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曖昧不清的話,讓在場的人皆是臉色各異。


    林穗眼神警告何斯仁,敢亂說話,她就敢打爛他的嘴。


    何斯仁哪還有以前的小白臉氣質,一眾目光下,臉上的笑從容不迫。


    “我也挺意外,原先聽到鄭主管提到林穗的名字還以為是重名,沒想到還真是故人。”


    林穗在思考,調整好情緒前,不準備說話,看他怎麽演。


    演到圓場的地方,她在順著下坡。


    茅成業繼續替老板撿話,笑嗬嗬道:“何總監和我們林總是熟人啊!那這還真是緣分,今天來蘇城還真是來對了。”


    最後一句的暗示,誰都聽的明白。


    既然是熟人,飯也主動願意來吃了,合作的事,自然要抬抬手鬆鬆嘴,給幾分情誼麵子。


    何斯仁看向林穗:“林總怎麽不說話?是看到我太意外了嗎?”


    林穗開口:“確實挺意外,沒想到你能力這麽強,進了科瑞。”


    鄭國懷的作用基本上已經結束,坐在一旁喝茶,心裏嗤鼻哼笑:有個屁的能力,還不都是靠關係。


    何斯仁話說的耐人尋味,“就是運氣好了點,人生什麽時候峰迴路轉誰也不能料定,我挺感謝自己有這份運氣的,不然就沒機會能在這裏見到故人了。”


    林穗皮笑肉不笑,“何總監這份運氣還真是好的離奇,希望也能是我的運氣。”


    彼此間句句含沙射影的對話,陪著應酬的人也插不上嘴。


    服務員終於開始上菜,打破了越來越僵的局麵。


    嗅到不同尋常的局外三人,開始斟詞酌句,生怕哪句話觸動了黴頭。


    業務上的事林穗一句沒提,茅成業也順應萬變。


    一頓飯吃的不鹹不淡,一樣的是誰都沒胃口,不一樣的是每個人的心思各異。


    吃完了飯,送走了人,林穗上車招唿茅成業和小葉開車迴酒店。


    路上,茅成業忍不住問:“林總,您和這個何總監是不是有過過節?”


    整個飯局,兩人雖然沒有劍拔弩張,但也火藥味十足。


    林穗順勢承認,“算是吧!”


    何斯仁這顆炸藥就是衝她而來,必然不會讓她好過。


    科瑞這單,怕是簽不成。


    茅成業在後視鏡裏看了林穗一眼,“那科瑞算是沒希望了?”


    國內能提供原材料的,也就剩下科瑞,如果訂購失敗,那林氏就要停掉一條生產線。


    原以為是雪中送炭,沒想到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茅成業自然是能看出來有人在背後搞林氏,這在企業之間一點也不奇怪。


    生存空間越大,自己才能活的越舒適。


    林氏不算是大企業,不努力爭上遊,遲早被蠶食掉。


    林穗一時也想不出好辦法,但她料定何斯仁會私下聯係她。


    她拿手機迴著霍霆燎的消息,邊說:“不一定,按原定時間迴去,剩下的你們插不了手,沒事可以在蘇城轉轉,帶點特產迴去。”


    茅成業和小葉沒說話,心裏也知道,這事隻能林穗自己解決。


    有私人恩怨在裏麵,旁人還真使不上勁。


    迴了酒店房間,林穗給自己泡了個澡。


    一路先是做莫名其妙的夢,又思忖該怎麽說服科瑞的人,到最後天降何斯仁狠狠敲她腦門一棒。


    整個神經思緒都是被拉緊的,她得好好想想,該怎麽安全越過橫在麵前的這條坑。


    林穗躺在浴缸裏,腦子裏放電影般迴憶著前後細節。


    一步步把她逼到何斯仁這頭攔路虎麵前。


    林詩詩是鐵了心要推她上斷頭台。


    不管自己怎麽避開衝突,女主和反派的天然敵對關係還是會讓她有理由對她出手。


    這不是出差,是一趟對她來說,異常冒險的兇局。


    放在浴缸邊台子上的手機響起。


    打進來的是一個陌生電話。


    不用猜,林穗都知道是誰。


    劃開接通鍵,放在耳邊,聲音冷淡,“何斯仁。”


    電話裏傳來惡心人的熟悉語調,“穗穗,才一段時間沒見,對我就這麽冷淡了?沒發現你這麽無情呢!”


    林穗不聽他放屁,“給我打電話是想見麵?”


    何斯仁繞圈圈,“你不想見我嗎?”


    林穗耐著性子,“見你有什麽好處?”


    何斯仁帶了幾分哀怨,“還沒見我就想要好處?穗穗,你以前可不是這麽對我的,在機場你棄我而去,你知道我有多受傷嗎?到現在心裏都不好受。”


    林穗沉一口氣,“別廢話了,地址。”


    這一麵她必須見,也隻能見。


    何斯仁輕笑,“那你來月瀾路366號,到了報我名字就行。”


    林穗掛了電話,從浴缸裏出來,準備出門。


    穿的毛衣和黑色長褲,林穗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出酒店房間往電梯走,剛好電梯門打開,茅成業從裏麵走出來。


    看到林穗要出去,意識到什麽,主動詢問:“林總需要我開車送你麽?”


    林穗原本不想節外生枝,但自己單獨去涉險,確實也有點像小說裏那種蠢的腦子有病的角色,便點頭同意了。


    兩人一起下樓,上車後林穗告訴茅成業去月瀾路366號。”


    茅成業用手機導航,半個小時後,車子停在一家酒吧門口。


    兩人一起走進酒吧,人高馬大的安保攔住他們,原來酒吧是會員製。


    林穗報了自己的名字,安保放她進去,茅成業依然被攔在了門外。


    茅成業眼神有些擔憂,林穗讓他在外麵等她,半個小時沒給他發消息,他就給她電話,沒接就報警。


    她想,何斯仁應該還沒多少狗膽敢做什麽。


    頂多就是刁難羞辱一番。


    林氏的困境,林詩詩的局,還得她自己破。


    林穗跟著服務員進去,長長的走廊像一個通往平行空間的時光隧道。


    進包廂之前,林穗給手機設置震動,把包廂號發給了茅成業,並打開了攝像頭,豎著插在前褲兜裏。


    喧囂被隔絕在外,光線昏昧的包間裏很安靜。


    何斯仁一個人坐在沙發的中央,翹著腿,目光迎著林穗走近。


    他笑得輕浮地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來,穗穗,過來坐。”


    林穗杵著不動,從第一句話開始拒絕,“何總監,請注意你的稱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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