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現在,即使是世界末日。


    千緣的“夜梟”,每一個人都是千緣在副本裏救下來的。


    他是挽救眾人於水火之中的天使。


    所以盡管千緣年紀小,也沒有什麽強大出眾的戰鬥能力,但是夜梟的所有人都堅定不移地追隨著他。


    連他喻乘舟,不也是這樣嗎?


    才會心甘情願,幫助他打理夜梟這麽多年。


    “哥哥?”


    幼崽又看到喻乘舟在發呆了。


    他看著崽,像是看著遠方許久未見的故人,眼裏是永遠說不清道不明的遺憾。


    這是隻有那個完整的千緣,才能明白的羈絆。


    但是小小的幼崽主動鑽進了喻乘舟的懷裏,同樣,彌補上了喻乘舟心裏缺失掉的那一塊。


    七年尋找,喻乘舟的執念終於有了歸處。


    他抱著幼崽,低聲道:“這一次,絕對不會再讓你消失……”


    幼崽剛才啃完豬蹄子,還是個小花貓臉呢,他推了幾下喻乘舟,奈何喻乘舟太沉浸在難過的情緒裏了,根本沒發現幼崽把臉上的醬汁全糊在了他的高定休閑服上。


    喻乘舟雖然肉疼,但還要撐起笑容安慰幼崽:“沒關係……”


    見狀,崽也不見外,撈起喻乘舟的衣擺把自己的臉又仔仔細細擦了一遍。


    崽真的是一個很愛幹淨很自覺的寶寶。


    喻乘舟看著幹幹淨淨,莫名亮閃閃的幼崽,很想在崽的幹淨臉蛋上親一口。


    而且很讓人想要不由自主地誇讚他。


    太乖了。


    幼崽版的千緣就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動物。


    一行人各有各的收獲,喻乘舟帶著滿懷的線索,崽崽帶著一肚子的肉肉迴去了。


    剛到廢屋,喻乘舟的腳步就頓了一下。


    但是在廢屋裏修整的周尋已經聽到了他們的腳步聲,他轉頭看向眾人,問:


    “喻乘舟呢?”


    喻乘舟默默將幼崽放下來,藏在身後。


    他主要是怕周尋沒輕沒重會嚇到崽。


    周尋看樣子有些狼狽,他進副本時的傷還沒愈合,剛才似乎又差點陷入險境,但是他已經習慣了這樣在生死間擦身而過的感覺,幾乎將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


    他像是在外麵受了傷的獵犬,也從不會將自己的脆弱露給同伴看,隻會安靜地頂著一身傷,坐迴角落默默舔舐傷口。


    可是人覺得他孤獨的不僅如此,還有周尋在不斷地尋找中,越發疲憊絕望的眼神。


    周尋抬起腦袋,看到了喻乘舟,低著聲音,有些失落地說:


    “我沒找到他。”


    被喻乘舟按在身後的幼崽聽到周尋的聲音,好奇地探出兩隻眼睛,眨巴眨巴望向周尋。


    周尋當然察覺到了幼崽直白的視線,他剛想問喻乘舟帶了個什麽東西迴來,下一秒就對上了那雙眼睛。


    他到死都不會忘記的,漂亮如同琉璃一般的眼睛。


    “你沒事吧?你受了好重的傷!”


    “你叫什麽名字,要不要加入我們?”


    周尋記得自己與千緣第一次見麵,千緣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的語氣,擔憂的表情,眉頭微微皺起的樣子。


    這就是,他的神明的樣子。


    幼崽也自然對周尋印象深刻。


    這個兇巴巴,又很可憐兮兮的人。


    是炸毛大刺蝟,也是一隻很帥氣很帥氣的狼犬。


    周尋收斂起了尖刺,蹲到幼崽麵前。


    幼崽躲了一下,見周尋沒有拿著刀傷害自己了,才慢吞吞地走出來,伸出手,把周尋腦袋上翹起的頭發壓了下去。


    幼崽那力道很輕很輕,卻壓得周尋這七年所有澎湃而生的恨與愛都偃旗息鼓。


    周尋伸手抓住了幼崽的手腕。


    卻發現,現在的千緣比之前還要弱小,弱小好多好多。


    幼崽好像還記得周尋上次的舉動,畢竟是幼崽膽子小,等周尋鬆開他之後,他就馬上要喻乘舟抱著自己。


    像是一隻狗仗人勢的短腿毛團子狗。


    周尋見小家夥這麽警惕自己,親近喻乘舟,那個臉臭得,喻乘舟差點沒看得笑出聲。


    周尋忍了又忍,麵對這樣小的神明,他竟然手足無措。


    最後意識到是不是自己的樣子太潦草,周尋立刻跑了出去,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收拾了一遍,連身上的血腥味都被他用道具壓了下去。


    其他人忍不住咳嗽:


    “咳咳,好重的空氣清新劑味道,周尋你是掉廁所了嗎?”


    周尋不在意,他冒著很濃重的清新劑氣味,單膝跪在幼崽麵前,有些幹澀地解釋:“沒有味道了。沒有血腥味,是幹淨的。”


    可是幼崽也不喜歡空氣清新劑的味道,他轉頭從喻乘舟的包包裏抓了一把糖出來,遞給周尋。


    周尋本來還有些感動,結果低頭一看,崽很貼心的選的全是榴蓮糖。


    “臭臭!”


    周尋沒說什麽,跑到村口去洗冷水澡了。


    等他一身濕漉漉再迴來的時候,總算是能抱到幼崽了。


    不過還是幼崽可憐他,不然周尋渾身上下冷得跟個大冰塊一樣,幼崽肯定也不願意抱的。


    還有一點就是,周尋比其他人更厲害。


    簡直可以帶著幼崽飛簷走壁。


    很快,幼崽就被周尋的一身功夫給收買了。


    他異常激動地抬起頭,對周尋說:“再來!”


    於是周尋就和剛才被幼崽訓練的那一群隊員一樣,開始了一輪又一輪的翻牆加飛簷走壁跑酷。


    而且聽到隊員們說他們隻堅持了一個小時的時候,周尋必須裝上。


    他像是裝了蜘蛛俠的吸盤一樣,一點都不會累。


    直到都把幼崽晃得有些困了,窩在周尋懷裏就睡了起來。


    周尋懷裏抱著幼崽,停下來,微微喘氣。


    喻乘舟跟他對視一眼,在心裏嘖了一聲。


    死裝。


    不過周尋就算再累,再需要休息,也不會將幼崽放下來。


    “他在我這裏,會更安全。”


    喻乘舟確實要承認這一點,所以其他人輪流守夜,將幼崽所在的這一邊給保護了起來。


    蜷縮在周尋心口的幼崽平穩唿吸著,是溫軟的,鮮活的。


    不管他是不是變成了真正的怪物,但是他這樣如實地出現在了周尋身邊,不是幻覺。


    周尋其實自己都快把自己逼瘋了。


    他因為長時間的尋找和追逐,已經從一開始那個想要一心一意追隨著小隊長,努力和喜歡的人表白,爭取在一起的幸福家夥,變成了一個敏感、多疑、固執、偏執的暴君。


    這也是他脫離隊伍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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