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崢也在呀,你瞧瞧我說小思怎麽曉得這裏呢,”文瀾姿變臉堪稱迅速。


    閆崢似笑非笑看她,眼神寒冷刺骨。


    “還不走?”薄唇說出的字毫無溫度。


    閆俏俏捏著衣角氣得要命,腳不肯挪,“又不是你一個人的地方,不做旗袍我,我做裙子還不行。”


    那維斯先生摸摸高挺的鼻子,精得很,“什麽,聽,聽不懂……”


    閆俏俏腳一跺,被文瀾姿拉住,“行了,你天天在這邊晃蕩,今年做了多少件新衣裳了,大哥、大嫂又不常來,今天讓他們好好訂身衣服。”


    說完衝許思笑笑,“小思多訂兩身,黃師傅個老法師,做衣服名聲響當當的。”


    沒人迴應,文瀾姿也不在意,說完拉著閆俏俏走了。


    母女倆一離開,黃老頭就搖搖頭,“真不是省油的燈。”


    走前還要挑撥幾句。


    閆崢嗤笑,沒放眼裏。


    他試了衣服,不同於市麵上廉價的西裝,這套度身定做。


    深灰色西裝、挺闊有型。


    同他優越的身材嚴絲合縫,反倒將平常麵上的冷峻鋒利削減幾分。


    忽略存在感極強的雙眼,甚至透出一絲優雅紳士的意思,蠻有滬市男人的腔調。


    許思說,“穿西裝也怪好看。”


    她走上前,問維斯先生,“有銀色袖扣嗎。”


    “當然有,您也懂搭配?可閆先生說不需要‘沒用’的裝飾。”


    說完,維斯先生攤攤手做個誇張表情。


    表示自己精心準備的袖扣被這位脾氣不好的閆先生拒絕簡直是天大的遺憾。


    許思抿唇笑,“讓我看看。”


    維斯先生領她過去,黃老頭也顛顛兒跟上前,“嘿嘿,你們這外國衣服花樣蠻多哩。”


    三人走到架子旁,有不少胸針和袖扣,男士女士皆有。


    維斯先生指指絲絨托盤上三對袖扣,“美麗的女士,您肯定也覺得這非常搭配閆先生的西裝吧。”


    遠處興趣缺缺的男人聽到前幾個字,目光涼涼。


    許思笑盈盈站在那,拿起看看搖搖頭說,“是很精致,但不適合閆崢的氣質。”


    金色的袖口過於浮誇高調。


    許思重新挑出一對小方形黑底絲銀鑲邊的,在一眾袖扣中極為不起眼,但被她拿起後卻耐看精致。


    “這個不錯,”她迴頭詢問閆崢,“要試一試嗎?”


    男人沒拒絕,略頷首把手抬起。


    許思拿去他身邊,彎腰將他襯衣袖子往外整理一點,小心扣上,右手也照做。


    後邊維斯跟黃老頭竊竊私語。


    “哦~男人果然要太太才能管住,誰也不例外。”


    黃老頭認識閆崢更久,眼睛瞪牛大,“矯情!”


    許思給人戴好袖扣,左看右看非常滿意,“就戴著吧,蠻好看的。”


    閆崢應一聲,把手放下,指腹摸摸冰涼的袖扣。


    “老黃,旗袍呢?”


    黃老頭往後走,邊嫌棄說,“都說了別叫我‘老黃老黃’,這跟叫條老狗有啥區別?”


    許思覺得這小老頭還有點搞笑,能嗆閆崢。


    她推輪椅跟上去,黃老頭把兩套早做好的旗袍拿出來,一套白色、一套正是許思剛看上的淺紫色 。


    但比起牆上的旗袍,這兩套簡直不在一個層次上。


    白色那套布麵不是純白,更柔和溫潤,如月華光暈,淺棕灰的竹葉紋,典型蘇派旗袍,溫婉柔和、精致秀麗。(可微微參考封麵圖!)


    許思大抵一看就曉得是合身的,心中微微詫異,“尺寸這麽準。”


    黃老頭指指某人,“那得說老頭我理解能力好,聽懂什麽腰一臂餘一寸,肩寬他五分之三,我在他身上量量就曉得少夫人是啥身量了,再說溫柔如水,嬌氣金貴也能選出樣式來。”


    許思麵孔發燙,不可思議看看閆崢,覺渾身上下都臊起來,這話說得像他都抱過,摸過!!


    給人誤會光了。


    還有啥時候嬌氣了??這話真是閆崢說的?


    男人麵不改色,說,“換上試試,老黃能給你改。”


    老黃老黃,老黃放棄了掙紮。


    許思咬咬牙,拿旗袍去簾子拉起的換衣間試。


    看在旗袍好看的份上先不跟他掰扯。


    結果一換,分毫不差。


    許思又鬱悶了,莫名生出一種自己在閆崢麵前‘裸奔’的感覺。


    什麽時候量的,目測?


    軍區還考核這種能力嗎?


    許思腦子亂想,理理衣服拉開簾子出去。


    那身旗袍穿在身上裹出玲瓏身段,她綢緞般的頭發柔軟鋪在背上,幾縷落在臉頰肩頭。


    江南女子的韻味,的確擔得起溫柔似水。


    閆崢目光頓住,手在袖扣上不著痕跡地捏了一下。


    “太適合你了,小崢趕緊瞅瞅你媳婦,”黃老頭讚不絕口。


    閆崢:看著呢,還用你說。


    黃老頭極其滿意,雖說旗袍穿在女人身上,能凸顯出良好的身材。


    但眼前這位,不是她配衣服,而是衣服襯她。


    身上的旗袍襯得她如皎潔朦朧的一彎月,氣質清淺溫和,又美得驚人。


    許思站在胡桃木的穿衣鏡前,側身問閆崢,“好看嗎?”


    閆崢說,“好看。”


    許思唇彎起來的,“我也覺得好看,黃師傅您手藝真好,果然是老法師。”


    老法師是啥,滬市人愛說精通某一樣手藝,厲害的人當老法師。


    黃老頭爽朗說,“那這套可經得起少夫人的挑選嗎?”


    這話迴的是許思前頭說的,並無嘲諷的意思。


    許思搖頭笑,“當然,您的手藝頂呱呱。”


    黃老頭捋捋胡子,心滿意足。


    許思伸手整理頭發,想起什麽走去前頭維斯先生那,拿了剛看中的幾件珍珠發卡將頭發別住。


    “這珍珠卡位小,不顯老氣,旗袍未必就要盤頭。”


    黃老頭閱人無數,從她幾番動作瞧出些苗頭,“少夫人可學過做衣服?”


    許思眼睛微垂,說,“算有一點吧,我愛看做衣裳的書,紙上談兵。”


    她怕說多,惹人疑心。


    “閆崢,我今晚就穿這身吧?”許思岔開話題。


    閆崢說,“行,另外套包好帶迴去,下次還想訂新的你來找老黃就成。”


    “好~”


    她眸光清亮,得了喜歡的東西跟苗苗差不多,都掛在臉上。


    閆崢不自覺勾了下唇。


    辰光還早,許思又在這裏逛了逛,跟黃師傅聊了不少做旗袍的道道,走前還有幾分意猶未盡。


    離開黃師傅這,車子直接往和平飯店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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