文工團裁剪她等於已經解散過一次,心裏很擔心。


    大家目光看向許思。


    沒等她說話,張小玲搶先說,“瞎講什麽,咱們不可能解散,一定能成功。”


    “你,你又不能保證……”那姑娘眼眶紅了,咬著嘴巴。


    許思溫聲說,“不用擔心,隻管跳好你們的,按照排練的來一定沒有問題。”


    早上看了幾個舞蹈團,各有特點,但許思從前便沒輕視滬市的舞蹈團,蝶夢的兩支舞都是盡全力排到最好,她確實有信心。


    大家相處兩個多月,蝶夢的姑娘對許思是信任的,不然早就鬧開了。


    人之常情地問一句,她說沒問題,也就安心了。


    萬芳說,“小思說得沒錯,這兩支舞練得很好,就是從前拿去中央都能表演,行了吃飽了活動活動身體去,別等會兒輪到你跳骨頭都動不了。”


    大家忙站起來,一個個張羅著去外頭活動。


    姚薈說,“小思兩支舞完全兩道風格,蠻新鮮的。”


    彭姍姍啃著排骨說,“那必須的,可拿得出手了,等會兒一亮相保準她們看傻。”


    “你呀,趕緊吃飯,你那支獨舞也要好好跳,”許思好笑。


    門突然被敲響,彭姍姍叫了聲‘大哥’起身跑出去。


    彭正俞隻掃了裏邊,衝萬芳幾人點點頭,把手裏的飯盒遞給彭姍姍,“家裏送的飯菜,看你這邊吃過了,甜湯給你。”


    彭姍姍打開看一眼,皺眉嫌棄,“哎呀,大哥我又不喜歡吃銀耳,不要不要。”


    “挑嘴不成,”彭正俞訓她。


    彭姍姍趕緊接過來,“曉得了曉得了,你趕緊走。”


    不想聽,識時務者為俊傑!!


    等彭正俞一走,她把甜湯放桌上,“思思、萬老師姚老師,拜托拜托你們幫我解決哩。”


    除了彭姍姍,姚薈對彭家人沒好感,畢竟彭家有個天天想挖她兒子牆角的男人,竟給思思惹麻煩。


    “嘖,姍姍你這大哥還怕我們餓著你呀。”


    彭姍姍嘿嘿笑,“那不能,我大哥對我待在蝶夢一點意見沒有,要不是他答應二哥都不肯放我走。”


    姚薈說,“算他識相。”


    “姚老師,我大哥蠻好的比我二哥靠譜多了,我二哥,哼,不說他說了一肚子氣。”


    彭姍姍把銀耳梨湯倒碗裏,給幾人一人一碗。


    許思嗓子癢端著慢慢喝了。


    一小時很快過去,謝菊香出來通知考核繼續。


    所有人迴到演出廳。


    舞蹈團一個一個得上。


    最坐不住的是江寶珠,那方蘭心怎麽還不來……


    “下麵一個考核是朝雲,第一支舞《芙蓉麵》……”


    許思打起精神看向台上,當初她不喜歡芙蓉麵這支舞,因為排得很平太過淺顯片麵,要說是舞蹈表演,更不如說是帶著取悅意味的舞,落了俗套。


    不曉得季春梅管理朝雲後,可改過了。


    朝雲的人上了台,另許思意外得是,謝心悅竟然不是領舞了,她站在第三排的位置,領舞的人許思也認識,是當初白玉蘭的溫菁菁,印象裏她是季春梅的侄女。


    得如果謝心悅不肯讓步,季春梅的侄女也不足以成為領舞。


    為什麽呢?


    許思思索著,目光不由自主看向季春梅的方向,卻對上零一雙眼。


    是和季春梅一個位子相隔的彭州華,他轉頭看來,目光凝著許思,那一眼複雜難懂,又似乎帶著隱約的討好。


    許思腦中有什麽劃過,莫名冒出個離譜的想法。


    難道是彭州華哄謝心悅換了位置?


    那關她什麽事,許思收迴目光。


    彭州華又看了她一眼,意猶未盡地轉迴頭,唇角勾起。


    音樂起,朝雲的人進入狀態,跳起芙蓉麵。


    看著看著,蝶夢的人神情漸漸吃驚,再是氣憤。


    議論聲響起。


    “怎麽……怎麽會呢,跟我們那支這麽像……”


    “不是吧……”


    那支芙蓉麵三成動作幾乎和許思排的舞一樣,雖然打碎穿插在裏邊,但蝶夢的 人自己跳什麽不會不清楚。


    議論聲不小,坐在前麵的人忍不住迴頭瞪來。


    許思溫聲說:“都安靜。”


    大家閉了嘴,但對朝雲的行為滿心憤怒。


    姚薈同她說:“想不到這季春梅越來越下作,連偷動作這種事體都做得出來。”


    萬老師擰著眉痛心說:“我記得那年獨舞演出,同二班那誰撞了動作。”


    “你說葉濤那次?”姚薈問。


    萬芳迴憶說:“是,那次她排在葉濤後麵,其實咱都曉得是湊巧,她還硬是臨上場前改了動作,我以為至少在舞蹈這件事上,季春梅是有她的熱忱和驕傲……唉。”


    “人都是會變,你我又哪裏同以前一樣,”姚薈語氣平淡,她都變成如今模樣,季春梅又有什麽不同,“你瞧她早上同小思說得話,嗬,誰曉得現在心腸多壞。”


    萬芳歎氣,都是命。


    許思聽在耳朵裏,沒吭聲,每個人經曆不同的際遇,會被時間雕琢成不同模樣,但其實不是沒得選擇。


    隻是有些人放棄那部分純良,選擇了更簡單,更能達到目的的路。


    借口騙人騙己,百般花樣,其實就是骨子裏的腐壞。


    她眸光輕輕垂下,不同情也不讚同。


    朝雲的舞技在白玉蘭的加入下,進步很大,溫菁菁確實跳得不錯,不難怪當初會看不上她。


    嗓子發癢,許思抬手抵住唇,悶悶咳了兩聲。


    季春梅有些本事,許思排的幾個動作加在芙蓉麵裏,竟是把那舞串聯得更加流暢,也少了當初諂媚的姿態,加上白玉蘭老底子在,這支舞可以說目前最好。


    朝雲結束後,場下反應不小,分數出來。


    周老師9.3,但他的分數一直在9.1左右,9.3屬實算高,於老師讚不絕口,9.6,再是鄭雁9.5,彭正俞9.5,最後的謝菊香麵不改色舉起9.8。


    47.7,比目前第二高了0.3分。


    朝雲的人齊聲歡唿,台下舞蹈團的人齊齊看向蝶夢的方向,誰都想到了她們早上的賭約。


    今天選前三,前三之中再出首演,朝雲的分數這麽高。


    蝶夢懸了。


    台上人下場,謝心悅看向許思,得意揚起一個笑。


    朝雲的人氣憤不已,心裏憋著一團火氣,拿她們排的動作得了這分,任誰都咽不下這口氣。


    但瞧見自家團長淡然模樣,又冷靜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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