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隋準這事,佟老太一家確實不知情。


    佟三對他們的態度,總是若即若離。


    用得著他們的時候,便想起來聯絡一下。


    一旦用不著,他便單方麵失聯了。


    隋準這事他們完全是聽人說的,先前佟三隻是托人來問過幾句話……


    可佟嫂子哪裏會信,她現在已然瘋魔。


    與其坐下來胡思亂想,不如找點事做。


    於是,她天天提著刀子,上佟老太家罵人,心情不好就砍一隻雞。


    佟老太心疼得要死,但還不敢藏。


    若趕上佟嫂子心情不好,旁邊又沒有雞。


    她就會追著人砍。


    佟家幾人嚇得要死了,又被村裏人牢牢看著,想走走不脫,想藏藏不住。


    天天就起一個給佟嫂子打發時間,排解焦慮的作用。


    就這麽熬著熬著,一個多月過去了。


    縣城裏終於傳迴消息,隋準沒事,而且還當了秀才公。


    整個粑粑村炸開了。


    秀才公,那可是秀才公啊?


    村裏八輩子都沒出過的人才,天老子,聽起來像做夢。


    村裏人根本不敢信,大夥兒莊稼也不伺候了,成天就是串門,在大樹底下磕牙。


    聊的話題都是那一個:


    “哎,你說,隋準真的中秀才了嗎?”


    “我瞅著不大可能,昨兒我去看過佟家祖墳了,也不見得跟我家的有什麽區別。”


    “八成是誤傳,我也是偷偷告訴你倆,府城有個大官被罷官了,順帶一個鄉下人被打死了,聽說就是咱粑粑村人……”


    一時間,眾說紛紜,全村提心吊膽。


    因著這事鬧很大,十裏八鄉都知道,粑粑村那個有名的隋準,剛考過了縣試,吃席的熱度還沒下去呢。


    他人就犯了事,被官兵綁走了。


    接下來的日子,一會兒傳他坐大牢了,一會兒傳他挨板子了。


    還有傳他已經死了的。


    大家正唏噓呢,又有新消息說,他沒死,還當上秀才公了?


    事情發展太過離奇,簡直令人難以置信。


    其他村的人更傾向於認為,此人必定已經死了,迴不來了。


    故而,所謂秀才公的喜訊,他們都當笑話看。


    粑粑村的人,想功名想瘋了吧。


    連秀才公都敢宵想。


    拿個死人做文章,真不嫌晦氣!


    於是乎,來粑粑村走親訪友的人多了,即便是沒親戚在這,也借故捎個東西,來看看莊稼。


    五花八門的理由多得很。


    就是來看笑話的。


    他們湊在一起,三三兩兩,探頭探腦。


    但凡見一個粑粑村的,他們就會交頭接耳,像在說什麽閑話。


    臉上的表情,還盡是戲謔。


    可他們又沒把說出來,隻是賤賤得竊竊私語,交頭接耳,於是粑粑村人也不好主動先罵他們。


    鬧得大家都憋了一肚子火。


    “真希望隋準能掙個秀才公迴來,好好打打他們的臉!”一個粑粑村的年輕人罵道。


    另一個人卻不讚同:


    “這哪裏敢想,童生還沒考上呢,秀才遙遙無期。”


    因著隋準的成功經驗在先,繼族長和張屠戶之後,又有幾家人起了心思,想送孩子去讀書。


    故而,現如今,科舉知識在粑粑村的普及度很高。


    那年輕人不服氣了:


    “怎麽就遙遙無期了?不是三年一考嘛,今年不考,三年後定是也能考上了。”


    “我相信隋準。”


    大家又拌了幾句嘴,但麵色不見輕鬆半分。


    全村依然籠罩在愁雲慘霧中。


    一個老者歎道:


    “要什麽秀才公?能全乎地迴來都算好了。”


    眾人一聽,皆默然了。


    這一日,族長正領著家裏人,在地裏鋤草。


    石頭村的一個中年漢子咬著一根草杆子,站在田埂上,硬蹭上來聊天。


    “佟勝,不是我說你,你們粑粑村真是,哎!”


    “一會兒說要考官,一會兒折騰什麽肥料,現在更離譜,開始發夢考上秀才了?”


    “你知道什麽是秀才不,就敢張口說大話。”


    “也不怕得罪了天,日後倒黴……”


    “你說夠了沒有?”族長把鋤頭一扔,悶聲悶氣道。


    那漢子卻根本不怕他,笑嘻嘻:


    “哎哎呀,生氣了這就?可我說的都是實話呀。說實話你又不愛聽。你們粑粑村的人真是,唉!”


    族長發怒,想衝上去同他理論。


    他卻腳底抹油,跑了。


    一邊跑還一邊笑:


    “別生氣嘛,跟你開個玩笑,你這人怎麽開不起玩笑,真是的,粑粑村人!”


    把族長氣得暴跳如雷,又沒有辦法。


    但這些都還隻是嘴皮子功夫。


    合河鎮水網密布,為防止洪澇,每到汛期前,裏正都要從各家各戶抽壯丁,去清理水道。


    族長帶著粑粑村的壯丁前往時,卻遇到了一些麻煩。


    “就這些啊?”


    裏正眼皮半抬不抬地,嘴裏吐出幾個字。


    族長有些懵,如實迴答:


    “都在這兒了,裏正,每戶一個,一個也不少。”


    砰!


    裏正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


    “佟勝!我原瞅著你是個老實的,沒想到,你們粑粑村的人都一個德興,嘴是騙人的鬼!”


    族長有些吃驚:


    “叔,你這是什麽話?村裏的戶籍賬冊你都有,確實就這麽些人。”


    “胡說!”


    裏正卻瞪起兩個眼睛:


    “那我問你,佟大家的人,在哪裏?”


    族長心頭一沉。


    原是為這個,嗟磨人。


    人情社會便是如此,你家中富裕,運勢霸道,自然是處處敬著你。


    但你若家道中落,丁薄財薄,路過的狗都要踩你一腳。


    村子與村子之間亦是如此。


    村子窮,便遭人使勁欺負。趁黑踩莊稼,給田裏的牛和騾子下毒,這些都是常事。


    特別是幾個村子集體辦事時。


    弱勢的村子,總要以最差的待遇,幹最累的活,一點通融不得。


    自從隋準出事,粑粑村的村譽一落千丈。


    各種冷眼針對,村民們都體會過了。


    但族長還是試圖解釋:


    “裏正,你也知道,佟大家沒人了,就一個婆娘……”


    “我不知道。”


    裏正冷冷地說,抽了一口水煙,看也不看族長。


    “總之,別人要幹,他也要幹。否則,個個都躲懶,謊稱有事跑出去了,我這活誰來幹?”


    族長沒辦法,隻好叫了陳大牛來頂缸。


    好不容易人齊了,到地方一看。


    裏正把那些最難挖的河段,全分給了粑粑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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