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原始天尊不得不在心中承認,多年的禁閉,讓自己這個師弟在陣法中的造詣更是再進一步,修為也提升了不少。


    如果是封神時通天便有現在這實力,隻怕封神的結果就要大變了。


    這陣法別說自己一個人,就算是把封神時期的四聖全部找來,恐怕也難以破掉。


    顯然,通天之前說的都沒錯,他得到的誅仙劍陣被鴻鈞做過手腳,所以什麽非四聖不能破也是騙人的。


    但是,通天現在領悟的這個陣法,卻是真正具備了這種威力。而且不僅是非四聖不能破,就是集齊了四聖也破不了!


    "沒用的。你做的一切都是徒勞,隻會讓自己死的更痛苦。"


    通天的聲音帶著金屬摩擦的嘶鳴,他的身軀正在與身下劍陣完全融合。


    虛幻的四劍從原始天尊胸口刺入的傷口中湧出黑色火焰,那是焚燒聖人都無法承受的混沌劫火。


    "自從你為了贏我,聯合大師兄勾結西方二聖破我劍陣那日,本座就在等這一刻。"


    “幾千年了啊,這幾千年你們知道我是怎麽過來的?”


    隨著通天近乎瘋狂時的怒吼,地麵突然裂開萬丈深淵,九幽最底層的穢氣噴湧而出。


    原始天尊的慶雲金燈劇烈搖晃,三朵綻放的功德金蓮同時凋零。


    他掐指演算天機,卻發現天道長河在此刻斷流——這陣法竟將這片時空徹底從洪荒割裂。


    突然四柄虛化的殺劍合而為一,劍身上浮現出盤古開天時的景象。


    但這次開天的不是斧光,而是猩紅如血的劍氣。


    原始天尊的瞳孔映出這道開天辟地的劍光,他看見自己的玉清仙體在劍氣中分崩離析,每一粒血肉都在演繹著不同的毀滅。


    "玉虛琉璃燈!"


    見這情況,原始天尊連忙把自己最後的保命至寶祭出。


    然而,燈火卻隻亮了刹那。


    很快,陣法中的劍氣便貫穿燈芯,原始天尊聽見自己元神碎裂的聲音。那聲音像是萬古冰川崩解,又像是星河墜落的轟鳴。


    通天教主的身影突然出現在三丈之外,他的右手已經完全化作劍鋒,左手則握著原始天尊還在跳動的心髒。


    聖人之心血滴落地麵,竟開出妖異的曼珠沙華,每朵花蕊中都有一柄微型殺劍在遊走。


    "師兄可還記得..."


    "當年封神大劫中,你與大師兄如何勾結西方二聖屠我門下,逼迫他們加入西方教?"


    通天的混沌之眼流下血淚,他五指收攏,原始天尊的心髒頓時爆成血霧,每一滴血珠都化作劍形閃電劈向四麵八方。


    那位盤坐在天空中的白衣聖人此刻緩緩抬頭,滿臉的不可思議。


    原來,聖人真的會隕落啊。


    他鬢邊垂落的銀發竟在無風處自行飄散,每一根發絲斷裂時都迸發出細小的金色雷霆。


    他腳下的沙礫開始逆著重力升空,在離地三尺處組成浮動的星圖。


    石燈籠裏的燭火突然暴漲,青白色的火舌舔舐著石壁上斑駁的經文,那些沉寂千年的文字突然活過來,化作赤紅蜈蚣在火光中扭動。


    聖人裸露的腳踝浮現出龜裂紋路,裂縫中透出的不是血肉,而是流轉的星河。


    天際傳來編鍾碎裂的聲響,七隻玄鳥拖著琉璃尾羽劃破雲層。


    它們環繞聖人飛旋時,翎羽間灑落的不是光影,而是凝成實質的時間碎片。


    原始的殘軀抬起右手,食指指尖綻開一朵透明的優曇花,花瓣舒展的瞬間,整座庭院的地麵突然變得如同浸水的宣紙,墨色從地底滲出,繪出十八層地獄的慘象。


    青銅色的雨開始墜落,雨滴在半空凝結成鎖鏈形狀,卻在觸及聖人發梢時化作飛灰。他身後的枯柳突然抽出翡翠新枝,枝條瘋長著刺入虛空,竟在蒼穹之上勾勒出一扇門的輪廓。


    門扉開啟的刹那,九條由星輝凝成的巨蟒破門而出,卻在即將纏上聖人脖頸時被某種無形之力定格,保持著進攻的姿態碎成齏粉。


    這個時候原始的胸腔突然透出青光,二十四根刻滿咒文的肋骨依次浮現。最中央那根骨頭上釘著三枚桃木釘,釘頭纏繞的發絲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朽。


    當最後一縷青絲化作塵埃時,東方的地平線傳來雪山崩塌的轟鳴,這時候原始左眼的瞳孔變成月白色,右眼卻湧出粘稠的黑血。


    大地開始震顫,卻不是尋常的地動。方圓百裏的山脈如同蘇醒的巨龍翻滾脊背,原始所在的地方卻在下沉。


    裂縫中湧出的不是岩漿,而是沸騰的銀色液體,那些液體升到空中便凝聚成手持樂器的飛天。她們奏響的樂曲讓能讓普通人的耳孔滲出鮮血,音波在空氣中具象成刀刃,將飄落的銀杏葉切成陰陽兩半。


    原始此刻已經完全懸浮,七竅中溢出的光芒在空中交織成八卦陣圖。陣眼處浮現的並非太極雙魚,而是一枚布滿血絲的眼球。當那顆眼球轉向通天時,西邊的天空突然垂下一道青銅階梯,每一級台階都刻著正在融化的名字。


    通天淡淡的看著這一切,沒有任何反應。


    這個時候有白鹿自暮色深處走來,鹿角上懸掛的青銅鈴鐺搖晃時,方圓十裏的時間流速開始紊亂。原始向白鹿伸出正在晶化的手掌,那神獸竟低頭銜來一朵往生花,花瓣觸碰聖人指尖的刹那,整片天空的雲層都燃燒起來。


    最後的時刻來得毫無征兆。聖人周身突然迸發出比太陽更刺目的光芒,那光芒中浮現出三千世界的虛影。他的軀體開始分解,每一塊碎片都化作流淌的經文,那些文字在空氣中重組,竟形成十二條盤踞天地的巨龍。


    當最後一片衣角消散時,地底傳來鎖鏈斷裂的巨響,萬物同時發出悲鳴,無數光柱從聖人消失處衝天而起,在九霄之上繪出巨大的輪迴之印。


    暴雨在此時傾盆而下,卻是猩紅的顏色。雨滴落地時開出金色蓮花,每一朵蓮心都托著枚閃爍的字符。西方天際傳來編鍾重鑄的聲響,這場天地同悲的祭典,在這個時候終究畫上了句點。


    隨著原始天尊的本源不斷被通天煉化,一切又迴歸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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