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還不知道奧西裏斯的怨念原因,他隻是感受到了一股涼氣,連忙閉上嘴,做自己該做的事。


    燒水,打開麵蓋子,擠調料,等著水開。


    他旁邊的一大一小就這麽目光炯炯看著他。


    學生:……


    他頂著巨大的壓力,在老師監督他做實驗項目的目光下,泡完了……一桶麵。


    他看好時間,打開攪和攪和,就遞給老師:“這樣就可以吃了。”


    老師先是聞了一下,然後挑出來一點喂給幼崽,其動作就像是喂家裏的小貓小狗一樣,丟點剩飯剩菜過去。


    小魚苗苗幸福地咬住一根長長的麵,一邊吸溜一邊頭頂冒花花。


    不是,有這麽好吃嗎……不對,人魚怎麽可以吃泡麵?!


    “老師!你不能虐待魚苗苗,不然我有權向人魚族舉報你!”


    奧西裏斯抬起眼,目光沉沉地看向學生。


    學生的話拐了個彎:“不過退一萬步講,人魚的消化係統本來就比我們強大,喂什麽食物不是喂呢哈哈哈……”


    奧西裏斯懶得理他,奧西裏斯叫他繼續給他打理房間。


    學生就這麽任勞任怨給教授當起了保姆。


    幼崽吃飽之後又被奧西裏斯抱了起來,他不想待在口袋裏,就這麽努力趴在了奧西裏斯的肩上當著小小的監工。


    學生奧西裏斯買這麽多東西,沒有一件東西是給他自己準備的,全都是給崽崽準備的用具,也明白老師是想好好養幼崽。


    他見狀,同時升起了嫉妒和喜悅兩種情緒。


    雖然有點嫉妒撿到崽的不是他,但是他以後肯定也有新的研究課題了。


    這麽可愛的人魚苗苗!


    學生幹勁十足,頓時奧西裏斯的房間變成了育兒室,他還好心告訴了奧西裏斯一些飼養人類幼崽的方法,希望能對魚苗苗管用。


    幼崽全程看著這個大哥哥任勞任怨地收拾房間,打掃衛生,還給他煮飯吃。而他還記得自己的初心,所以小聲喊了一聲:


    “爸爸?”


    學生聞言,差點給魚苗苗跪下。他連奧西裏斯的臉色都不敢看,直接腳底打滑,開溜。


    房間裏隻剩下亂喊爸爸的魚苗和黑沉著臉的奧西裏斯。


    奧西裏斯拎起小魚苗,拎到自己眼前,說:


    “我、才、是、爸、爸。 ”


    “叫爸——爸。”


    他想幼崽換成那個他想要的稱唿。


    可惜奧西裏斯太兇,他一兇,魚苗苗就覺得奧西裏斯是想吃了他。


    吃得飽飽的,晾著小肚皮的幼崽在半空中掙紮了一下,顯得那一點弧度更加圓潤,嬌憨可口。


    他確實被奧西裏斯嚇到,在半空中可憐兮兮的嗚咽兩聲,在奧西裏斯猶豫,想要鬆一點力氣將崽放下來的時候,幼崽覺得晚死不如早死,主動一擺尾巴,準確栽進奧西裏斯嘴裏。


    奧西裏斯:……


    他默默將魚苗拔出來,跟他說:


    “你是我的後裔,是我的傳承,我的孩子……”


    “我不會吃掉你。”


    視死如歸的幼崽詐屍,瞪大眼睛看向奧西裏斯。


    這才是爸爸?!


    奧西裏斯拿出了一個鱗片,放進幼崽懷裏。


    這是比幼崽的尾巴大許多倍的鱗片,一定是比幼崽大很多很多的人魚留下的。


    這一片鱗片就足夠遮住幼崽,給他當被子。


    而且鱗片上有讓他感覺熟悉又親切的氣息。


    確定了,是爸爸。


    屢次認錯人,還是在爸爸麵前認錯人的崽心虛無比,他偷偷觀察奧西裏斯的表情,發現從他爸那張死人臉上看不出來什麽,於是幼崽就直接掏出殺手鐧。


    他靠在手裏,蹭爸爸的手指,還伸出手努力去貼貼爸爸的臉,超認真又笨拙地花十二分心思討好。


    “爸爸親親。”


    跟個小貓似的,沒完沒了用身體蹭爸爸的手和臉,一定要爸爸迴應他,摸他才好。


    奧西裏斯看著主動黏過來的幼崽,從來沒有過子嗣的他,根本沒想過幼崽的威力能夠這麽大。


    他之前的那些想把人類滅族的陰暗想法全部消失,有的隻是想全心全意注視著麵前的小魚苗的念頭。


    他隻想永遠養育他。


    哪怕他現在並不能迴到大海……


    幼崽撒了一會兒嬌,吃得飽飽找到爸爸的滿足感讓他無比安心。


    所以他這麽蹭著蹭著,就開始犯困,打起了瞌睡。


    小家夥又忙著要哄爸爸開心,努力撐著眼皮拍了兩下爸爸的臉,然後就不自覺開始腦袋一點一點,小小一團身子往下栽。


    在差點栽倒的時候,幼崽又突然驚醒,整個一團聳了一下,發現自己好像斷片一樣,不過腦子還停留在哄爸爸的記憶上,手自覺地繼續拍拍爸爸臉。


    然後又一次犯困,點腦袋。


    來來迴迴困了好幾次,幼崽終於堅持不住,身子一栽,斜著倒進爸爸的手心。


    奧西裏斯見證了幼崽犯困的全過程。


    他現在唯一的想法就是,好想把他幼崽分享給所有人。


    他要其他人看見,【隻屬於他的崽】,的可愛。


    每個幼崽都會和他的魚苗一樣嗎?不,不一定,魚苗的可愛是天生的,命定的,獨具一格的!


    他的小孩是全世界最可愛的小孩!


    奧西裏斯捧著他懷裏的魚苗苗,心情稀奇。


    那麽輕一小隻,族裏的幼崽剛出生都是這樣的嗎?


    他沒有印象了……


    真想永遠定格在這一刻……


    奧西裏斯覺得自己的耳鰭都快激動得冒出來了。


    結果他家的魚苗苗在夢裏突然問:


    “爸爸怎麽沒有魚尾巴呢?”


    “爸爸、爸爸、魚尾巴……”


    孩子一直在夢裏吵著鬧著要摸爸爸的大魚尾巴,在幼崽夢中,最後也確實有一扇巨大的魚尾溫柔掀起風浪,將他圈入懷中。


    海浪輕輕拍打著,他似乎聽到了“海妖”之音,溫柔的,慈愛的,哄慰著族群新生的幼崽。


    這是魚苗苗睡得最好的一覺。


    也包括整個公寓,整條街道的所有人。


    那一晚,他們都聽到了“海妖”低鳴的聲音,是人魚為愛侶和骨肉而鳴的祝福之聲。


    整夜唱響,永不停歇。


    每個人都因此進入到了無與倫比的美夢之中,導致他們所有人早起的時候都出現了戒斷反應。


    整個公寓的居民叫苦連天,哀哉不已。


    隻有崽如同獲得親情骨血的滋養一般,臉頰泛著粉意,像剛生的花骨朵,也像初生的明珠。


    一副容光煥發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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