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林綠隨機挑選了幾個幸運兒,白語溪也隨手抓過身旁的兩人。


    幾人還沒反應過來什麽情況,隻見兩個白毛相視一眼,下一刻眼前一片模糊。


    道海與道丹境界的極速在這一刻驟然爆發,暫時無法動用六眼的林綠無法使用【蒼】,但自身的境界底蘊足夠他在五分鍾內擺脫爆炸範圍。


    地下,路盡揮手驅散了自己的靈力。


    沒辦法了,這種靈能核彈不是道聖解決不了,如果是神力的話,還有機會在不提前引爆核彈的情況下將它轉移出去,而靈力……


    太粗糙了。


    路盡歎了口氣,打了個響指消失在空間中。


    “父親,倫敦真的沒有機會了嗎?”詹姆斯看向卡瑞仕。


    卡瑞仕沒有說話,他看著市中心向外瘋狂湧動的人群,默默歎了口氣。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為什麽這該死的防空警報還不停止,難道政府真要放任我們被炸死嗎?”


    “得了老兄,我們已經沒有機會了,還是趁著這幾分鍾開始享樂吧!”


    極大部分人認識到注定滅亡的既定事實,索性也不再掙紮,與其葬身於痛苦之中,還不如嚐試一下曾經不敢或者想要做的事情。


    有人喜怒無常,一會笑一會哭。


    有人猙獰笑容,於人群中展開屠殺。


    有人跪地痛哭,乞求上天的庇護。


    有人拋棄倫理,在大庭廣眾下展開肉體盛宴。


    而這一切,將在三分鍾後歸於虛無。


    沒有神明,沒有奇跡。


    唯有那催人性命般的防空警報依舊在響。


    突然,防空警報戛然而止。


    “難道是政府的人解決了核彈的事情嗎?”


    “太好了!我就知道會有奇跡發生!”


    “感謝上蒼!”


    “多謝您的庇護,阿門!”


    下一刻,倫敦市中心的地麵向上凸起,一點點裂縫不斷放大,從細小的縫隙擴大為一望不見光芒的幽邃溝壑。


    衝天光柱從裂縫中升騰而起,核爆如期而至。


    咚!!!


    一聲鍾響。


    伴隨著人耳聽不到的分貝,光柱不斷擴大,氣浪與恐怖的能量以圓形向著四周傾瀉而出,宛如一個不斷擴大的半圓形光罩,由市中心向外擴散籠罩整個倫敦城。


    千年霧都,在這一刻盡歸虛無。


    原本還在讚美神明與政府的民眾被這突如其來的爆炸吞噬殆盡,沒有疼痛,沒有煎熬,有人被強大的動能撕成碎片,有人被衝擊波攔腰斬斷,有人被迫投身火光之中,化作一具焦炭……


    中央電視台,路盡的手從防空警報的按鈕上移開,不甘地仰望閃爍著點點幽光的天花板,在衝擊到來的前一秒化作粒子消散在原地。


    與其徹底葬身在煎熬中,不如被片刻的希望拯救一下。


    這是唯一能做到的。


    有人聰明地躲到防空洞中,卻忘了這枚核彈是從地底引爆的。


    城內無間煉獄,城外靜謐無聲。


    逃出來的人悲哀地望著那吞噬倫敦的能量波,不敢相信這一切。


    “離得遠一點吧,”林綠攔住一個哭著想要往倫敦城那邊湊的幸存者,“有輻射。”


    “你是nso的人嗎,為什麽你們不來拯救倫敦?”


    一名大漢扯住林綠的衣領,惡狠狠地看著他,不少幸存者也麵色不善地將林綠圍住,即使他們逃出來了,可他們有的親人卻永遠留在了化作虛無的千年霧都。


    林綠沒有迴答,任由大漢扯著他的衣領,良久,他把手按在大漢抓著衣領的那隻手上,將其掰開。


    核爆的能量將天際點亮,短暫驅散了日不落的黑暗,卻標誌著這個國家步入了另一種黑暗。


    “我們不是nso的人,”白語溪走了過來,黑色風衣與白色長發在火光與夜色中飄舞,“我們是被nso定義為敵人的人,是我們救了你們,如果不是我們,你們誰也跑不掉。”


    人群無言,白語溪也不再逗留,跟著林綠的腳步緩緩離去。


    一處山坡上,陳道濡抱著驚嚇過度的孟悅先,身旁站著秦牧野躺著陳星源,他麵無表情地看著淪為生命禁區的倫敦城。


    “陳先生,結束了嗎?”孟悅先很緊張,不明白好端端地倫敦為什麽會突然爆炸,爆炸的時候小姑娘捂著耳朵閉緊嘴巴,一個不小心跌倒在地,被陳道濡抱到現在。


    陳道濡張張嘴巴,想說什麽卻說不出來。


    能說什麽,問問懷裏嬌滴滴的少女說本少爺給你安排的煙花好看嗎?


    “結束了,我們現在……”陳道濡歎了口氣,自嘲地笑了笑,“很安全。”


    一旁,霍普父子從陰影中走出,父子倆神色複雜,抿著嘴瞧瞧幾個華夏人。


    “謝謝你們,”詹姆斯深吸一口氣。


    “謝什麽?”陳道濡微微偏頭。


    “明明與你們沒有關係,可你們卻這樣賣力,在這場爆炸中幸存下來的所有人都欠你們一條命。”


    詹姆斯和卡瑞仕學著華夏人的樣子對著幾人鞠躬致意。


    秦牧野走上前去將兩人扶起:“我們也隻是做了我們該做的事情罷了,對於我們來說,這些生命是無辜的,盡管沒有全都救下來……”


    他的眼底閃過些許暗淡。


    不知何時,漫天星光再度被陰密的烏雲遮蔽,陰風唿號,墜雨連珠,滴答滴答從天而降。


    雖然隻是零星幾滴,但用不了多久就會變大。


    林綠與白語溪從山坡緩緩向上。


    “究其根本,這場核爆也是因我們而起,於情於理也要救人的。”


    陰雲密布的天空閃爍雷霆弧光。


    轟隆隆巨響在耳邊迴蕩。


    轟隆!!!


    一道雷霆綻放。


    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伴隨雷霆作響,澆灌在這座被陰謀毀滅的千年古城中。


    壓抑,潮濕,沉悶。


    盡管大雨滂沱,可幾人卻沒有一個人選擇避雨,任由冰冷的雨水潑打在胸膛,從頭澆下。


    林綠隻覺得有什麽堵在胸腔,卻無從發泄,他轉身看向那淪為廢墟的城市,明滅火光在雨中搖曳。


    其實還可以多救幾個人的,隻是……


    終於,他對著廢墟大吼一聲,聲音迴蕩在雨夜裏。


    兩隻手突然搭在他的肩上,路盡輕輕揉搓林綠的肩膀,無言,白語溪亦是如此。


    似乎是發泄夠了,林綠迴頭望向眾人。


    “各位,雖然很不想這麽說,但是,”他自嘲地笑笑,眼中不見光芒,“我們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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